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是某条星际航道的边缘补给点,或者说,废墟。昏暗的灯光在头顶的金属管道间无力地闪烁,滋啦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劣质合成氧和某种不明生物代谢物的混合气味,滞重难闻。远处传来模糊的喧哗、金属碰撞声,以及引擎低沉的嗡鸣。
容柚站在一条狭窄的金属走道里,身上是最普通的深色工装连体服,布料粗糙。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纹路清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握拳,再松开,力量感和控制反馈都真实得无可挑剔。
一个全息游戏。一个真实到可怕的全息游戏。
“星神赌局……”她轻声重复,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几乎微不可闻。眼底深处,那数据流的光痕再次急速掠过,这一次,不再是无序的瀑布,而是有目的地汇聚、演算。
世界在她眼中开始变样。坚实的金属墙壁浮现出隐约的结构承重线和能量流动路径;远处走过的几个身影,头顶浮现出简短的情绪标签【疲惫】、【警惕】、【麻木】;空气中混杂的气味被分解成不同的化学式百分比;甚至那闪烁的灯光,其明暗节奏都被转换成一段有规律可循的波形图。
信息。无穷无尽的信息。
她的“大脑”——或者说,这具身体承载的、被某种力量改造过的信息处理中枢——开始全功率运转。不是思考,是计算。以这片补给点为原点,以刚刚涌入的基础世界规则和命途体系为参数,构建模型,推演可能。
无数的变量在生成,碰撞,湮灭。像一场无声无息却汹涌澎湃的思维风暴。大部分星神投下的视线如流星划过,只留下淡漠的轨迹。但有几道,格外清晰。
一道冰冷、浩瀚,带着无尽知识沉淀的注视,如同静默的星河——【智识】。
一道癫狂、戏谑,充满混乱乐趣的视线,像不断炸开的彩色泡沫——【欢愉】。
一道沉重、绵长,镌刻着所有过往痕迹的目光,如同古老的碑文——【记忆】。
还有一道锐利、迅捷,带着无尽追猎意志的锋芒——【巡猎】。
它们并非实体,只是概念投下的影子,是规则本身的某种倾斜。邀请是隐晦的,但对她敞开的“路径”却清晰可见。只要她愿意向任何一个方向迈出一步,相应的力量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容柚站在原地,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她“看”着这些路径,如同看着几道不同颜色的门。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道静默星河般的路径上。
【智识】
没有任何挣扎,没有权衡利弊。仿佛这个选择早在诞生之初就已刻入她的底层逻辑。她喜爱“理解”,渴望“解析”,醉心于将一切混沌梳理成清晰优美的公式。力量?眷顾?那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她的目的……
模型继续向前推演,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着这个“游戏世界”已知和未知的信息。历史的碎片,当下的波动,未来的概率云……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显现。不是成为英雄,不是攫取权力,甚至不是探究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相。
她想……
————
作者说: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