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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绮一身轻甲,立在窗边。
冬日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她的发梢微微颤动。
她望着摇篮中熟睡的顾朝,那双与顾玉如出一辙的眉眼此刻安安静静,仿佛对外面的风雨毫不知情。
谢绮的眼眶早已湿润,泪水在睫上凝成了细碎的光。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触儿子的小脸,那细腻的触感让她心尖发颤。
谢绮朝儿!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谢绮你外祖一家已经退出朝堂,若这次走的是你父亲,母亲保不住你。
谢绮为了你,母亲只能走,带着一半白吻虎军哨离开,这样才能保全你和你父亲。
谢绮不要怪母亲心狠,如果可以,母亲也想看着你长大。
她的指尖在朝儿的额头上停了很久,仿佛要把这触感刻进记忆里。
随后,她站起身,用手背迅速拭去泪水,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案旁。
木匣轻响,她取出军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顾玉我们是说好了必须有一个人离开才能保住朝儿和另一人,可没说那个人必须是你,更没有说你要现在就走。
顾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而带着压抑的颤意。
谢绮怔住,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军哨从她指间滑落,落在桌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双手撑着桌沿,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砸在木纹里。
顾玉朝儿还没有满一岁,他还没有开口叫你一声母亲,你真的现在就要走吗?
顾玉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痛楚。
谢绮抽泣许久,才勉强稳住呼吸。
她转过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玉。
他的腿上盖着厚毯,却依旧难掩那份从战场带回的伤意。
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
谢绮如果走的是你,你觉得白吻虎会听我的吗?
她声音哑得厉害……
谢绮如果你走了,我一个人撑着镇北侯府,带着朝儿,又握着白吻虎的兵权,旁人会怎么看?
谢绮朝儿又会面对什么?
她抬头望向窗外,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绮我要是走了,你还是能够掌握白吻虎,朝儿你也能照顾好。
谢绮所以走的必须是我,而且越快越好。
顾玉看着她,眼中浮起一抹自嘲。
顾玉你怎么就确定我能照顾好朝儿?我如今的模样,你觉得我能照顾好他?
谢绮心中一酸,却还是坚定地摇头。
谢绮可你还是顾玉,是镇北侯,是白吻虎的主帅。
谢绮你还能上马杀敌,你还能照顾好朝儿。
谢绮哪怕别人以为你腿残了,可我知道你还是那个顾玉。
顾玉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顾玉要走多久?
谢绮回头看了一眼摇篮里的顾朝,那一眼里包含了她所有的不舍。
谢绮十年。
谢绮我信你十年间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能接管白吻虎的镇北侯世子。
谢绮我会往北走,十年后回来。
顾玉望着她,眼中满是痛楚,却也带着决绝。
顾玉我等你,我和朝儿等着你回来。
谢绮走上前,轻轻捧住顾玉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
那吻里有不舍,有决心,也有十年的约定。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