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夕心下想着,既然做了蓬莱公主的老师,那自己合该去拜见一下公主的生母,也就是那位宠冠六宫的宸妃;拜访了宸妃,那不去看看皇后就难免有些失礼了;宸妃跟皇后都见了,也得见见刚进宫的良妃吧,毕竟还是太后让她来的;这么多人都见了,也不差一个贤妃了吧。
所以不用说,各宫都去转转吧。
刚去凤仪宫时候,秦衍夕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人人都说崔皇后贤德。而自家姐姐,就是世人眼里贤德的反义词。
不过她预料的风凉话没有来,崔皇后仪态端方,举止从容。婉若幽涧之兰,霜中自芬芳。肩削成而若削,腰如约素,素骨含香;云髻峨峨,不加珠翠,星辉为珥,月色为珰。眉淡春山,远而可望,蹙时聚千斛之愁,舒处散三秋之霜;长发委地,黑若鸦翎;倚槛则星河欲坠,临轩则风露为霜。
秦衍夕心中一叹,这个样子的皇后都落得失宠不得见君,也不知是宸妃貌美,还是天子薄情了。
“秦娘子请起,”崔后轻轻点头,端的依然一笑作春温,“孤在诗词歌赋上的才能有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如今宫里只有嬛嬛一个女儿,且陛下和宸妃……所以这孩子怕是要劳烦秦娘子多担待则个了。”
秦衍夕连连说着不敢当。
崔后又让身边女官拿出一把琴来,“听闻秦娘子家中女儿喜欢音律。孤这里才得了一把好琴,自己留着也是辜负,便借花献佛,送与顾家小姐吧。”
她说得真切,秦衍夕自然也就谢恩,下一站,就是宸妃的椒风殿了。
宸妃应沉鱼,果然人如其名。竟是袅娜纤巧,艳若朝霞之初升;婉若游龙,轻若惊鸿之欲举。肌不粉而雪腻,唇不朱而霞浓;眉不描而翠羽低回,眸不盼而秋波潋滟。云髻峨峨,高侵碧汉;鬟丝缕缕,轻约香腮。金钗十二,步则摇风;玉搔头一,回眸漾月。绛绡衣薄,绣并蒂之莲;罗带双垂,结同心之蕊。胸抹微露,雪魄乍显;素手半笼,春葱若新。指环夜明,照人如梦;腕钏金跳,响入行云。腰束素而一握,肩削成而双峦;鹤颈微伸,星眸斜睇。檀口未启,兰麝先闻;莺声乍转,莺簧自转。行则风开杨柳,立则月浸梨花;坐则云停绣榻,卧则香散流苏。低鬟一笑,百卉失妍;掩袖半啼,群芳堕泪。观其华容,即可忘餐;视其媚态,足以不眠。
秦衍夕一下愣在原地——宸妃已是绝色,然观蓬莱公主之貌,只怕长大了更要胜过宸妃几番。
只是这应宸妃美则美矣,人却显得有些奇怪,她眼睛眨了半天,终于想不起来这秦衍夕是谁。
“臣妇秦衍夕,拜见宸妃娘娘。”没办法,秦衍夕只能自我介绍。
宸妃点点头,挥了挥手,低下头拿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便起来,走得很快,感觉很焦虑的样子。然她失仪至此,在秦衍夕看来竟也只是年轻女子的娇媚罢了。秦衍夕看了看蓬莱公主,小孩子还有些害怕,但显然习惯了。
“宸妃娘娘?”秦衍夕试探着叫了一声。
宸妃停了下来,手紧紧抓着某处桌案,她的声音很有一种悲怆,“既是太后找的人,应是好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费心了。”
宸妃说话的功夫,蓬莱公主已蹭到了秦衍夕怀里。秦衍夕爱怜的拍了拍小公主,心说:有这么个娘我是得费心。
不过宸妃没有为难她,秦衍夕也不敢在椒风殿久留,赶紧去了下一站。
不得不说比起应宸妃来,谢贤妃可真是个正常的不得了的女人。短短几步,硬是凌虚若蹑丝,点水不扬尘。站在那里,端然亭若翠盖之擎霜,袅袅若垂杨之怯月。云鬟十二,高若层峰,每一转动,金雀钗头,碎光如电;星眸一双,澄似秋水,顾盼之间,湘波欲泻;眉色远岫,黛痕入鬓,微颦则山翠低回,浅笑则江烟乍破;樱唇一点,含绛雪以无声。
谢贤妃看秦衍夕心神不定的样子,便笑了,“秦娘子是见过宸妃妹妹了吧?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见怪。”
秦衍夕连声说着不敢。
贤妃又道:“秦娘子是勋贵出身,妾家中也算有些名望,若不厌弃,可常来往。”
说着便让女官拿出赏赐。
不得不说谢贤妃还是年轻张扬,赏得都是明晃晃的好东西,倒是让秦衍夕不敢收了。
贤妃又道:“黄白之物,不收也罢。只我娘家有一侄女,与秦娘子儿女年岁相仿,不知可否做个玩伴?”
贤妃的拉拢之意太过明显,让秦衍夕心里直打鼓,但她不敢明着拒绝,只是说,“臣妇儿女都是笨笨的,只怕要冲撞了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