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绮,赤日流金。
边塞风沙似雾般密织整个大漠 沙粒如刀,割得人脸生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都他娘的给老子快点!”
这刺耳的催促声令人厌烦。
北兰泽拖着沉重的镣铐,铁链在沙地上划出蜿蜒的痕迹。他的嘴唇干裂出血,脚踝被铁环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猛地腰间一痛,他踉跄扑倒在烂泥里,有些狼狈。
“没听见吗!我他娘让你快点!”
那秃头儿嘬了口唾沫,“呸”的朝北兰泽吐去。随即那瘦弱、腌臭的脚掌便印在他的侧腰。
力越来越大,“咔嚓”一声,腰如折藕般发出清脆的声响。
秃头儿不停地碾压,边加重力边道:“给老子爬起来!”
北兰泽吃痛,握紧地上的烂泥,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他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些屈辱。
他身子不停颤抖,几天未进滴水,他唇色发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耗尽了。,
他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三月有余了。
他一出生便是奴。
他和阿母在北疆相依为命。曾在北疆有钱人家为奴,而后便被家主卖到边塞为军奴。负责搬运储备军粮,条件极其艰苦。
他有些不甘心。
意识逐渐模糊,可猛地身子又传来刺痛。秃头儿正龇牙咧嘴地用皮鞭抽打他瘦弱摇曳的身躯。北兰泽闷哼一声,意识清醒,眸子猩红地回瞪秃头儿。
其他人默不作声,也是恐惧得瑟瑟发抖。
秃头儿一见他那高傲样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挥鞭子欲抽打。还未下手,就如一片黄蔫的烂叶被风轻而易举的吹飞般飞出。秃头儿捂着屁股在地上“嗷嗷”狂叫,打滚。
看清面前狠戾的少年,不寒而栗,却故作镇定。
他立马拍拍屁股站着起来想给面前人一拳。面前这狼庆般的少年手疾眼快,片刻领事秃头儿火辣辣的脸便紧贴着面前人的冷靴。秃头儿支支吾吾道:“真……真他娘的不要命了!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
话语未尽,这狼狈不堪的破油灯就被面前人碾灭。
“想死,我成全你啊!”面前人带着戏谑,带着讽刺。
少年眼眸闪着血光,略带着嘲讽:“真他娘狗眼看人低!嘴也脏得很!迎风!”
"世子殿下。"阴影中走出一名佩剑侍卫,剑鞘上的狼头铜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不紧不慢亮出剑芒。
秃头儿面色煞白:“你……你是世子殿下,顾禁!”
顾禁深深闭眼,轻抚着额头,似是有些不耐烦:“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剑光闪过,血溅草场。点点红雨溅洒在顾禁脸上,俊俏的脸庞添了几分血光,星星点点血沫子也溅在北兰泽的灰头土脸的面上。
他仍就面不改色。
而秃头儿嘴不停渗着血,无助的呻吟着,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面前人。顾禁掏出洁白如雪的帕子,反复擦拭着他白皙修长,有骨感的手指道:“真脏。拖去喂狼吧。”
他扫视着倒在地上的北兰泽。墨发如瀑,轻掩着北兰泽白皙却沾着污泥斑斑血迹的脸庞,汗如雨下,沾湿的头发,轻掩着他的脸,若隐若现。他时时低声呻吟。
他漫不经心托起北兰泽的下巴,阳光照亮这张满是血污的脸——尽管憔悴不堪,却依然能看出精致的轮廓,尤其是那双倔强的眼睛,像极了...
“先救人”
北疆黄沙漫地,乌云散开后,万瓦粼粼若火龙,艳阳的火舌吞噬着将个草场。
……
白驹过隙,天色渐暗。
迎风不紧不慢的做了个揖:“殿下,他醒了。”
杯中白气氤氲。顾禁指腹轻转着杯缘,不急不徐道:“没死,就带过来。”
迎风才踏了两步,顾禁就扔了句“把其他人都检查一遍”。迎风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便把北兰泽拎了过来。
月光皎洁,北兰泽被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面色惨白,十分痛苦。
顾禁头都没抬直视他,而是掀了掀眼皮,扫视了一圈,不断打量着面前美丽的男子。比起昨天蓬头垢脸,现在的北兰泽格外养眼。
“把衣服脱了。”顾禁带有挑逗意味。
摔在地上的北兰泽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迟迟未动,身体却不停颤抖,指尖也被自己捏得发白。
顾禁见人不动,又咄咄逼人道:“怎么,要让本殿亲自动手?”
北兰泽被这话逼得头晕目眩,颤颤巍巍地解着衣带。稀稀疏疏之际,随着衣物的摩擦声、掉落声,白晳的背部袒露在空气中,白得十分晃眼。
此时,空气凝住,顾禁不断地扫视着面前人的美背。
北兰泽觉得羞耻,比秃头儿用皮鞭抽打还要耻辱。美艳的红色,从耳根蔓延,耳垂也红得要滴血。
他背上状似梅花的红色胎记,吸引了顾禁。
顾禁一抿嘴,一勾唇,笑开了颜。
人我到了。
此次顾禁前往北疆,就是为了寻找南湘王的小儿子。南湘王的小儿子背部就有个状似梅花的胎记,红艳的。
自南湘王被污贪污赃款。满门抄斩后,他的小儿子和妻子就被发配到北疆。老皇帝也就是北兰泽的叔父派顾禁把北兰泽从北疆带回来。
北兰泽的母亲林锦清是皇帝青梅竹马的义妹,他的母亲嫁给了南湘王,那老皇帝也算是他的叔父了。
在回去的路途上,北兰泽格外安静,眉眼双眸尽流露出不屑与鄙夷,似是有些看不惯顾禁。
可顾禁一点都不在意,他咧着嘴往北兰泽身上贴:“小王爷,生得甚是好看。”
北兰泽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闭目养神。哪知顾禁就是脸皮厚,硬往人家身上贴,还笑呵呵地道:“小王爷这是要出家啊!那可不行啊。南湘王可是要不
得安息的啊。”
生得如此美艳,也得好生逗逗。
说着说着,便硬是贴在北兰泽耳后,眉眼绽开笑颜,笑靥如花,轻笑道:“好冷的心啊。”
温热的气息扰乱了北兰泽的心神,身体不住地一颤:“我看殿下是太闲了,才拿我打趣。”
顾禁见面前人不理他,脸皮愈发厚实了。硬是像牛皮糖一样粘贴着他,扯着别人的腿就躺上去,一点也不见外。
北兰泽又羞又恼道:“你!顾禁!要点脸。”
“你我都是男子亲近点怎么了,怎么还恼羞成怒了,莫不是——”顾禁坏笑,意味深长“莫不是,小王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啧啧啧,真是难猜啊。”顾禁假意调侃。
北兰泽一听炸了,一脸不悦道:“顾禁!”
“哎!才一天,小王爷就对臣的名字那么熟悉了。原来——”顾禁还未说完没脸没皮的话就被拦腰截断。
“聒噪!”北兰泽实在说不过他,就只能表现出他对顾禁的无奈。
他从未见过脸比城墙厚的人!
顾禁看着面前炸毛小白猫,乐呵了。便翻身下去,脚刚踏到马车地板,马车一颠簸,“哐当”一声,便又压了回去。顾禁趁势,不要脸皮地打趣道:“小王爷是在投怀送抱吗?”
“闭嘴!”北兰泽一恼。
北兰泽面色苍白,倒吸一口冷气,汗如雨下,沾湿了他如墨的发。顾禁见他面色苍白,急忙道:“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顾禁顾不了那么多,捞起北兰泽就扯他衣服。
北兰泽一惊:“你干什么!”
顾禁真的很自来熟。
“看伤口。
“我没事。”
“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顾禁便扯开北兰泽的衣服,白晳的后背不由让顾禁失神。瞬时,顾禁便伸手轻抚着他的伤口。这冰凉的触感不由得让北兰泽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干…干什么?”
“上药啊。天气炎热,伤口有些发炎了,我用酒水给你清洗一样。若是疼,就咬着这个。”
忽地,顾禁就掏出帕子塞在北兰泽的口中。北兰泽一惊,绷紧身子,伤口又开始渗血。
那帕子满是松木香。
松木冷香萦绕间,他听见世子难得温柔的耳语:"忍忍,很快就好了。"
烈酒浇身,火热的灼烧感蔓延,还带着刺痛。北兰泽的额上包裹着细汗,朱唇不住地颤抖。酒水流下脊背,瞬间冰冷,冰地他直打颤。
剧痛中,黑暗如潮水涌来。最后的意识里,是那人掌心灼热的温度,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