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瑶蹲在老巷口的杂货铺前，指尖捏着一枚皱巴巴的五角硬币，眼睛却黏在玻璃罐里的橘子糖上。蝉鸣扯着嗓子喊，把七月的暑气扯得又长又烫，巷尾的老槐树沙沙响，筛下一地碎金似的光斑。
“小姑娘，要糖啊？”杂货铺的阿婆掀开竹帘，摇着蒲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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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瑶点点头，又摇摇头，把硬币攥得更紧了。她口袋里只有这五毛钱，而橘子糖，一毛钱一颗。她想给宋青提带五颗，那个总爱翻墙逃课，却会在她被欺负时，把欺负她的男生堵在墙角的少年。
正纠结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拖沓。夏星瑶回头，撞进宋青提笑盈盈的眼睛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子。
“傻站着干嘛？”宋青提弹了弹她的脑门，把纸袋子塞到她怀里，“喏，你念叨了好几天的橘子。”
纸袋里的橘子黄澄澄的，透着清甜的果香，夏星瑶的鼻尖动了动，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宋青提往自家小院跑。老旧的木格窗台上，摆着她前几天晒的橘子皮，风一吹，淡淡的橘香漫开来，混着院里栀子花的香，甜得人心里发颤。
她踮脚够下窗台的竹匾，捡了几片晒得干脆的橘子皮，又从柜子里翻出个玻璃罐。宋青提倚在门框上看她忙忙碌碌，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你要做什么？”他问。
夏星瑶回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做橘子糖呀，比杂货铺的还好吃。”
她把橘子剥皮去籽，捣烂成泥，和着冰糖慢慢熬煮。锅里的橘酱咕嘟咕嘟冒泡，甜香溢满了整个小院。宋青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沾了一点橘酱，凑到嘴边舔了舔。
“甜。”他眯起眼睛笑，和罐子里的橘子糖一个味道。
橘酱熬得浓稠，夏星瑶把它倒进模具里，又撒上一层晒干的橘子皮碎。她小心翼翼地把模具摆在窗台上，让晚风把它吹干。宋青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看着她踮脚调整模具的样子，忽然开口：“明天我不逃课了。”
夏星瑶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我妈说，考上重点高中，就带我去城里。”宋青提的声音低了些，“以后……可能就见不到老巷的橘子树了。”
夏星瑶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模具差点掉在地上。她低下头，盯着窗台上的橘子皮，没说话。风穿过木格窗，橘香漫了满身，却甜得有些发苦。
宋青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哭什么？”
夏星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倔强地抿着嘴：“谁哭了？”
宋青提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五颗橘子糖，正是杂货铺玻璃罐里的那种。他把糖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掌心，烫得夏星瑶的脸瞬间红透。
“我用攒了一周的零花钱买的，”他说，“一颗给你，剩下的……等你做的橘子糖好了，换我的。”
夏星瑶攥着橘子糖，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她把糖塞回他手里，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啄一颗甜甜的橘子糖。
“宋青提，”她的声音软软的，“橘子糖做好了，我等你回来吃。”
宋青提的脸腾地红了，耳根都染上浅粉色。他挠了挠头，转身往巷口跑，跑了几步又回头，冲她挥挥手：“等我！”
晚风穿过小院，窗台上的橘子酱渐渐凝固，橘香漫过窗台，漫过老巷，漫过整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夏星瑶蹲在窗台前，看着模具里渐渐成型的橘子糖，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
她想，等宋青提回来的时候，橘子糖一定很甜，就像这个夏天，就像他笑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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