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太空,对,太空,婉玥沉默了瞬就笑了,低头发现自己摇摇高悬,在彩虹身边,云雨作伴,离地面好远,整个人都很沉,像被灌满了铅泥,动弹不得。我要下去,这里太高了。身体动了,在下沉,羽毛般轻盈,流水般舒缓,绿叶般灵动,就这么下坠着。好无聊。好困。好难过。。?哈。不知道该难过点什么。
“咚”
到底了?嗯,是该不疼的。婉玥慵懒的坐起来,手环着膝盖,胡乱的甩甩头发,甩出窸窸窣窣的史莱姆,它们有蓝的有红的有绿的有黄的,粘在身上冰冰凉凉伏伏贴贴,还往地上流。嗯,不喜欢。这是寄生虫,是美丽废物,是徒有思想的工业糟粕。好在清洗容易,随便拿起一块沾沾捡捡点点沾沾,也有比例没调配对的化成软软一滩,耐心点也能清洗干净,糊楞糊楞揉成一团彩色的软玻璃,捧在手里看他自由放松,手痒捏两下就行了,迟早变成一坨脏兮兮的鼻涕,能慢点,就尽量慢点。
“啪嗒。啪嗒。啪嗒”
是脚底板接触冰凉地面的声音,眼前时不时浮现光斑,蝴蝶,蜈蚣,蝎子,苍蝇,海胆,转瞬即逝,耳边是接连不断井然有序的风声,雯雯作响的,连绵不绝的,伴着老人孩童笑声汽车嗡鸣声自行车碾过枯叶等等等等各种白噪音交织的空气摩擦的呼啸声。呵~又开始了。婉玥干脆放慢脚步,闭上眼睛,垂下头颅,自顾自地走,头顶浮现若有若无的解构主义音符礼帽,衍生出新芽环绕脖颈攀附而下,裸露的皮肤灼烫,开始来回变换彩色斑痕,羽翎,鱼鳞,蛇鳞,豹纹,鳄皮,颜色由浅及深,凹凸不平。周围的黑色开始变亮,升高,从偏灰的橘红一路飙升至大红,饱和拉满,其他事物都变得黯淡了起来,除了高悬的五角星。让我们有时间享受世界的美好,享受和平,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在宇宙中流浪的文艺复兴。
“呼。呼。呼”
乌云密布,不是急骤的,是缓慢的,是微风,是必然的,这没什么。周围的颜色还是如此艳丽,开始凭空出现虫洞,从里面爬出跳出飞出走出兔子老鼠熊猫老鹰狗熊骷髅玩偶等不计其数的生物,地面的颜色变得暗红,向上腾空着红色的粉尘,挥不去赶不走,天空变得蓝一块绿一块橙一块紫一块,或被白的灰的黑的线缝合着,或互相交融模糊着。
婉玥站在原地旁观着陌生的荒诞,眉头微微簇起,无风,帽子却欲向后掉落。不可以!。两只手迅速抓住帽檐下意识重心靠后下蹲,礼帽上便多了金丝银条,帽檐向外衍生,自然弯折成鸢尾的三维线条,垂下做流苏状,拴一颗玉石珠子,是碎花的,是浓厚的,在向下挂上半片残缺的上重下轻的珐琅样的蝴蝶翅膀,走起路来玲玲珰珰琼琚焕彩,少惹的人错把晨霞当秋露,一朝醉倒东风港。
“咈咝咈~咈—拂——轰隆隆———”
淅淅沥沥不同材质不同密度的雨水伴着闷雷落了下来,云朵也成了浓厚的深色,漂浮在这片惊异的空间里,不停向外输送着向下扎根的灵气,愈演愈烈,这些珠串落在身上地上时而砸出窟窿,时而腐化物质,或而飞溅一些溶质,更有甚者直接消失不见,在特殊分贝发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呻吟。
咔——咔——
什么东西在破碎?呆滞地环顾四周,一如既往的混乱,头上的帽子愈发沉重,身着的衣裙也似被水浸湿,咚一声,婉玥向地面倒下去,原是右脚踝率先支撑不住,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楚,再是手腕,肩膀,大腿根,小腿骨,一点点从内部被腐坏,虽然从小的环境迫使她较为稳重,也到底是个孩子,一股浑然的恐惧感攀升心底,本能的挣扎起来,换来的是更为剧烈的疼痛,天边的交接处一同咳嗽抖动,生物肆虐奔走,熊吼狼嚎蛇嘶兔叫,随后开始无差别厮杀,空气里粒子也不安生,该飞的飞,该炸的炸,本就荒谬的世界更加无序起来。但偏偏的,谁也没有找她的不痛快。
婉玥脑子很痛,没由来的疼,乱,空,烦,帽子上的金属条如Q弹的二氧化硅条,刺入大脑皮层,融入眼睛,飞入双耳,堵住口鼻,勒紧脖子,装饰散落一地,肉不可察的高速抖动的找自己能驾驭的领地,最终的最终,成为了这一方战乱里的人肉雕塑,用只有自己听的见的声音痛苦呐喊着。
闭嘴,放开我,我要醒过来!
无人应答,暴雨倾盆,雷声肆意,此时婉玥的耳朵里只有噪音,牵引着整个小空间在暴虐里求秩序,然后愈发混乱。
叮~
轻轻柔柔的一声琳琅,云彩的第一缕雪花落入眉间,是无上的清明,裹揽全身,之前的史莱姆化为一方春水浸湿大地散走尘埃,漫漫积雪云端垂落,安抚着各类凶禽走兽,顺
带抚平了暴躁的灵魂,婉玥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泥娃娃,动也动不得,看也看不见,被一双小手这敲敲那捏捏,是抵消了方才的疼痛,但颇有冒犯之意,可疲惫大于不悦,能感受到一位同龄小友在帮忙剔除头颅内的杂志,呼吸通畅了,双耳复明了,这才看清,一旁呆着的,还是自己。
那当然是,23.com6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