“第……一位！江……千落——21班！”
“在！”
“第……二位！玉夜……澜——11班！”
“在的在的！”
“第三……位！司……黑犬与？1班！司黑犬与？司黑犬与？死黑犬与？死黑犬？人呢！”
“老师，我，那个，我叫司默与！不叫司黑犬与。”
……
九月。
南相高中里……
国旗台上。
一位胖壮的眼镜男老师攥着一张新生名单，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架着副厚底黑框眼镜，镜片被阳光晃得反光，念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大，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慌张。
……
国旗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老生，还有国旗台下的那群新生。
刚入学的新生们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个歪歪扭扭地站着，没半点学生的规矩。
有人胳膊上的纹身随着抬手的动作露出来——青龙盘绕着小臂，蝎子等等，还有些看不懂的怪异图案，青一块紫一块地覆在皮肤上。
最显眼的是他们的头发，红的绿的蓝！还有人顶着一头银发，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他们要么勾肩搭背地聊着天，嘴里蹦出些污言秽语，要么互相推搡打闹，拳头落在对方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就在这片喧嚣又张扬的人堆里，某个少年却像个异类。
他站在人群边缘，离那些勾肩搭背的少年们隔着两步远。
一件洁白的外套穿在身上，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下身是条宽松的灰色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
最惹眼的是他那眼睛，有着一双深邃的蓝眸。
是个异瞳少年。
鼻梁高挺，此刻的嘴唇抿成一条浅浅的线。
他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不凑热闹，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这份干净，在满眼张扬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兀，就像一股泉水，突然淌进了浑浊的污水里。
也正因如此，无数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那些目光里。
有好奇。
有打量。
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低声议论，还有人舔了舔嘴唇，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
这里。
是天州市。
人人避之不及的。
地狱高中！
南相学校。
而今天，是司默与转来的第一天。
“司黑犬与？司黑犬与？”
人呢！？
眼镜老师又喊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手心却沁出了汗。
他太清楚这学校的规矩了，越是看着普通的学生，越可能是惹不起的狠角色。
而且看这名字就，更是离谱的吓人……
他可不想再刚开学就得罪人了。
过了好半天，人群里才有了动静。
“哦，老师，你叫的是我吗？”
“那个，老师，你可能看错了，我不叫司黑犬与，我叫司默与！”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司默与缓缓地从人缝里挤出来。
他步子不快，穿过那些勾肩搭背的少年，他走到台前，对着老师轻轻抬手，声音很轻，却清清爽爽的：
“老师，如果可以，您叫我默就好。”
但看到默与这个模样，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眼神贪婪地盯着司默与：
“哟，来了个白面书生，看着就嫩。”
“嫩归嫩，这模样，玩起来肯定有意思。”
“别抢啊，我先盯上的。”
“什么你的我的，谁手快算谁的。”
有人跟着起哄，周围的哄声更大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他们看司默与的眼神，就像看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因为在这群人眼里，这个干净的新生，就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捏起来肯定顺手。
台上的眼镜老师，看清了司默与的样子。
斯斯文文的，穿着干净的衣服，眼神平静，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
他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积压了多年的憋屈和怨气，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刚才还以为叫错人受了惊，这下看来，这个惊吓是多余的。
只见他猛地把手里的新生名单往地上一扔，指着司默与，走下台去，边走边大骂：
“妈的！老子叫了你多少遍？你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听不见？长得人模人样的！”
司默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但这一声“啊”，更是火上浇油。
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乱飞：
“啊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无视我！真是给你脸了！”
他越骂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多年来在学生那里受的气，好像都要在这一刻，全撒在司默与身上。
骂完。
他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可却没注意到，周围学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不是吧，这老东西想先动手？”
“他也配？这小白脸是老子看上的。”
“妈的，敢动老子的人，活腻歪了这是？”
不满的嘀咕声越来越大。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少年，眼神里都带上了戾气，有人已经悄悄握紧了拳头。
那老师还想继续骂，甚至是想动手的意思。
可还才走下台没几步的时候——
“砰！”
一声闷响。
一个塑料瓶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瓶子里还剩半瓶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
可他不敢发火，只能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左右张望。
人群里，一个女孩慢悠悠地站了出来。
她的长发披在肩上，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上身穿着件宽松的黑色风洞衣，下身是条破洞牛仔裤，裤脚的毛边磨得发白。
她嘴里叼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糖棍在嘴角晃悠着，发出“咂咂”的声响。
她就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狠戾地盯着眼镜老师，像在看一个碍事的垃圾。
老师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灰，又凑到嘴边哈了口气，胡乱擦了擦，重新戴上。
镜片上的雾气散去，他看清了女孩的脸。
那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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