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诸位看官!
接上回——
自从跟了小姐,咱家的生活可谓天翻地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干粗活累活,不用再接受别人随意的打骂,不用再省吃俭用害怕吃了这顿没下顿,还有……可以总是看到小姐,陪着小姐。
一步一步,离新年越来越近了。
京城下了新禧二年的第一场雪。白雪纷纷扬扬,如鹅毛,如杨絮,小姐喜欢雪,她一大早起身发现院中铺了一层白,急急忙忙穿了鞋就往外跑,连裘衣都没披。咱家可急呀,也慌忙跑出去。
“小姐!”
“哈哈哈,暮岁!快看!下雪啦!”小姐她在雪地里转圈,伸出手去接雪花,笑得像是能融化这雪。
小姐太漂亮了,她本身生的暖,肤色就是浅蜜色,一双杏眼总是亮晶晶的,整个人就像咱家吃过一次却忘不了的甜蜜饯。
咱家一时可看呆了,手里拿着那件裘衣,还是一阵凉意给冻得回过神来。
小姐朝咱家顽皮地笑着:“暮岁,来打雪仗啊!”
咱家也是担忧地皱了皱眉,大步上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仗着比她高几分,直接将裘衣给她围了上去。小姐也一愣,抬眸冲我眨了眨眼,又嬉笑起来。
“暮岁对我真好。”
原以为会是斥责,会是厌烦,可这种结果,是咱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咱家原还想跪下的身子顿住,又默默站直。
咱家看着咱家的小姐,看她在漫天飞雪里闹,看她冲咱家招手。
咱家很想去的,但咱家不能。咱家是丫鬟,这是僭越。咱家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看着小姐和前来的公子们玩闹,即使在这大雪中,心也暖烘烘的。
……
大雪飘着飘着,落在了新年前夜。
檐角的铜铃被夜风摇得叮当响,碎碎的,混着远处的爆竹声,倒像是谁在耳边数着更漏。
咱家拢了拢咱家的小姐肩头的大红披风,指尖触到一片微凉——她已经凭栏站了小半个时辰,望着府里挂得满当当的红灯笼,眸子亮得像盛了星子。
王府里从破晓时就忙开了。洒扫的小厮们提着水桶穿梭在回廊,洒下的清水洇湿了青石板,映着檐下新贴的桃符,红得晃眼。厨下的香气从清晨飘到日暮,蒸酥酪的甜,煮肉羹的鲜,还有蜜渍果子的甜香,缠缠绕绕,把整个王府都裹得暖融融的。
咱家跟着管事妈妈忙活,擦净小姐闺房里的博古架,换上新的锦缎桌围,又将她明日要穿的石榴红袄子熨得平平整整,边角都透着绵软的光。
午时的家宴最是热闹。王爷和王妃端坐正厅,几位公子小姐依次落座,满桌的珍馐流水似的端上来,金盏玉盘,晃得人眼晕。我和几个丫鬟立在廊下伺候,听着厅内的笑语声,偶尔能瞥见小姐被兄长逗得抿唇而笑,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颤着,像极了春日枝头的蝶。
入夜后,府里便点起了万盏灯火。长廊上的灯笼连成了火龙,映着假山池沼里的残荷,竟也添了几分暖意。子时的钟声敲起来时,咱家听见府里的钟鼓齐鸣,震得人耳膜发颤。
王妃领着众人去祠堂祭祖,香火袅袅,伴着清脆的磬声,飘得很远很远。咱家扶着小姐跪下,看着她虔诚地叩首,鬓边的绒花蹭过咱家的手背,软乎乎的。
她轻声念着祈福的话,细若蚊蚋,我却听得分明,无非是愿王府岁岁平安,愿兄长仕途顺遂,愿……愿她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离。
守岁的茶喝得久了,舌尖泛着淡淡的苦。小姐终于倦了,靠在软榻上,握着咱家的手,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咱家替她掖好被角,望着窗外渐次稀疏的灯火,忽然觉得,这王府的新年,就像一碗温吞的甜汤,看着热闹,内里藏着细碎的暖。檐角的铜铃还在响,风里带着些微的寒气,可咱家瞧着小姐安稳的睡颜,忽然就不怕冷了。
明日晨起,该是要去给长辈们请安的。咱家想着,要记得把小姐的鞋履擦得锃亮,再往她的鬓边簪一朵新开的红梅。
嘿!诸位看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