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枯黄的梧桐叶，在教学楼的长廊里呼啸而过，郑知梧抱着一摞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低着头，快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她尽量贴着墙根，避开人群，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那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和议论
可有些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苏蔓，叶桑榆就站在苏蔓的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郑知梧的脚步顿住，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跑什么”苏蔓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试卷上，“这不是我们‘爱学习’的郑大才女吗？怎么，又抱着试卷去刷题啊”
旁边的女生立刻跟着哄笑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郑知梧的心上
“我……我要回教室”郑知梧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教室”苏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伸手，猛地夺过郑知梧怀里的试卷，“这么多试卷，写起来多累啊，不如我们帮你‘减负’吧”
话音刚落，苏蔓就当着郑知梧的面，将那摞厚厚的试卷，一张一张地撕成了碎片
白色的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郑知梧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郑知梧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被撕碎的试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猛地扑上去，想要抢回剩下的试卷，却被旁边的女生死死地按住了胳膊
“放开我”郑知梧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我的试卷！你们放开我”
“你的试卷又怎么样”苏蔓冷笑一声，将最后一张试卷撕成两半，随手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了几脚，“撕了就撕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叶桑榆，语气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桑榆，你看，这样是不是解气多了”
郑知梧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桑榆，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想问问她，难道忘了吗？忘了小时候，她们一起在教室里写作业，她不会的题目，叶桑榆会耐心地教她；忘了初中时，她们一起熬夜刷题，为了一道难题争论不休；忘了那些一起度过的，闪闪发光的时光
可叶桑榆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还带着一丝厌烦，她微微皱起眉头，对苏蔓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郑知梧
苏蔓得意地笑了笑，冲郑知梧比了个挑衅的手势，然后带着那些女生，快步跟上了叶桑榆的脚步
她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郑知梧被松开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她蹲下身，看着满地的碎纸片，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捡起那些碎片
“你看，就是她，缠着叶桑榆不放的那个”
“听说她心理有问题呢，难怪苏蔓她们要教训她”
“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讨人厌”
那些议论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那些碎纸片，手指被冰冷的地面冻得通红，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凉的绝望
从那天起，苏蔓和叶桑榆她们，欺负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过分
她们会在早读课的时候，偷偷把她的课本藏起来，让她在老师点名提问的时候，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接受全班同学的注视；她们会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把门反锁，让她在里面待上整整一节课，直到老师发现她不在教室，才找人来开门；她们会在放学的时候，把她的书包藏在教学楼后面的杂物间里，让她找遍整个校园，直到天黑透了，才在苏蔓她们的嘲笑声中，找到那个被扔在地上，沾满了灰尘的书包
有一次，郑知梧因为打扫卫生，走得晚了些，等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才发现教室的门被反锁了
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教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惨白的光，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她浑身发抖
她拍打着门板，大声喊着救命，可教学楼里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书包，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知道，叶桑榆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叶桑榆在锁上门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流言蜚语，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无论她做什么，都能感受到那些带着恶意的目光
她试过向老师求助，她鼓起勇气，把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找来了苏蔓和叶桑榆她们，可苏蔓却哭得梨花带雨，说郑知梧是因为嫉妒，才故意污蔑她们，叶桑榆也站出来作证，说苏蔓说的都是真的，还说郑知梧最近总是缠着她，让她很困扰
老师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苏蔓，又看了看沉默寡言的郑知梧，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郑知梧，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那一刻，郑知梧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老师失望的眼神，看着苏蔓和叶桑榆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充满了流言蜚语的世界里，她百口莫辩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身边
就连那个曾经和她许下“永远做朋友”的约定的人，也变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那天晚上，郑知梧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直到天亮
初冬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冷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郑知梧了
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温暖的时光，都被那些流言蜚语和恶意的欺凌，冲刷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百口莫辩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操场上的时候，郑知梧慢慢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怯懦，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转身，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那里，有她曾经最爱的人，也有她最深的伤痛
她知道，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操场边的那棵老梧桐树上，树叶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着
就像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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