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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遇和你云天篇——星灵大陆

逛到夜色渐深,林峰夫妇邀墨如殇寻了家临湖的酒楼雅间,点了满满一桌清淡的菜肴。

窗外花灯映水,波光粼粼,雅间里暖意融融。王海颖细心地挑了块炖得软烂的鱼肉,剔去细刺,笑道:“这鱼没什么腥味,姑娘若是不嫌弃,也能尝几口。”墨如殇颔首道谢,目光时不时落在怀里安睡的李云天身上,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

酒过三巡,林峰放下酒杯,看向墨如殇的目光带着几分恳切:“墨姑娘,你带着孩子四处漂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月神宗虽算不上顶尖宗门,但胜在安稳,若你肯留下,我愿以客卿之礼相待,绝无半分拘束。”

王海颖也跟着附和:“是啊,宗门里有专门的婴孩居所,还有不少乳母能搭把手,你也能少些辛苦。”

墨如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她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清淡,却多了几分旁人听不明白的无奈:“多谢宗主与夫人厚爱,只是我……当真不便留下。”

她没有明说,自己并非这星灵大陆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异乡客。这里的人引灵气入体、修炼神魂,而她掌控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暗系魔法。如今她只剩一半灵魂,实力十不存一,稍有不慎动用魔法,便可能引来这片天地的排斥,甚至暴露自己的来历。这些难言之隐,她无法对任何人言说。

林峰见她态度坚决,眼底的惋惜溢于言表,却也不再强求,只叹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若日后你有任何难处,只管持那枚月纹玉牌来寻我,月神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墨如殇心中微动,对着二人郑重颔首:“大恩不言谢。”

夜色更浓时,几人在酒楼外作别。墨如殇抱着李云天,展开暗黑色的羽翼,朝着山林的方向飞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漫天灯火与月色之中。

她清楚自己的任务,也记得肩头的重担——不仅是女娲的嘱托,还有那位故人的殷殷托付。李云天绝非寻常孩童,不然不会让自己的两位如此深交的好友这么重视,便足以窥见一二。

而她自己,亦是沉眠千年才苏醒的存在,如今只剩半魂,实力折损大半,根本经不起过多的风波。隐居深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既能安稳照顾李云天长大,又能暗中恢复实力。等孩子再大些,她便可以亲自教他武艺,护他周全。

至于月神宗的邀请,纵然是一番好意,却也暗藏着暴露身份的风险。这星灵大陆看似平和,谁知暗处是否蛰伏着觊觎李云天的敌人?她不能招摇过市,只能步步谨慎,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不多时,木屋的轮廓便出现在视野里。墨如殇敛了羽翼,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将李云天放进竹编摇篮,又用暗魔法在木屋四周布下一层隐蔽的结界。

窗外月光皎洁,林间虫鸣阵阵,她靠在摇篮边,指尖轻抚过月纹玉牌,眸光深邃如夜。深夜的山林万籁俱寂,只有瀑布冲击潭水的声响,在静谧里漾开层层涟漪。摇篮里的李云天呼吸均匀,早已陷入沉沉的梦乡。

墨如殇轻手轻脚地走出木屋,循着水声来到瀑布下的溪潭边。褪去一身素衣,她缓步踏入微凉的潭水中,澄澈的溪水没过脚踝,漫过腰际,洗去千年来的疲惫。

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柔柔地洒落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绝。瀑流飞溅的水珠沾湿了她的发梢,莹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明明是清冷出尘的模样,却又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连林间的虫鸣似乎都在此刻沉寂,生怕惊扰了这月下的景致。

她抬手拂去脸颊的水珠,抬眼望向漫天星河,眼底掠过一丝怅惘——自沉睡千年苏醒,她久居幽暗之地,竟已有许久,未曾这般沐浴在月色里,像个寻常人一般,享受片刻的安宁。

潭水涤尽了周身的倦意,墨如殇缓缓从水中起身,月光将她濡湿的长发镀上一层银辉。她取过岸边的素衣,动作轻缓地穿戴整齐,指尖拢了拢还在滴水的发梢,转身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青石板上的露水沾湿了裙摆,带来一阵沁凉的触感,林间的风拂过,卷起她发间残余的水汽,散入夜色里。

推开门的瞬间,摇篮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咿呀,惊得她脚步一顿,生怕惊扰了襁褓中的婴孩。待看清小云天只是蹙了蹙眉头,依旧睡得香甜,她才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到摇篮边。

烛火早已燃得只剩一星微光,恰好能照亮婴儿红扑扑的脸蛋。墨如殇俯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温热的脸颊,眼底的冷冽与怅惘尽数化作柔软的暖意。她没有回自己的榻边,只是寻了张矮凳,轻轻坐在摇篮旁,披在肩上的外衫滑落少许,露出肩头沾着的、未干的水珠。

夜风吹过窗棂,带起一阵细微的响动,她抬手拢了拢衣衫,目光始终落在小云天的睡颜上。千年的战火与孤寂,在这一方小小的木屋中,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过往。她微微阖眼,耳畔是瀑布的潺潺声,是婴孩均匀的呼吸声,困意悄然漫上来,竟也靠着摇篮,伴着这人间的安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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