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痛感,如同无数细针扎进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从四肢百骸向心脏猛烈收缩。紧接着,是滚烫的、近乎熔化的热流反向炸开,冲撞着脆弱的骨骼与内脏。
白安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一片混沌的剧痛和远处模糊的、属于野兽的嗥叫上。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
声音先于画面回归。
“……鼻涕精!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该让莉莉好好瞧瞧!”
“……像条阴沟里爬出来的虫子,卢平,需要我帮你按住他吗?”
吵。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肺叶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钝刀刮骨般的痛楚。更鲜明的是皮肤上残留的、仿佛被粗糙砂纸反复打磨过的灼热和刺痛,以及某种……野兽利齿撕裂皮肉留下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寒意。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尖锐地楔入脑海:肮脏的尖叫棚屋灰尘,月光下扭曲的庞大黑影,腥臭的气息喷在脸上,还有……几个模糊晃动的人影,带着惊恐和某种扭曲的快意。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回答我!”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哭腔。
莉莉。
这个名字自动浮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属于少年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混杂着羞耻、剧痛、以及更深沉难言情感的悸动。
白安,不,现在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了,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霍格沃茨校医院斑驳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视线转动,对上了一双盛满泪水、翠绿欲滴的眼睛。
莉莉·伊万丝,十五岁,鲜活,美丽,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她俯身靠近,红发有几缕拂到了他的颊边。
“你醒了!梅林……你感觉怎么样?庞弗雷夫人说你……”她的声音哽咽了。
几乎是本能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催促着他去回应,去抓住那只伸过来的、白皙的手,去汲取那纯粹的关心和温暖。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残留的灵魂印记,在绝望痛苦中对唯一光亮的渴望。
但白安四十岁的、属于成年男性的理智,像一层冰冷坚硬的玻璃,瞬间将那翻腾的少年心绪隔开,审视,然后压下。
他移开了视线,避开了那双让他——或者说,让这具身体的原主——灵魂为之颤动的绿眸。
“我没事。”声音嘶哑干涩,是他自己的,也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但语气里的平淡和疏离,属于白安。
莉莉的手僵在了半空,眼中的泪光凝固了,被疑惑取代。“西弗勒斯?你……你真的还好吗?他们说你被……”她咬了咬嘴唇,没说出那个词。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闯入了视线边缘。詹姆·波特,头发乱糟糟,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某种故作轻松的神情;小天狼星·布莱克,勾着嘴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莱姆斯·卢平,脸色异常苍白,眼神躲闪,几乎不敢看他;小矮星彼得缩在后面。
“哟,看来我们的大英雄醒了?”小天狼星拖长了调子,灰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在尖叫棚屋玩得还开心吗,斯内普?听说你差点和毛茸茸的小问题来了个亲密接触。”
詹姆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抱着胳膊,目光复杂地落在斯内普苍白的脸上。
白安……斯内普缓缓转过头,漆黑的眼珠漠然地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没有怨恨,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就像看几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或者地板上几道无关紧要的污痕。
这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或愤怒的反击都更让詹姆和小天狼星感到不适。詹姆脸上那点强装的自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乱节奏的恼怒和困惑。
“伊万丝,”斯内普重新看向莉莉,称呼变了,语调是公事公办的平稳,“我需要休息。庞弗雷夫人应该不希望探视时间过长,影响病人恢复。”
莉莉彻底愣住了,翠绿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刺伤的痛楚。“西弗……你叫我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