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大楼十七层的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把整个办公室照得明亮温暖。林晚坐在会议桌边，手里握着刚签完字的项目合同，感觉纸张的触感有些不真实。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KPL联盟特聘数据分析师，项目期三个月，月津贴两万，独立办公室，以及最关键的——署名权。三个月后，当那本《KPL战术体系演变白皮书》正式发布时，她的名字将出现在编委会名单里，作为最年轻的参与者。
“林晚，这是你的工牌和门禁卡。”苏晴推过来一个小盒子，“办公室在十六层，1612室。虽然不大，但够用了。电脑设备今天下午会配齐，网络权限我已经帮你申请好了，可以访问联盟内部数据库——当然，是有保密协议的。”
林晚接过工牌，塑料壳子还有些温温的，应该是刚做出来。照片是她上周临时拍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神是坚定的。卡片上印着：林晚，KPL联盟数据分析中心特聘分析师。
“谢谢。”她抬头看向苏晴，“没有你，我今天过不了这一关。”
苏晴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让你过关的，是你自己的能力。”她顿了顿，“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父亲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他退了一步，不代表他会放弃。”
林晚握紧工牌：“我知道。”
“另外，”苏晴压低声音，“Night那个账号，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联盟高层已经有人猜到Night就是你了，只是没点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正式亮相’，让Night从幕后走到台前。”
林晚思考了片刻，摇头：“暂时不要。Night这个身份还有用。有些时候，匿名能让我看到更真实的东西。”
苏晴理解地点头：“也好。那我们就先以林晚的身份推进项目。对了，项目组成员除了你我，还有三位联盟的老资格分析师，他们可能会对你的加入有些……意见。”
“因为我是女的？还是因为我是林建雄的女儿？”
“都有。”苏晴坦率地说，“但更多的是因为你太年轻，而且不是科班出身。那三位都是从统计、计算机专业毕业，在联盟工作了五年以上的老资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晚笑了笑：“意料之中。”
下午两点，林晚来到1612办公室。房间确实不大，大概十五平米，但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视野很好。窗边摆着一张L形的工作台，上面已经放了一台高配的台式电脑和两个显示器。书架上空荡荡的，等着她填满。
她刚把包放下，手机就震动了。是陆燃发来的消息：「事情解决了？我刚听说联盟的调查组撤了。」
林晚回复：「解决了。不仅没事，还拿到了联盟的项目合同。」
几秒后，陆燃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他的声音里有种明显的放松：“那就好。什么时候回基地？王姐说想正式跟你签合同了，雷霆数据分析师，正式编制。”
林晚看向窗外，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远处能看到雷霆基地所在的建筑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联盟的官方项目，一边是战队的正式工作。
“陆燃，”她轻声说，“如果我说，我想两个都做，会不会太贪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燃的低笑声：“确实贪心。但你有这个资本。联盟的项目是阶段性的，每周占用多少时间？”
“合同上写的是每周至少20小时。项目有弹性，可以在非比赛日集中处理。”
“那就可以兼顾。”陆燃说，“雷霆这边，你的主要工作是赛前分析和赛后复盘，也是集中在比赛前后。中间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会很累。”陆燃的声音认真起来，“两边的工作都不轻松，而且都要保证质量。如果为了贪多而把两边都搞砸，得不偿失。”
林晚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我知道。但我想试试。联盟的项目能给我行业视野和资源，战队的工作能给我实战经验和数据。这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那就去做。”陆燃说得很干脆，“雷霆这边，我会跟王姐沟通，把你的合同改成弹性工作制。联盟那边，如果有需要战队配合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挂断电话，林晚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下午三点，项目组第一次会议。
林晚抱着笔记本走进十八层的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苏晴坐在主位，看到她进来，招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另外三位都是男性，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坐在苏晴左手边的是个戴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胸牌上写着：张远，数据分析中心高级分析师。他正低头翻看一份报告，林晚进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
张远旁边是个微胖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笑呵呵的，胸牌上写着：李明，数据建模组组长。他朝林晚友善地点点头。
最后一位坐在角落，看起来最年轻，大概三十出头，但头发已经有些稀疏。他全程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甚至没注意到林晚进来。他的胸牌：陈宇，算法工程师。
“各位，介绍一下。”苏晴开口，“这位是林晚，我们项目组的新成员，主要负责战术分析部分。林晚，这三位是项目组的老同事——张远，负责数据收集和清洗；李明，负责模型构建；陈宇，负责算法实现。”
林晚站起来，微微鞠躬：“各位前辈好，我是林晚。刚入行不久，还请多多指教。”
张远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林晚……这个名字最近在圈子里挺响亮的。星耀战队的前队员，现在是雷霆的数据分析师？你的背景……挺丰富的。”
这话里有话。林晚保持微笑：“是的。正因为在战队一线工作过，我对战术和数据的关系有更直观的理解。这也是我加入这个项目的原因——希望能把理论分析和实战经验结合起来。”
李明笑呵呵地打圆场：“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做数据分析久了，有时候会陷入理论陷阱，忘了比赛是人在打。有实战经验的人加入，对项目是好事。”
一直沉默的陈宇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屏幕：“你懂算法吗？”
这问题很直接。林晚想了想：“基本的机器学习和数据挖掘算法都了解，但深度不够。我擅长的还是基于数据的战术推理和模式识别。”
“那就够了。”陈宇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算法是我的事。你只要能把战术逻辑说清楚，我就能把它变成代码。”
这话虽然直白，但没有恶意。林晚松了口气。
会议正式开始。苏晴打开PPT：“我们这次白皮书的目标，是系统梳理KPL成立五年来战术体系的演变历程，并预测未来一到两年的发展趋势。项目分为四个阶段……”
她讲解时，林晚快速记录着。这个项目的规模和深度都超出她的预期，不仅涉及海量历史数据的分析，还要建立预测模型，甚至可能影响联盟未来的赛事规则制定。
“第一阶段是数据收集和清洗。”张远接过话头，“我们需要整理过去五年所有正式比赛的数据，包括BP记录、经济曲线、地图资源控制、团战数据等等。这部分工作量大，但相对简单。”
“第二阶段是模式识别。”李明说，“我们要从这些数据中找出战术演变的规律。比如什么时候从‘四保一’转向‘野核’，什么时候‘坦克荣耀’成为主流，背后的版本因素和选手因素各占多少权重。”
“第三阶段是建模预测。”陈宇言简意赅，“基于历史数据，建立模型预测未来战术趋势。这部分最难，因为电竞版本更新快，变量多。”
“第四阶段是报告撰写和成果发布。”苏晴看向林晚，“这部分需要林晚多出力，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专业分析转化成行业可参考的建议。”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张远把一叠厚厚的资料推给林晚：“这是过去三年的基础数据摘要，你先看看。下周三前，我们需要你对当前版本的主流战术体系做一个初步分析。”
林晚接过资料，掂了掂重量，至少有五斤。
“没问题。”她说。
走出会议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夕阳把走廊染成金色，林晚抱着那叠资料，走向自己的新办公室。
推开门，她愣住了。
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陆燃。他正站在书架前，把几本书放上去。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王姐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他指了指桌上：一个雷霆战队定制的水杯，一套印着战队LOGO的文具，还有一个小小的多肉植物盆栽。
“欢迎礼。”陆燃说，“虽然你现在也算联盟的人了，但别忘了你也是雷霆的一员。”
林晚放下资料，走到桌前，摸了摸那个水杯。陶瓷的质感温润，杯身上印着雷霆战队的口号：「雷霆万钧，永不言败」。
“谢谢。”她轻声说。
陆燃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林晚，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下周雷霆要对阵星耀。”陆燃说，“常规赛第二轮，很关键。你父亲……林建雄可能会用这场比赛做文章。”
林晚的心沉了一下。她明白陆燃的意思——如果雷霆输了，林建雄会说是她能力不足；如果雷霆赢了，林建雄可能会质疑她利用联盟的资源为雷霆谋利。
“我知道。”她说，“但这场比赛，我会全力以赴。不是因为要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我现在是雷霆的数据分析师。这是我的工作。”
陆燃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陈墨让我告诉你，他研究了星耀最近的比赛录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让你有空去找他。”
门关上后，林晚坐在新椅子上，环顾这间小小的办公室。
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而她的职业生涯，就像此刻的天空——黑夜即将来临，但新的一天，也会在黑暗之后到来。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Night的账号。
后台有一条新私信，来自一个陌生的ID：「祝贺你，林晚。你走出了第一步。但记住，游戏才刚刚开始。」
发信时间：五分钟前。
林晚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最后，她关掉了私信窗口。
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挑战，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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