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抱歉,这些都是我提前在备忘录里写的,可能在读者视角看着不舒服,敬请谅解)
必然过程。】
【记忆是痛苦的冗余数据。】
【文明是短暂的局部有序,终将归于混沌。】
【遗忘是慈悲。】
【虚无是永恒。】
字迹工整,刻痕深邃,透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理性。
沈心文每读一句,就感觉心脏被冰锥刺一下。这些话语里蕴含的否定力量,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它们在试图瓦解她存在的根基。
“将军,”她低声说,“别看那些字。”
赵云早已移开目光,银眸微闭,只以气机感应四周:“主公,此路……是陷阱。它在诱导我们走向某个预设的‘结论’。”
“我知道。”沈心文咬牙,“但这是唯一的路。”
她有种直觉:那个下棋的“实验者”,正在用这条“理性之径”测试她的信念强度。如果她退缩,或者被这些话动摇,可能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只能向前。
两人踏上白石小径。
第一步踏出,周围墓碑上的文字突然活了——不是扭曲重组,而是发光。冰冷的银灰色光芒从刻痕中渗出,汇聚成一条条光带,在空中交织,最终在路径前方,凝结成了一座……天平的虚影。
天平左端的托盘上,放着一枚黑色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象征“虚无”)。右端托盘空着。
一个声音再次直接响起,依旧是那个冰冷的、非人的语调:
【命题:文明的价值。】
【请举证。】
【若举证有效,右盘增重,路径延续。】
【若举证无效,或放弃,左盘碾压,路径终结。】
【计时开始:三十息。】
沈心文愣住了。
举证?怎么举证?用嘴说?用写的?可周围什么都没有!
赵云银枪一振,指向天平:“主公,此乃精神之考!需以意念回应!”
意念?
沈心文立刻闭眼,凝聚心神,在脑海中构想她所知的文明瑰宝——万里长城,都江堰,论语,诗经,张衡的地动仪,祖冲之的圆周率……
她将这些“意象”奋力投向那座天平的右端托盘。
嗡——
天平微微震颤。右端的托盘上,开始浮现出极其模糊的虚影:长城的轮廓一闪而逝,论语的竹简虚影晃了晃……但它们太淡了,太轻了,根本不足以撼动左盘那枚沉甸甸的“混沌漩涡”。
右盘纹丝不动。
【举证强度不足。】
【剩余:二十息。】
冰冷的声音宣判。
沈心文额头冒汗。不够!她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信念,在这座以“虚无”为砝码的天平前,太渺小了!
怎么办?!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
“主公,”赵云忽然开口,声音沉静,“云,或可一试。”
他上前一步,银枪顿地,抱拳向天:
“云虽武夫,亦知忠义。昔年长坂坡,云怀揣幼主,七进七出,非为功名,乃为‘仁主不弃’之诺,为‘天下苍生有望’之信!”
话音落,他周身爆发出炽烈的银光!那光芒中,隐约浮现出当年长坂坡血战的残影:白马银枪,孤身冲阵,身后是刘备托付的期盼,是乱世中微弱却坚韧的“仁”之火!
这些光影,化作实质的“重量”,轰然落在天平右盘!
天平猛地一颤!右盘第一次出现了下沉的趋势!
但左盘的混沌漩涡骤然膨胀,黑气翻涌,再次将天平压回平衡。
【补充举证有效,但强度仍不足。】
【剩余:十息。】
十息!
沈心文大脑疯狂运转。她和赵云加起来都不够……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代表文明的分量?
就在倒数第五息时——
她怀里的那张兽皮预测图,突然自己飘了出来!
不,不是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了出来。兽皮在空中展开,上面那些早已失效的线条和符号,此刻竟然重新亮起,但不是谢观标注的绿色或红色,而是一种温暖的、淡金色的光。
那些光从兽皮上流淌而下,落在天平右盘。
光中,浮现出望乡里的模糊景象:李婶在熬粥,王石头在垒墙,生病女孩捧着破碗小口喝粥,拨弦老头抱着胡琴打盹……那些最平凡、最卑微、却依然在努力“活着”的画面。
紧接着,光里又浮现出谢观坐在土屋中,在草纸上飞快演算的样子;浮现出沈心文站在城头,对所有人说“我带你们活下去”的瞬间。
这些画面很轻,很碎,没有任何宏大叙事。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多到像一片金色的沙,细细密密,不断洒落在右盘上。
沙积成塔。
天平右盘,开始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地……下沉。
左盘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黑气喷涌,却再也无法压回。
【叮——】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碰撞的轻响。
天平维持在了右盘低于左盘的倾斜状态。
【命题验证:通过。】
【结论:文明价值存在‘无法量化的非理性权重’。】
【数据已记录。】
冰冷的声音似乎……顿了顿?有那么一瞬,它好像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困惑”的波动。
然后,天平虚影消散。
前方的白石小径骤然延伸,通往一片碑林环绕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座低矮的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三颗泪滴状、不断变换色彩的晶体——历史精粹!
终于找到了!
沈心文几乎虚脱,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刚才那三十息的对抗,耗尽了她的心力。
赵云扶住她,目光却警惕地扫视四周。
祭坛周围,没有墓碑,只有八根断裂的石柱,呈八卦方位排列。石柱上刻着古老的卦象,但此刻,那些卦象正在缓慢旋转,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最后一关。”沈心文直起身,盯着祭坛,“将军,为我护法。我取精粹,你戒备。”
赵云点头,银枪横握,气机锁定八方。
沈心文一步步走向祭坛。
十步。五步。三步。
就在她伸手即将触碰到最近那颗精粹晶体的刹那——
“嗒。”
一声轻响,从祭坛边缘传来。
她低头。
祭坛的阴影里,放着一枚棋子。
白玉围棋,通体温润,但正中央……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棋子旁,用极细的银灰光丝,勾勒出两行字:
“精粹可取,代价已付(详见天平验证记录)。”
“另:东行三百步,有安全出口。勿走原路,有‘清场程序’启动。”
落款,依旧是那个悬空的、倾斜的天平符号。
沈心文盯着那枚裂棋,心脏狂跳。
是刚才那个“实验者”留下的?他在……帮我们?为什么?
而且“代价已付”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天平验证通过的“数据”,就是他要的“报酬”?
“主公,”赵云沉声提醒,“此物诡异,不可轻信。”
沈心文沉默几息,伸手,快速抓向那三颗精粹晶体。
触手冰凉,晶体瞬间融入她的掌心,化为三股暖流,汇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获得历史精粹×3(标准单位)】
【当前余额:3】
【提示:每单位精粹可召唤一次(最低档英灵),或用于强化现有英灵。】
到手了!
她立刻后退,同时对赵云说:“走东边!三百步!”
不管那棋子留下的话是真是假,她不敢赌“清场程序”是什么。原路返回的风险太大。
两人转身,冲向祭坛东侧。
穿过两根石柱的缝隙,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隐蔽的小径,被几块倒塌的巨碑半掩着。小径尽头,隐约能看到坟场外的荒原光线。
他们全力狂奔。
身后,坟场深处传来沉闷的、仿佛齿轮转动的轰隆声。整片碑林开始剧烈震颤,墓碑上的文字疯狂闪烁、重组,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清场程序”真的启动了!
沈心文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点力气用在腿上。
三百步,到了!
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冲出了碑林,重新站在了暗红色的荒原上!身后,坟场的边缘,一层银灰色的光膜正在急速合拢,将内部的一切崩塌和轰鸣隔绝。
他们逃出来了。
沈心文腿一软,跪倒在地,剧烈喘息。汗水混着尘土,粘在脸上。
赵云持枪警戒,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才单膝跪地:“主公,可安好?”
“还……活着。”沈心文喘着气,从怀里摸出那三颗已经吸收的精粹晶体残影(系统界面显示),又看向掌心——那枚白玉裂棋的触感仿佛还在。
她抬起头,望向坟场方向。
灰白色的碑林静静矗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沈心文知道,那里有一个“下棋的人”。他用井测试她的情感,用天平拷问她的信念,最后留下一枚裂棋和一则警告,既像监视,又像……某种克制的援手。
“白熵……”
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不是知道,而是一种直觉——那个冰冷、精确、用规则博弈的存在,应该叫这个名字。
“主公?”赵云疑惑。
沈心文摇头,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没事。我们回去。”
“该让望乡城……有点变化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沉默坟场,转身,踏上归途。
身后,坟场深处的某座黑色方尖碑顶端,光影微微扭曲,凝聚出一个修长的、模糊的青色人影。
人影手中捏着一枚黑子,静静望着沈心文离去的方向。
许久,他抬手,将黑子按在自己心口位置——那里,一枚白玉裂棋的虚影微微闪烁。
指尖抚过棋上裂纹,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然后,人影与黑子一同消散在风中。
只有一句低语,碎在坟场永恒的寂静里:
【数据点‘文明火种-1号’……】
【韧性估值:上调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