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慰市仍裹挟着燥热，风穿过街道两旁的老樟树，吹进慰市中学的校门。许壹欣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干净的白衬衫配着浅色牛仔裤，和校园里统一的蓝白校服格格不入，瞬间成了视线焦点。

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好奇的、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许壹欣毫不在意，径直朝着教学楼走去。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正盯着她——那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程燃的几个小弟，还有几个是隔壁职高女校霸派来的人。

“这转校生挺狂啊，不穿校服就算了，还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撇撇嘴，眼神里满是不屑，“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看着就烦。”

几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快步跟了上去，拦在了许壹欣面前。“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黄毛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语气嚣张，“见了我们不知道打个招呼？”

许壹欣皱了皱眉，绕开他们想继续走，可几人又立刻围了上来，故意撞了她一下，书包掉在地上，书本散了一地。她弯腰捡书，有人还故意用脚踩住她的课本，笑得得意。

许壹欣攥紧了拳头，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捡好书后依旧没理他们，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学楼。她以为忍一忍就能过去，可没想到，这只是麻烦的开始。

之后的几天，那几个混混总能找到机会欺负她——要么藏起她的作业本，要么在她的课桌里塞垃圾，甚至在放学路上故意拦着她，说些难听的话。许壹欣一直忍着，不想刚转来慰市就惹事，可她的退让，反而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这天下午放学，那几个混混又堵在了校门口，黄毛伸手想扯许壹欣的头发，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别给脸不要脸，让你陪我们聊几句怎么了？”

许壹欣猛地躲开，积攒了几天的怒火终于爆发。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抬手对着黄毛的脸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又朝着另外几个围上来的混混，一人甩了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几人懵在原地。

“再烦我，下次就不是巴掌这么简单了。”许壹欣眼神冷冽，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径直穿过人群，只留下几个捂着脸、又气又懵的混混。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程燃耳朵里。作为慰市中学的校霸，他的小弟被人打了，这可是丢面子的事。程燃立刻带着人找到许壹欣的教室，彼时她正在做题，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便看见一群人堵在门口，为首的男生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正是程燃。

“你就是许壹欣？”程燃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胆子挺大，敢打我的人？”

许壹欣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嫌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下头继续做题，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程燃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刚想发作，身边的小弟却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是他们先看许壹欣不顺眼，天天骚扰她、欺负她，还先动了手，许壹欣才忍无可忍打了他们。

听完小弟的话，程燃的脸色沉了沉，心里清楚是自己这边理亏。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小弟们冷声说：“去给她道歉。”

“老大，这怎么行啊，多没面子啊！”黄毛急了，连忙摆手，“要去也是你去，你出面才有诚意！”其他几个小弟也跟着附和，都不想丢这个脸。

程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向来讲道理，既然是自己小弟的错，道歉也是应该的。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带着小弟们找到了许壹欣，别扭地开口：“之前的事，是他们不对，我代他们给你道歉。”

许壹欣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扫过旁边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混混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没说话，收拾好东西起身就走。

程燃看着她的背影，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许壹欣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道歉，我只想你们这些混混，离我远一点，别再来烦我。”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程燃和他的小弟们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忽然觉得，这个从外地转来慰市的女生，和他们想象中那种软弱可欺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程燃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校服衣角，耳尖竟莫名泛起热意。长这么大，他听过最多的是讨好奉承，见惯了旁人怕他躲他的模样，偏偏许壹欣从头到尾都带着疏离的冷意，连一句敷衍的回应都吝啬给，这份不在意，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他心里发堵。

“老大，这女的也太狂了吧！”黄毛揉着还没消肿的脸颊，愤愤不平地吐槽，“咱们都主动道歉了，她还摆这臭脸，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其他小弟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都觉得许壹欣不给程燃面子，更是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程燃却没接话，目光落在许壹欣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无视的恼火，有几分不服气，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

他向来不是肯轻易认怂的性子，许壹欣越是冷淡疏离，他反而越想打破这份距离，想看看这副冷硬外壳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模样。

“算了，这事先翻篇。”程燃压下心里的异样，对着小弟们冷声吩咐，“以后别再去找她麻烦，听见没？”

小弟们虽不情愿，却不敢违背程燃的话，只能悻悻点头。可他们都看得出来，程燃对这个转校生，已经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燃的小弟们果然没再骚扰许壹欣，可程燃自己，却总忍不住关注她。上课时，他会下意识看向斜前方的座位，看她低头做题时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泛着淡淡的柔光；下课时，他会假装和兄弟打闹，余光却一直追着她的身影，看她要么趴在桌上补觉，要么独自坐在窗边看书，身边从未有过同行的伙伴，安静得像一座孤岛。

他发现许壹欣做题很快，老师提问时总能精准回答，每次考试的成绩单上，她的名字永远排在年级第一；也发现她不爱说话，很少和同学交流，午餐总是一个人坐在食堂角落，吃着简单的饭菜，偶尔会望着窗外发呆，眼底藏着淡淡的落寞。

这份落寞，让程燃心里莫名揪了一下。他开始忍不住想，她为什么转来慰市？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为什么面对欺负时，能拿出那样狠厉的模样，平时却又这般安静疏离？

这天午休，程燃路过操场旁的梧桐树下，正巧看见许壹欣被两个女生拦住。那是隔壁职高女校霸的跟班，上次没占到便宜，这次特意找了机会堵她。

“许壹欣，别以为有程燃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其中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女生双手抱胸，语气嚣张，“我们大姐说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道歉，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堵你这么简单了！”

许壹欣抬眸，眼底没什么情绪，语气依旧清冷：“我没做错什么，没必要道歉。”

“还嘴硬！”另一个女生伸手就要推她，许壹欣侧身躲开，刚想反击，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她身前。

程燃不知何时站了过来，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冷冷地盯着那两个女生：“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那两个女生看见程燃，瞬间慌了神，她们知道程燃的厉害，不敢轻易招惹，只能硬着头皮说：“程燃，这是我们大姐和她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我的事，就是他的闲事？”没等程燃开口，许壹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绕过程燃，走到那两个女生面前，眼神冷冽如冰，“上次没教训够你们，看来是记性太差。再敢来烦我，不管是谁的人，我都照打不误。”

说完，她没再看那两个女生惊慌的脸色，也没理会身边的程燃，径直朝着教学楼走去。

程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情绪越发复杂。他本是想帮她，可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不知为何，看着她清冷又倔强的背影，他心里的恼火渐渐消散，反而生出了几分不甘心——他就不信，捂不热这颗冷冰冰的心。

他快步追上许壹欣，并肩走在走廊上，身边的同学都投来诧异的目光，可两人都毫不在意。

“喂，许壹欣，”程燃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别扭的试探，“刚才怎么不说谢谢？”

许壹欣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疑惑：“我没让你帮我，为什么要谢你？”

程燃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好歹帮你解了围，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我态度一直很好，”许壹欣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只是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免得麻烦不断。”

“我们这些人？”程燃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只会惹麻烦的混混？”

许壹欣没说话，却默认了他的说法。在她看来，程燃是校霸，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整天游手好闲，和他扯上关系，只会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程燃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心里的不甘心更加强烈。他停下脚步，伸手拦住许壹欣的去路，眼神认真又带着几分执拗：“许壹欣，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许壹欣抬眸，撞进他认真的眼底，那眼底没有了平时的桀骜，反而带着几分真诚。她愣了一下，心里竟莫名动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冷硬的模样，绕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没必要。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不用别人多管闲事。”

程燃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既无奈又恼火，却偏偏生不出半点责怪她的心思。他知道，想要走进许壹欣的心里，比打赢一场架难得多，可他却没打算放弃。

他拿出手机，给黄毛发了条消息：“查一下许壹欣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别让她知道。”

发完消息，程燃抬头望向许壹欣的座位方向，眼底满是坚定。许壹欣，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不管你有多难接近，我都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而此时的许壹欣，坐在座位上，却有些心神不宁。程燃刚才认真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心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波澜。她用力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程燃是校霸，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可她不知道，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往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

程燃的暗恋像疯长的藤蔓，悄无声息爬满整个青春时光，连呼吸里都掺着藏不住的在意。他不敢明目张胆靠近，只能借着课间打闹、走廊偶遇的契机，远远描摹许壹欣的模样——她是典型的兔系长相，眉眼弯弯时眼尾带着点软乎乎的弧度，瞳仁又黑又亮，像藏着细碎的星光，鼻尖小巧精致，唇线柔和，连说话时声音都带着点轻软的质感，偏偏性子冷得像块冰，这份反差，让他心尖总忍不住发颤。

上课时，他的草稿纸边角总不自觉画满零碎的轮廓，画到最后才发现，竟都是她低头做题时的侧影，连耳尖那点淡淡的粉都细细勾勒；下课时，他会故意和兄弟在走廊打闹，余光却死死黏在她身上，看她趴在桌上补觉时，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连带着那副冷硬的疏离感，都添了几分易碎的软；放学路上，他会绕远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融进夕阳里，连步伐都带着点轻缓的怯意，明明长相软得让人想呵护，却偏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兔子。

这份藏在心底的小心思，终究没瞒过身边最亲近的兄弟。一次篮球赛后，黄毛递给他一瓶水，挤眉弄眼地调侃：“老大，你最近不对劲啊，总盯着许壹欣的方向发呆，那兔系小美女到底有啥魔力，能让你上课不睡觉？”

程燃手一顿，耳尖瞬间红透，猛地别过脸反驳：“胡说什么！我就是看她学习好，有点好奇而已。”

“得了吧，”另一个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好奇能让你天天揣着糖，就等她路过时假装随手扔桌上？老大，喜欢就直说，以你的本事，还怕拿不下这只‘冷兔子’？”

程燃抿紧唇没说话，眼底却泛起几分犹豫。他怕自己的靠近会吓到许壹欣，更怕被她直接拒绝，连远远看着的机会都失去。思来想去，他忽然想起许壹欣身边仅有的两个朋友——张黎初和陈栀意，两人和许壹欣形影不离，若是能让他们帮忙牵线，或许能多些靠近她的机会。

隔天午休，程燃特意在教学楼楼下拦住了张黎初和陈栀意。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上，少年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桀骜，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认真：“帮我个忙，追许壹欣。”

张黎初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警惕：“程燃，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壹欣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你别再来烦她了。”

陈栀意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防备，指尖轻轻攥着书包带：“是啊，之前你小弟还找过她麻烦，我们可不敢帮你，万一你欺负壹欣怎么办？她看着软，其实最能扛事，真惹急了，你未必讨得到好。”

两人态度坚决，显然没打算松口。程燃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崭新的手机，递到两人面前——正是最近刚上市、最难抢到的新款机型，机身还带着未拆封的银白质感，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是你们一直想要的手机，”程燃压下心底的紧张，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意，“只要你们帮我，这两个手机就归你们。我发誓，绝对不会为难许壹欣，只是想多些机会靠近她，让她知道我的心意而已。”

张黎初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喉结不自觉动了动，他念叨这款手机好久了，可惜价格太高，一直没敢跟家里提；陈栀意也有些心动，指尖悄悄碰了碰手机盒的边缘，眼底闪过几分纠结——一边是好友的意愿，一边是心心念念的东西，一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程燃看出两人的动摇，趁热打铁道：“不用你们做别的，只是偶尔帮我递个东西，跟我说说她的喜好，比如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上课有没有走神……这些总可以吧？”

张黎初和陈栀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沉默了几秒，张黎初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妥协：“行，我们帮你，但你要是敢对壹欣有半点不规矩，我们立马翻脸，手机也会还给你，到时候全校都知道你用东西收买人，看你怎么收场。”

“还有，”陈栀意补充道，“不能让壹欣知道是我们帮你的，她要是反感，我们立马停手，你也得乖乖放弃，不许再纠缠。”

程燃连忙点头，眼底闪过几分欣喜，语气郑重：“放心，我都答应你们，绝对不越界，也绝不勉强她。”

说着，他把手机塞进两人手里。张黎初和陈栀意接过手机，指尖都有些发烫，心里既有拿到新手机的雀跃，又有几分帮外人“攻略”好友的忐忑。

看着两人转身离开的背影，程燃握紧了拳头，耳尖又开始发烫。有了张黎初和陈栀意的帮忙，他离许壹欣，好像又近了一步。

而另一边，张黎初和陈栀意回到教室，看着座位上认真做题的许壹欣，都有些心虚。许壹欣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兔系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张黎初连忙摆手，强装镇定：“没、没什么，就是刚才楼下遇到点小事，有点走神而已。你做题吧，不打扰你了。”

陈栀意也跟着附和，悄悄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面，不敢让许壹欣看到。两人坐在座位上，心里却乱糟糟的——这场带着“交易”的帮忙，到底会让许壹欣和程燃的关系走向何方，他们心里也没底，只暗暗祈祷，程燃是真的对许壹欣动心，而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从那天起，张黎初和陈栀意便开始帮程燃传递心意。每天早上，程燃都会把温好的牛奶和包装精致的小蛋糕交给两人，让他们偷偷放在许壹欣的桌洞里；知道许壹欣数学偶尔会卡顿，他特意找班里的学霸借了笔记，熬夜整理好重点，再托两人转交给她；甚至会提前打听好许壹欣喜欢的笔的牌子，买了一整盒，让张黎初趁课间塞进她的笔袋里。

许壹欣每次发现桌洞里的东西，都有些疑惑，问张黎初和陈栀意是谁送的，两人都找各种理由搪塞，要么说是匿名同学送的，要么说是老师奖励的进步礼物。许壹欣虽然怀疑，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把东西都妥善收好，偶尔喝牛奶时，会下意识看向程燃的座位方向——那个总是远远看着她的少年，最近好像安分了许多，却又好像，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视线……

程燃手一顿，耳尖瞬间红透，猛地别过脸反驳：“胡说什么！我就是看她学习好，有点好奇而已。”

张黎初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警惕：“程燃，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壹欣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你别再来烦她了。”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