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真的死了。
“我是个正常人。”这句话从一个疯子嘴里说出来,像是一场拙劣的笑话。
没错,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三岁那年,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他摇晃着小小的身体走向树下。那里有一只受伤的雏鸟,羽毛凌乱地铺展开来,翅膀无力地耷拉着。
他的手触碰到它时,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滑落,那湿润与温度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心底升腾起的某种渴望,诡异而扭曲,甚至令他自己都隐约觉得陌生。
这绝不是属于一个孩子的反应。然而,当他小小的手掌猛然收紧时,“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震动传来——那种空洞却满足的感觉填满了他的胸腔。
……
十一岁时,教室里弥漫着胶水刺鼻的气味,桌椅排列得杂乱无章。
他背着书包站在桌旁,低头看着椅子上被涂抹成笑脸状的胶水痕迹。那笑脸丑陋又嘲讽,仿佛将他的无助放大了无数倍。
高大的男生咧开嘴哈哈大笑,故意挤眉弄眼吐出舌头,扮出一副夸张至极的鬼脸。“嘿,小心点啊,”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带着威胁,“不然有你好看的。”
一个月后,新闻报道中出现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警方描述了他的尸体状况:双眼被挖出,斜挂在嘴角边;舌头根部插着刀片,舌尖则被切成数条细丝,如同扭曲的触手般垂下来;额头上有一个洞,淡黄色的脑浆染黄了他的头发,鲜血流淌了一地,勾勒出一个骇人的笑脸图案。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一切干净得像是从未发生过。案件最终以“未破”告结。
……
十七岁,父母闹离婚的那些日子,家里的空气总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直到某一天,母亲拿着一把锋利的厨刀冲进房间,眼神狂乱而执拗。“我的孩子,我的……”她的声音颤抖,动作却异常狠厉,刀光一闪,直接捅穿了他的腰腹,接着转头杀死了她曾誓言共度一生的男人。
临刑前,母亲疯狂大笑着对他说:“你逃不掉的!我的命运就是你的未来!哈哈哈!”
他站在审判庭外,目光冰冷如霜,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微不可察地“咯噔”一下,但随即恢复平静,仿佛内心早已变成了一潭死水,无论如何波动都不再泛起涟漪。
……
绝望、无助、悲伤、愤怒、麻木,这些情绪交织成一张密网,牢牢罩住他的整个生命轨迹。
命运,就是这样无情且残酷。
如今,他死了。知名心理学家祁锦年的死讯席卷A市各大媒体头条。
警方公开了现场照片:昏暗的房间内,房梁上垂下一截麻绳,他的身体悬挂在半空,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官方认定为自杀。
……
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并非如此。
脑海中响起一个机械般的嗓音,冷冰冰地重复着他自己的话语。
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一举一动皆脱离掌控。
他亲眼目睹自己缓缓爬上椅子,将麻绳套上脖颈,随后踢开椅子。
窒息感袭来时,他依旧保持着清醒,像个旁观者般注视着这一切。
这可能就是他的命运吧。
悲惨了一生,最后悲惨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