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琦放下窗帘,屋内灯光暗了暗,他回头看着天花板上灯准备把亮度调高一档,却发现大门开着。
可白少旭刚离开的时候分明是顺手关上了门的啊。
突如其来的恐惧席卷着他的身体,这个屋里有其他人!
一转身屋里昏暗的灯光阴阳下映着一个男人,体格健硕,额间生出一簇白发,不仔细看以为人都融在阴影里。他猛地一颤,这一幕吓得江琦几乎就要腿软的跪下,仅仅一个轮廓他都知道他是谁。
“好久不见啊。”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师父。”江琦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紧绷,他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不是说研究所戒备森严吗?
气氛就在此刻一直僵住,欧阳明似乎在等着江琦会跟他承认错误说些让他消气的话,江琦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这一幕来的太突然血液都在大脑急速运转,转的他发晕。
江琦不由得把呼吸声都降低了,时间安静了好久,直到江琦把呼吸调整到乱的不知道怎么呼吸才好。
呵,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欧阳明逗笑了。
“都不会喘气了?”欧阳明绕到了江琦身后,把门轻轻的关上上了锁。“就这么怕我?”
这一下可是断了江琦的所有念想,刚准备赌一把直接跑走,这是在研究所,怎么样欧阳明都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给他带回去吧。
他一动都不敢动在等着欧阳明下一步动作。
“我可是多信任你的啊。”欧阳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力道大的捏的人生疼,他感觉到欧阳明手掌上常年拿枪磨出来的茧子,此刻像刀子一样磨着他,“你有想过被抓回来的下场吗?”
江琦在赌,只要他多耗一会儿时间,夜深了白少旭看这里没熄灯应该回来找他的吧。最晚第二天早上也会来喊他起床发现他的吧。
“师父,我从没想过背叛您。”江琦闭上眼睛顺从的跪在欧阳明的脚边,以此来挣脱欧阳明那压在他肩膀上爱抚的手。
跪在地上的海拔也是相当不错的,他注意到水果盘中闪闪发光的水果刀,看准时机拔出来就要向欧阳明砍去。
但似乎这只是江琦的设想,他连水果刀都没碰到,只觉得胸口一沉。
“哐当”后背撞到衣柜,衣柜的镜子顿时碎了一地。几乎是本能,江琦赶紧护住了脑袋,那也没防住,红色粘稠液体从头顶滴落到眼睛上。
欧阳明也不急,慢慢哟哟的向他走过去,他每走进一步,江琦都在往后挪,手撑着地压在那些玻璃渣子上顿时被染红。
“怎么,你要钻衣柜里去啊?”欧阳明笑着,他似乎就是这样很有兴趣的看着江琦自杀式的活命。他也心寒,自己的好徒弟为了离开他不惜想对他下杀手。
江琦知道,欧阳明的这种眼神跟看死人一样。他以为欧阳明会对他网开一面的,至少不会杀他,可是他错了,他现在视线越来越模糊,逐渐都加深了红色滤镜一样。
“手伸出来。”欧阳明从桌上拿起来那把水果刀。
江琦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忙摇头,“师父,是我没规矩,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声音一出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哑成了这样。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自己控制不好的呼吸声。欧阳明一直安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江琦只能乖顺的把手伸了出去,他看见自己伸出去的手都在抖,手上还有细碎的玻璃渣子,被划伤的一道道小口子。顿时觉得委屈,哽咽的要哭出来。
欧阳明也不跟他计较,他一只手托在江琦的手底下,江琦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温暖,欧阳明从桌上拿了一个抹布,随意的弹了两下布上的灰,就扒拉着江琦手上的玻璃渣,给他清理干净。
他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犯到组织的红线,上次因为自己想出门玩断掉了组织所有电力触发了警报,跟他一起违反规则的伙伴都被一枪处死了,而欧阳明只是笑着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被关了一天打了几下手板,像教育小孩子那样就结束了。所以他总以为他在欧阳明心里也算是特殊的存在。
而欧阳明那时候也想这样帮他清理着伤口。
“别想了,我本来是不想罚你的。”欧阳明看着江琦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说,“现在看来,不挨罚是不可能的。”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欧阳明跟他说话很温柔,不像是对组织其他人一样。他跪直了身子往欧阳明那里挪,另一只手抓着欧阳明衣服的下摆。他一起身玻璃渣子更加毫无章法的散落一地,磨出了不少新的伤口。
他看着欧阳明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拿刚刚放在一边的水果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要,不要师父。”抓着欧阳明衣服的手一直拉着衣角往怀里走,但是放在桌上清理干净的手怎么也不敢动,“师父,我知道错了,师父。”
“嘘,你安静点!”欧阳明示意他噤声,“你知道的,我最烦别人哭了。”
“不要不要,等一下师父。”江琦拉着他衣角的手向上够,拉住欧阳明拿刀的手,欧阳明是真的要废了他吗?他记得之前欧阳明说过,走可以,把从组织学到的东西留下,说的就是他的手。
“等什么啊?”欧阳明也不急,就看了一眼江琦一直拉他的手,又看了一眼江琦。江琦赶紧知趣把手拿下来,低着头紧紧的咬住嘴唇,希望一会儿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欧阳明让他抬起头。
一股冰凉穿透掌心,水果刀穿过去直直的插在桌子上,本能的想缩回来手,发现动不了一下像是被钉子钉在了桌子上一样。江琦赶紧握住那只手的手腕,想通过这种方式减少痛苦。这种痛扎的他生疼,疼的人要昏过去了。
“江琦,江琦。”白少旭的脸越来越清楚,“醒一醒。”
白少旭拍着江琦的脸,你手上的伤口刚包扎好不能压着他睡觉啊。
江琦看了看完整的衣柜,看了看桌上插在苹果里的水果刀,看了看自己躺在床上和完整的手,是梦啊!还好是梦。
可是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起身发现枕头都被哭湿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江琦摇了摇头。是噩梦吗?算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