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的设计图

凌晨三点十七分，"天际线"建筑设计公司二十八楼依然亮着灯。

温瑾揉了揉酸胀的颈椎，将最后一张图纸扫描进电脑。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终于赶在截止日前完成了"江河博物馆"竞标方案。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端起已经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着奇异的满足感。

"温总监，您还没走？"助理林妍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我猜您需要这个。"

"谢谢。"温瑾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冰凉。她看了眼林妍精致的妆容和整齐的套装，不禁有些恍惚——这个刚毕业两年的女孩，什么时候开始连加班都保持着随时能上杂志封面的状态？

林妍凑到电脑前，眼睛亮晶晶的："这就是最终版吗？太震撼了！那个波浪形屋顶的设计，评委一定会惊艳的。"

温瑾笑了笑，将文件加密保存："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你负责的环保材料分析做得很好。"她看了眼手表，"都这个点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不，今天下午的提案会还需要你协助。"

"温总监..."林妍突然咬了咬下唇，"我能拷贝一份最终方案学习吗？我保证只看不传。"

温瑾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按照公司规定，竞标前方案必须严格保密。但看着林妍期待的眼神，想到这半年来她几乎每天陪自己加班到深夜...

"用这个U盘，明天上班前还我。"温瑾从抽屉取出一个加密U盘插入电脑，"密码是你入职日期。"

林妍如获至宝地接过U盘，脸上的笑容在显示器冷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谢谢温总监！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温瑾点点头，看着林妍轻快地离开办公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她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再过十二小时，这场持续三个月的战役就要见分晓了。

她摸出手机，给丈夫周明远发了条消息："方案完成了，现在回家。"屏幕上最后一条对话停留在两天前，周明远说要去杭州出差。温瑾皱了皱眉，最近半年，身为投行经理的丈夫出差频率高得反常。

收拾东西时，温瑾发现林妍落下了她的丝巾。她拿起那条印着迪奥logo的丝巾，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公司楼下，看见周明远从一辆出租车里递出个一模一样的迪奥包装袋。当时他说是给客户太太带的礼物。

一种怪异的不安浮上心头。温瑾放下丝巾，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林妍的电脑——作为部门总监，她有所有下属电脑的管理权限。

屏幕亮起，桌面壁纸是林妍在马尔代夫的照片。温瑾正准备关机，余光却瞥见照片角落里那个只露出半边侧脸的男人。那个下巴线条，那件阿玛尼衬衫的袖扣...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林妍的微信。置顶对话框的备注是"周先生❤"，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她还在加班，老地方等你。"

温瑾的视线突然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她颤抖着点开对话框，一张张照片像刀子般扎进眼睛：林妍和周明远在东京塔下的合影，在浦东丽思卡尔顿的床照，还有...昨天下午周明远发来的酒店定位，根本不是杭州，而是上海外滩的华尔道夫。

最讽刺的是，照片里林妍戴的耳环，是温瑾上个月生日时周明远送的"同款"——当时他说是托朋友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限量版。

温瑾机械地截屏保存，将一切恢复原状。走出公司大楼时，东方已经泛白。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觉得这城市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