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卷着巷子里的梧桐叶,打在江念后颈上,凉飕飕的。
他靠在斑驳的墙根,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校服外套的拉链扯到一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路灯的光透过枝叶碎在他脸上,能看见少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没被磨平的叛逆气。
巷口传来皮鞋碾过石子路的声响,不轻不重,却让江念的指尖猛地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却听见那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低磁的嗓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江念。”
江念咬着牙,把手里的烟往墙缝里塞了塞,慢吞吞地转过身。
路灯下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熨帖的衬衫领口系着深灰色领带,袖口挽起一点,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江砚比江念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明明是同样的眉眼,却少了少年的桀骜,多了成熟男人的沉稳与冷戾。
“哥。”江念扯了扯嘴角,试图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江砚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他刚刚藏烟的那只手上,眼神沉得像结了冰的湖。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攥住了江念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少年指尖那点还没散去的烟纸痕迹。
“我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江念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却犟着不肯松口:“没什么,就是根糖纸。”
“糖纸?”江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半分温度都没有,他另一只手伸到墙缝里,把那根被揉皱的烟抽了出来,捏在指尖转了两圈,“江念,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瞎?”
少年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他猛地想抽回手,却被江砚攥得更紧:“我都多大了,抽根烟怎么了?”
“你才十七。”江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碰这些东西。”
“你管我?”江念梗着脖子,眼底冒着火,“你整天忙着你的生意,什么时候管过我?现在倒来装好人了?”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了下江砚的心口。他沉默了两秒,攥着江念手腕的力道却松了些,转而抬手,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裹在少年身上。
大衣带着江砚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还有点温热的体温,将江念整个人都罩了进去。少年愣了一下,刚想把大衣扯下来,就听见江砚说:“我不管你,谁管你?”
江砚的指尖拂过江念额前的碎发,动作意外地轻柔,和方才的冷戾判若两人:“跟我回家。”
江念还想犟嘴,却看见江砚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
江砚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那点叛逆的碎发揉得更乱:“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碰烟,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说着,自然地牵起江念的手,往巷口走。少年的手微凉,被他裹在掌心,暖烘烘的。
江念被他牵着,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又看了看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那点别扭的火气,不知怎么就慢慢散了。
巷口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沉稳,一个青涩,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永远都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