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烟猛地从酒店的床上坐起身，指尖触到丝质床单的冰凉，才惊觉昨夜的混乱还未散去。她捞过江季川提前为她准备好的真丝睡袍，匆匆裹在身上便冲进浴室，冰凉的水线从头顶浇下，冲散了身上残留的黏腻与酒气，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待她换好衣服，拎着包走出酒店旋转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是程文逸。
他就站在酒店门口的梧桐树下，清晨的薄雾沾湿了他的发梢，眼下的乌青像化不开的墨，衬得原本俊朗的眉眼憔悴得厉害。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束沾着露水的白玫瑰，另一只手提着个油纸袋，里面是张宛烟从小爱吃的鸡蛋灌饼，还冒着温热的热气。看见张宛烟的瞬间，程文逸眼里的疲惫瞬间被狂喜取代，他几步冲过来，声音带着沙哑的祈求：“宛烟，别分手好不好？我们慢慢来，总会合适的。”
张宛烟的心脏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嘴上却硬得像块石头。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绝的决心，抬手就将程文逸手里的花和灌饼狠狠扫落在地，玫瑰的刺划破了她的掌心，她却像毫无知觉般，抬脚狠狠踩着地上的花瓣与饼皮，一字一句吐出最刻薄的话：“程文逸，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分手！我喜欢上你兄弟江季川了，我们昨晚就睡在一起了，你我之间，再也没可能了！”
话音落下，她甚至没敢看程文逸的脸，转身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车子一路驶向江季川为她在学校附近置办的公寓，那套精装修的一室一厅，是江季川随手扔给她的“容身之所”。推开门，张宛烟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手机卡狠狠掰断，又将旧手机塞进快递盒，填了闲鱼的地址寄出去——那是程文逸去年生日送她的最新款手机，如今看着只觉得刺眼。就连程文逸以前给她买的那些首饰、包包，也被她一股脑打包，全挂在了闲鱼上低价甩卖。
往后的日子，张宛烟像行尸走肉般往返于学校和公寓。白天坐在课堂上，课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傍晚刚走出校门，江季川的车就会准时停在路边，将她接走。每次被江季川缠完，他总会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或是直接转二十万到她卡上，然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仿佛她只是一件用完即弃的物件。张宛烟不是没想过查江季川的未婚妻，可江季川像是早有防备，她翻遍了所有社交平台，只找到一张模糊的背影照，连对方的名字都查不到。
而另一边，程文逸的世界彻底塌了。他把自己关在空荡的公寓里，日夜以酒浇愁，桌上的外卖放凉了也不曾动过一口。长期的饮食不规律让他的老毛病肠胃病彻底爆发，疼得他蜷缩在地上直冒冷汗，最后还是覃达发现不对，强行将他送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的一周，只有覃达守在床边照顾他，看着他瘦得脱相的样子，覃达忍不住叹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俩在一起。”
程文逸靠在床头，指尖摩挲着手机里张宛烟的照片，声音轻得像缕烟：“不怪你，是我太爱她了，爱到弄丢了自己。”因为连日不进食，他的脸颊迅速消瘦，下颌线的棱角锋利得能割伤人。覃达看着心疼，又不忍再劝，只低声道：“别再说了，等出院了好好对自己，我把我的积蓄都转给你，你好歹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出院那天，程文逸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覃达开车来接他，看着他依旧单薄的身形，忍不住念叨：“你看看你，穿的还是几年前的地摊货，手机用的还是旧款水果11，屏碎了都舍不得换，却把最新的水果17买给张宛烟。你这死犟筋，到底图什么？”程文逸垂着眸，喉结动了动，只吐出三个字：“我爱她。”
从那天起，程文逸像变了个人。他开始疯狂补身体，顿顿喝温补的鸡汤，啃甲鱼、生蚝，把能补的食材吃了个遍；又扎进健身房，从早练到晚，胸肌、腹肌、大腿肌一点点练出来，硬生生把自己从憔悴的模样练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闲下来的时间，他泡在图书馆里啃金融书籍，又四处找朋友借钱，咬牙走上了创业路。他还专门报了理财课，一点点学着规划资金。不过一年时间，他不仅还清了所有借款和房租，还靠着精准的判断，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到了第三年，程文逸的事业彻底起飞，一口气签下五家合作公司，其中一家软件公司，恰好是江季川掌管的。那天在合作酒会上，江季川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嘴角勾着玩味的笑，随手将身边的未婚妻推到程文逸怀里：“程总，我这未婚妻陪你喝几杯，就当给你赔罪了。”程文逸下意识躲开，江季川的未婚妻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难看。
就在这时，张宛烟推门走进了宴会厅，手里拿着文件：“江总，下午要见的王总已经到了。”江季川摆摆手：“让他等着。”又看向程文逸，“程总先坐，我处理点事。”江季川的女伴娇声缠上来：“李哥哥，我陪你嘛。”“别捣乱，去陪程总。”江季川皱眉，又对张宛烟说，“宛烟，你跟我来。”
“慢着。”程文逸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张宛烟身上，“我要她陪我。”
江季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那你陪程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张宛烟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文件，脸色苍白得像纸。江季川的未婚妻陈茵茵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出去。”程文逸却淡淡开口：“让她留下。”陈茵茵不敢得罪程文逸，只能悻悻地走了。
此时的张宛烟，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江季川的母亲看不惯她，天天派人去她学校和公寓找麻烦，而江季川对此始终视而不见，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走到程文逸面前，声音发颤：“程总，喝水。”
“过来。”程文逸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张宛烟硬着头皮走近，手腕突然被他攥住，下一秒，她被他用力拉进怀里，禁锢在他的胸膛前。他的气息裹着淡淡的烟草味，烫得她眼眶发红。“离开了我，你就过成这样？”程文逸的指尖划过她消瘦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心疼，又带着不甘。
“程文逸，别这样……”张宛烟挣扎着，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她何尝没后悔过？当初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如今成了扎在两人心头的刺，可一切都晚了。
“晚了？”程文逸轻笑一声，指尖擦去她的眼泪，“宛烟，你终于肯理我了。你不是缺钱吗？离开江季川，我养你。一个月五百万，够不够？”
“我不要你的钱……”张宛烟别过脸，肩膀微微颤抖。
“那你想怎样？”程文逸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条件你开，只要你离开江季川。”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江季川和陈茵茵。陈茵茵看着张宛烟，语气刻薄：“程总，她都被江总玩烂了，你还要她干什么？”江季川皱眉：“管好你的嘴。”陈茵茵却不依不饶，张宛烟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江季川抬手就给了陈茵茵一巴掌，冷声道：“看到了吗？在程总面前，我连条狗都不如。”
“好。”程文逸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张宛烟的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了到账信息——五百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文逸，眼里满是茫然。
“走吧。”程文逸站起身，见她不动，索性绕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他抱着她走出宴会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司机连忙打开车门。程文逸坐进后座，将张宛烟护在怀里，对司机说：“去我的庄园。”
司机愣了一下，迟疑道：“少爷，老夫人刚打电话来，说让您回祖宅……”话音未落，司机瞥见程文逸怀里的张宛烟，瞬间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踩下油门驶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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