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沿着螺旋隧道向下俯冲,车灯劈开浓稠的黑暗,照见岩壁上镶嵌的能量管道,幽蓝的光芒在管道里缓缓流动,像蛰伏的星河。赵燕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车窗上的冷凝水,肚子里的温热感还在持续,只是刚才那股躁动的力量收敛了许多,像两只吃饱了的小兽,乖乖蜷缩着。
“还有三分钟到基地闸门。”林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赵燕苍白的侧脸,“燕姐,要不要先给你拿瓶水?”
“不用,我没事。”赵燕摇摇头,目光落在车载屏幕上——那串代表基地能量护盾的绿色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滑坡,像快要断了线的风筝。她转向叶辉,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块不起眼的黑色腕表,此刻表盘上的指针正疯狂逆时针转动,边缘还渗出细密的红光。
“你的表……”赵燕刚开口,就被叶辉按住了手。
“别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冰凉,“这是基地的能量感应装置,现在它在预警——有不属于这里的能量正在穿透护盾,而且频率和刚才那些黑影的手环完全吻合。”
林聪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在距离闸门十米的地方停下。前方的合金闸门本该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此刻却像生了锈的铁片,表面布满蛛网状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里流淌着暗红的光,和黑影手环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闸门被侵蚀了。”林聪的声音发颤,他按下操控台上的红色按钮,闸门却纹丝不动,只有刺耳的电流声从扬声器里传出,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刮擦金属。
叶辉推开车门,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把激光匕首——这是他的备用武器,刀刃亮起时会发出淡蓝色的光,能切割大多数合金。他走到闸门前,刚想试试能否劈开一条缝隙,就看见那些黑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藤蔓似的顺着匕首往上爬,所过之处,淡蓝色的刀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玩意儿会吞噬能量!”叶辉急忙甩开匕首,那把原本锋利的武器落地时已经变得锈迹斑斑,像块被遗弃了十年的废铁。
赵燕突然捂住肚子,闷哼一声。刚才那股温暖的溪流突然变得滚烫,像有两把小火焰在里面炸开,胎动激烈得让她几乎站不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衣服竟隐隐透出白光,而闸门上的黑色纹路在白光的映照下,像是被烫到似的剧烈收缩,发出“滋滋”的声响。
“燕姐!”林聪急忙扶住她,惊讶地看着那片白光,“这是……”
“是孩子。”叶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便利店那次——孩子们的能量能逼退黑影,或许也能克制这些侵蚀闸门的纹路。他扶住赵燕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赵燕,集中注意力,试着让他们的力量再释放一点,也许能打开闸门。”
赵燕咬着牙点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在回应她,那股灼热的力量顺着血脉涌向掌心。她伸出手,轻轻按在闸门上。就在掌心接触到黑色纹路的瞬间,白光骤然爆发,像一轮小太阳在隧道里亮起。
闸门上的黑色纹路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向后退缩,那些暗红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原本紧闭的闸门开始震动,发出“咔咔”的声响,竟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透出里面惨白的灯光。
“成了!”林聪兴奋地喊道。
但叶辉的脸色却沉了下去——缝隙里飘出来的,不是基地里熟悉的消毒水味,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某种类似腐烂植物的腥气。他示意林聪扶着赵燕退后,自己握紧拳头,警惕地盯着那条越来越宽的缝隙。
缝隙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那是个穿着基地研究员白大褂的男人,脸上沾满血污,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银色手环,上面的图腾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李博士?”林聪失声喊道,“您不是在看管星核样本吗?怎么会……”
李博士抬起头,他的眼睛浑浊不堪,瞳孔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星核……找到了……它们需要……双生血脉……”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叶辉注意到,李博士的脖颈上有一道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缓缓向上爬,和闸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被控制了。”叶辉低声说,同时将赵燕护在身后,“林聪,准备战斗。”
李博士突然尖叫一声,身体猛地膨胀起来,白大褂被撑破,皮肤下青筋暴起,变成了暗紫色。他的手指变得像利爪,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粘液,朝着赵燕扑了过来。
叶辉侧身躲过,一记肘击撞在李博士的后背。但对方像块石头似的纹丝不动,反而转过身,张开嘴喷出一团黑雾。叶辉急忙拉着赵燕躲开,黑雾落在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他的能量源在手环!”赵燕突然喊道,她看见李博士每次攻击时,手环上的图腾都会亮起红光,“打掉他的手环!”
林聪立刻会意,从车里翻出一把能量枪,瞄准李博士的手腕。“砰”的一声,能量弹击中手环,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手环上的红光瞬间熄灭,李博士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瘫倒在地上。
叶辉上前检查,发现李博士已经没了呼吸,脖颈上的黑色纹路也随之消失了。他摘下那个已经变得漆黑的手环,入手冰凉,像是块死铁。“这不是异次元的技术。”他皱着眉说,“这上面有基地的能量接口,像是……内部改造过的。”
林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的意思是,基地里有内鬼?”
叶辉没回答,他看向已经完全打开的闸门,里面静得可怕,只有应急灯在闪烁,将长长的走廊照得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气,对林聪说:“你先带赵燕去医疗室,那里有独立的能量护盾,相对安全。我去主控室看看,顺便找找其他人。”
“我跟你一起去。”赵燕立刻说,她抓住叶辉的手臂,眼神坚定,“孩子们刚才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他们好像能感应到那些坏东西,也许我能帮上忙。”
叶辉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里一阵挣扎。但他知道赵燕说得对,刚才孩子们两次爆发能量,都精准地克制了那些侵蚀性的力量,这绝不是巧合。他点了点头:“小心点,紧跟在我后面。”
三人走进基地走廊,脚下的地板黏糊糊的,像是踩在某种半凝固的液体上。墙壁上的显示屏大多已经黑屏,只有少数还在闪烁,画面上是扭曲的红色纹路,和叶辉收到的邮件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走到岔路口时,赵燕突然停下脚步,按住肚子:“这边。”她指向左边的走廊,“他们好像在往这边引。”
叶辉和林聪对视一眼,决定相信她的直觉。左边的走廊通往存放星核样本的实验室,那里本该是基地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浓,地上开始出现散落的武器和研究员的白大褂,甚至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像是有人被拖拽过。
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一片狼藉,培养舱的玻璃碎了一地,淡绿色的营养液流得满地都是。原本存放星核样本的恒温箱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纸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第一块拼图已到手,剩下的,在双生血脉里。”
“星核样本真的被偷走了。”林聪的声音带着颤抖,“老教授说过,星核是维持基地能量核心的关键,要是被坏人利用……”
赵燕突然“啊”了一声,她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她弯下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叶辉急忙扶住她,却发现她的肚子上浮现出淡淡的金色和银色纹路,像两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怎么回事?”叶辉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我……我看到了……”赵燕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做梦,“好多星星……还有一个黑色的球……在吸它们的光……”她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着,“孩子们在怕……那个球……要吞掉它们……”
叶辉突然想起老教授笔记里的话:星核源自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光,而双生血脉是星核的天然容器。难道那些人偷走星核,是为了……用孩子们的血脉来激活它?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几片黑色的羽毛飘了下来。叶辉立刻将赵燕和林聪护在身后,抬头望去——通风口的格栅被什么东西撞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倒挂在上面,兜帽下露出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里隐隐透出紫色的光。
“星核!”林聪失声喊道。
那人影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像是由无数人叠加而成:“双生血脉,果然在这里。”他张开手,掌心的手环亮起红光,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黑色的纹路像潮水似的涌了上来,朝着赵燕的方向蔓延。
赵燕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剧烈,金色和银色的纹路越来越亮,几乎要冲破皮肤。叶辉能感觉到那股汹涌的能量,既温暖又危险,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抓住它!”叶辉对林聪喊道,同时将赵燕抱起来,试图躲开那些黑色的纹路。
但那人影的速度太快了,他像只蝙蝠似的俯冲下来,手里的黑色盒子对着赵燕的肚子打开,里面伸出无数根银色的细线,像蛇一样缠了过来。
就在细线即将碰到赵燕的瞬间,她肚子里的金色和银色纹路突然爆发,化作两道光箭,射向那人影。光箭穿过斗篷,带出一串黑色的烟雾,人影发出一声惨叫,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黑色的盒子掉在地上,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星核样本,而是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表面布满了孔洞,正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光线,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假的?”林聪愣住了。
叶辉却脸色大变,他认出那块石头——那是异次元的“噬能石”,能吞噬一切能量体,包括星核。他们偷走噬能石,又伪造星核被盗的假象,根本不是为了星核,而是为了……引他们来这里,用噬能石吸收孩子们的血脉能量!
那人影从地上爬起来,扯掉破烂的斗篷,露出里面的真面目——那是个穿着基地守卫制服的男人,脸上同样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他看着掉在地上的噬能石,发出愤怒的嘶吼,再次朝着赵燕扑了过来。
叶辉将赵燕推给林聪:“带她走!去主控室启动最高防御!”
“那你呢?”赵燕急道。
“我随后就到!”叶辉捡起地上的激光匕首,迎向那个守卫,“照顾好孩子们!”
林聪不再犹豫,扶着赵燕冲出实验室。赵燕回头望去,只见叶辉的身影被守卫缠住,实验室里不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而那块黑色的噬能石,正缓缓地、缓缓地朝着叶辉的方向滚过去。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再次躁动起来,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血脉涌向远方,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指引。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漆黑。林聪急忙打开手电筒,光柱里却照出无数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叶辉……”赵燕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