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张离得很近的、陌生女性的脸。很年轻，皮肤白皙，脸颊带着运动后的自然红晕，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她的眼睛很亮，深黑色的，此刻正微微睁大，看着他，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瞬间惊愕的脸庞。
然后，他的视线下移。
一只暗红色的、带着尖锐骨刺的能量利爪，从她的左侧腹部，彻底贯穿而出。爪尖距离他自己的胸膛，不过寸许距离。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血液”，正顺着那狰狞的爪尖，大股大股地涌出，迅速浸透了她深色的工装，在她脚边积起一小滩诡异的色泽。
没有惨叫，甚至没有闷哼。
容柚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连眉头都没有皱。她甚至对着穹，眨了一下眼睛。那长而密的睫毛上，似乎沾了一点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灰尘。
接着，她空着的右手，抬了起来，动作甚至称得上稳定，握住了那截穿出她腹部的能量利爪。触碰的瞬间，她的掌心发出轻微的“滋啦”声，那是能量侵蚀肉体的声音，但她脸上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
容柚轻叹，真是狼狈，但这却是对她接下来行程的最优解。
她握着那截利爪，用力，向外一推。
“噗。”
利爪脱离了虚卒的手臂，也脱离了她的身体。
一个前后通透的、边缘泛着能量灼烧焦痕的恐怖伤口，出现在她腰腹间。透过那洞口，几乎能瞥见后面金属舱壁模糊的倒影。更多的“血”涌了出来，流速快得惊人。
虚卒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发出狂暴的嘶吼，挥起另一只爪子。
这时，粉发少女的箭终于到了。冰霜炸开，将那只虚卒冻结。
但更多的虚卒围了上来。
容柚却好像完全没看见自己身上那个可怕的伤口，也没在意周围逼近的怪物。她的目光依然落在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眼中尚未褪去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她自己计算模型里预测到的、对“为何如此”的本能追问。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比刚才虚弱了一些，气息却依然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的冷静，只是声音微微擅抖，似乎是很讨厌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狼狈：
“受伤程度在掌控内，别担心。”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穹的耳朵，也钻进了刚刚解决掉一只虚卒、急忙转头看过来的粉发少女——三月七耳中。
三月七看到容柚的伤口，整张俏脸瞬间血色尽失，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弓差点掉在地上：“你……你……”
容柚这才像是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情况，微微低下头，看了看那个血洞。她甚至还伸出食指，沿着伤口边缘——避开最血肉模糊的地方，轻轻抹了一下，指尖沾满了粘稠发光的“血液”。她抬起手指，在眼前看了看，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血，更像是在观察某种实验样本的性状。
然后，她抬起眼，再次看向穹。
穹的脸色苍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腹部的伤口，又猛地抬头看她的脸，似乎想从她平静到诡异的脸上找到一丝痛苦的裂痕。
他没有找到。
容柚却对他，极其轻微地，弯了一下眼睛，有点温柔有点明媚，似乎反过来还在安慰着他。
瞧，我还是算对了你的反应嘛。
————
作者说：瞧，咱们宝子就是这么可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