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冷气开得很足,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照得不锈钢解剖台泛着惨白的光。
陆迟戴好乳胶手套,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不喜欢这种温度,但他习惯了。就像他习惯了尸体腐烂的气味,习惯了刀锋划破皮肤的触感,也习惯了这间屋子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和死者的对白。
“死者男性,约莫二十八岁,身中三弹,致命伤在心脏。”助手在一旁念着初步报告,声音有些发抖。
陆迟没有说话,只是用戴着黑色眼罩的左眼,静静地注视着解剖台上那张惨白的脸。这张脸被打烂了大半,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样貌,但陆迟的目光却落在了死者胸口那处狰狞的弹孔上。
他拿起解剖刀,刀锋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等等。”陆迟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得像是一块冰。
他放下解剖刀,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胸口那片被血肉模糊的区域。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陈旧疤痕,形状像是一只展翅的飞鸟。
陆迟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他太熟悉这道疤痕了。
三年前,他还在医学院做客座教授的时候,曾在一个暴雨夜,救下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是这样,胸口有着一模一样的飞鸟疤痕。当时他为了帮那个男人处理伤口,手指曾无数次抚摸过那道疤痕的纹路。
那个男人叫江烬,是他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朋友”。
“陆法医?怎么了?”助手见他迟迟不动,疑惑地问道。
陆迟猛地回过神,眼底的震惊被他迅速压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没事,继续。”
他重新拿起解剖刀,刀锋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稳定。他必须知道,这个死者到底是不是江烬。如果是,那么江烬的卧底任务失败了,他死在了黎明前。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和他拥有如此相似的疤痕?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他的脸色很难看,目光扫过解剖台上的尸体,最后落在陆迟身上。
“陆法医,抱歉,这具尸体我们要带走。”队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陆迟挑眉,眼罩下的那只眼睛闪过一丝寒光:“理由。”
“这涉及到一起重大贩毒案件,死者身份特殊,需要移交专案组。”队长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搬运尸体。
陆迟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让开。他的目光越过队长,落在了门口那个靠墙站着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领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刀锋在他指间翻飞,像是在跳一支死亡之舞。
是江烬。
他没死。
陆迟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庆幸,还是愤怒?他分不清。
江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隔着人群与他对视。那双桃花眼依旧含着笑意,却冷得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嘴唇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陆迟读懂了那个口型。
他说的是:“别多管闲事。”
说完,江烬合上蝴蝶刀,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陆迟站在原地,看着特警们将那具尸体抬走,解剖台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看了看那滩血迹,突然觉得,这间停尸房,比他想象的还要冷。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载着尸体的警车呼啸而去,车牌号被雨水打湿,却依然清晰可见。他记下了那个车牌号。
夜色渐深,陆迟回到自己的公寓,打开电脑,调出了那辆警车的行车记录仪画面。画面中,江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模糊。
突然,画面一转,江烬似乎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转过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凑近镜头,声音低沉而沙哑:“陆法医,好奇心太重,可是会死人的。”
陆迟猛地关掉电脑,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他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这个漩涡的中心,正是那个他以为已经死去,却又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幽灵”。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这一次,他不想放手。
因为那个“幽灵”,是他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光。
剧情推演
* 尸体之谜:解剖台上的尸体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和江烬一模一样的疤痕?这是毒枭设下的局,还是江烬为了金蝉脱壳而找的替身?
* 身份暴露:江烬显然已经知道陆迟在调查他,他那句“别多管闲事”是警告还是保护?作为卧底,他下一步会如何处理这个“知情者”?
* 致命证据:陆迟记下的车牌号和行车记录仪画面,是否会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还是说,这会成为他引火烧身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