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雷霆战队会议室。
长桌周围坐满了人。主教练老张——一个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稀疏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翻看打印出来的分析报告。五个首发队员分坐两侧：陆燃在最靠近投影的位置，陈墨低头摆弄手指，李航靠椅背坐着，另外两个队员窃窃私语。
林晚站在会议室前端，握着激光笔的手心微微出汗。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在职业战队面前做汇报。前世她面对的是同行分析师，但这一世，她要面对的是一群对她抱有根深蒂固偏见的职业选手。
“可以开始了。”陆燃开口道，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
林晚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一张PPT：“各位，我是林晚。今天我要汇报的是关于雷霆战队过去三个月的数据分析和未来三周的战略建议。报告共分为四个部分……”
前十分钟，她讲得很艰难。
当她展示战队整体数据时，李航打了个哈欠。当她分析版本趋势时，另一个队员低头刷起了手机。只有陆燃和老张在认真听，陈墨偶尔抬头看看图表，但表情依然迷茫。
转折发生在第十二分钟。
“接下来是第二部分，选手个人数据分析。”林晚切换到下一张PPT，“首先从打野位开始。”
屏幕上出现陆燃的数据面板。她放大了一张动态路线图：“这是陆燃过去八场比赛的野区路线热力图。可以看到，蓝色方时，你有72%的概率会在1分30秒到2分钟之间，往中路靠半步，然后选择是否入侵对方野区。”
会议室里第一次出现了骚动。
几个队员都看向陆燃。陆燃本人面无表情，但林晚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这个小动作平均持续0.3到0.5秒。”林晚继续说，“在高端对局中，这个时间足够对手做出反应。事实上，龙渊战队在对阵我们时，就利用这一点成功反蹲了三次。”
她调出那三场比赛的录像片段，慢速播放。画面清晰显示，每次陆燃做出那个小动作后，对方的打野或辅助就会提前移动。
“卧槽……”一个队员小声嘟囔。
李航终于坐直了身体。
老张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这个数据，你用什么工具分析的？”
“我自建了一套动作捕捉算法。”林晚半真半假地回答，“结合公开录像和关键帧分析。准确率可能不是100%，但趋势很明显。”
这是她通宵工作的成果之一——用基础的视频处理软件加上手动画帧，硬是抠出了那些细微的动作模式。
“继续。”陆燃说。
林晚点头，翻到下一张：“接下来是中单位。”
陈墨猛地抬起头。
“陈墨的大局观和团战操作都是联盟顶级。”林晚说着，调出一张雷达图，“但他的数据有一个明显断层：当团队指挥权明确时，他的表现是S级；但当需要他自主决策时，表现会降到B级。”
她展示了两组对比数据。一组是陆燃在场时的团战数据，另一组是陆燃阵亡或不在场时的数据。差距触目惊心。
陈墨的脸红了。
“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林晚看向他，“这是心理问题。你在害怕承担责任。”
会议室安静得可怕。
林晚知道自己在冒险。直接点破选手的心理短板，很可能引起反弹。但她没有时间慢慢来——一周试用期，她必须拿出立竿见影的效果。
“所以我的建议是，”她切换到最后一部分，“从今天的训练赛开始，让陈墨担任临时指挥。陆燃配合。我们需要培养第二个决策核心。”
“什么？”李航终于忍不住出声，“让墨墨指挥？开什么玩笑，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就学着说清楚。”陆燃打断他。
所有人都看向队长。
陆燃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每个队员：“林分析师的数据摆在这里，问题确实存在。如果你们有其他证据反驳，现在可以拿出来。如果没有，那就按她说的试。”
老张沉吟片刻，看向陈墨：“你自己觉得呢？”
陈墨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几秒钟后，他抬起头，声音不大但清晰：“我……我想试试。”
“好。”老张拍板，“下午训练赛就按这个方案来。对手是苍穹战队，他们最近状态不错，正好检验一下。”
会议在复杂的氛围中结束。
队员们陆续离开时，林晚听到李航对旁边的人小声说：“等着看笑话吧，墨墨能指挥？到时候输得找不着北……”
林晚假装没听见，开始收拾电脑。
“林晚。”陆燃叫住她，“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陆燃的办公室。这里比林晚那间储物间大得多，但也朴素得惊人——除了电脑、书架和战术板，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关门。”陆燃说。
林晚关上门，转身时，看到陆燃正盯着她。
“那份报告，你花了多久？”他问。
“一夜。”
“数据分析的部分我能理解，但心理分析的部分——”陆燃顿了顿，“你是怎么看出陈墨的问题的？”
林晚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昨晚五点，我在训练室遇到他了。他在玩《钢铁指挥官》，那是个需要很强大局观的游戏。玩得好的人，不可能没有决策能力。所以我猜，问题不在能力，在信心。”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陆燃看了她几秒，然后点头：“下午的训练赛，你全程旁观。如果出现严重问题，及时叫停。”
“叫停？”林晚一愣，“我以为你会让我参与指挥？”
“还不到时候。”陆燃说，“你现在要做的，是观察和记录。等训练赛结束，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复盘分析。”
下午两点，训练赛开始。
林晚坐在观战区的角落，面前摆着两台电脑——一台直播比赛画面，一台实时记录数据。
前五分钟，雷霆战队的表现堪称灾难。
陈墨的指挥磕磕绊绊，经常说了半句又咽回去。队员们执行得犹豫不决，连续两波团战都因为沟通不畅而溃败。经济落后三千。
耳机里传来李航不耐烦的声音：“墨墨你到底想干嘛？说清楚啊！”
陈墨沉默。
林晚看向陆燃。他坐在陈墨旁边，戴着耳机，但一句话都没说。按照约定，他今天只配合，不干预。
第六分钟，苍穹战队准备开龙。
陈墨的声音突然在语音里响起，依然有些颤抖，但比之前清晰：“他们……他们五个人都在龙坑。边路带线，我们四打五拖住，不要接团。”
这是正确的决策——经济劣势，人数劣势，抢龙风险太高，不如换资源。
但李航反对：“我们拖得住吗？万一龙掉了……”
“能拖住。”陈墨的声音大了一点，“相信我。”
短暂的沉默后，陆燃开口：“按陈墨说的做。”
接下来的两分钟，雷霆战队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四个人在龙坑外围不断骚扰，用技能消耗，但绝不进场。苍穹战队被打得心烦意乱，开龙节奏完全被打乱。
而陈墨操作的不知火舞，趁机带掉了对方下路二塔。
“他们回来了！”一个队员喊。
“撤退。”陈墨果断下令，“转中路，他们少人，可以推中塔。”
这一次，没有人再质疑。
团队像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边路回城补状态，其他人集结中路。当苍穹战队的人从龙坑赶回来时，中路一塔已经告破。
经济差距缩小到一千五。
林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记录着每一个细节。她看到陈墨的指挥频率在提升，看到队员们的执行速度在加快。
第十五分钟，关键团战。
陈墨抓住了对方辅助走位失误的瞬间：“开！开辅助！”
陆燃的镜第一个冲进去，李航的吕布跳大跟上。团战爆发，三换四，雷霆战队险胜，顺势推掉对方中路二塔和高地。
二十分钟，大龙刷新。
这一次，是陈墨主动提出：“我们打时间差。他们打野刚在下路露头，我们开龙，三十秒内解决。”
“能打完吗？”有人问。
“能。”陈墨的语气已经没有了犹豫，“我有计算伤害。”
龙坑里，五个人集火大龙。二十四秒，大龙倒下。当苍穹战队赶到时，雷霆已经全员撤退。
二十五分钟，凭借大龙buff，雷霆战队推上高地，一波结束了比赛。
Victory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上时，训练室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李航第一个跳起来，用力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可以啊墨墨！最后一波指挥太帅了！”
陈墨摘下耳机，脸还是红的，但眼睛亮得惊人。
陆燃站起来，看向观战区的林晚，微微点了点头。
林晚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系统提示音响起：“关键节点‘培养第二指挥核心’完成。恶毒值-3%，当前52%。团队认可度+15。获得成就‘初见成效’。”
她看着屏幕上回放的比赛画面，看着陈墨和队员们击掌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阳光正好。训练室里，队员们还在兴奋地讨论刚才的精彩操作。
而林晚已经打开了新的文档，开始写今天的复盘报告。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下午的训练赛赢了，但晚上，雷霆战队还有一场和星耀战队的公开训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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