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三尸体。

柯南盯着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心脏沉得像块。要不是第一天他赖在黑羽家没出门，恐怕就得凑齐四了。

他强压下喉咙里的干呕，指尖插进头发里狠狠抓了两把。视线扫过房间，撞进眼里的就是那悬在吊灯下的尸体。

一郎。

他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脚下倒着个矮凳，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柯南的直觉在尖叫。

尸体旁边还瘫着个女人，是一郎的女朋友。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正常，可她在现场这么闹，只会破坏证据。得把她弄出去。

“一郎——！”女人的哭声又拔高了，柯南忍不住皱紧眉头。

让她离开。

“一郎君……”身后传来礼香小姐的声音，空洞得像寒风穿过破窗。

“妈，你能不能——”快斗的话刚出口，就被千影夫人打断了。

“交给我。”

下一秒，柯南就听见千影夫人拨了110。

好。少了件烦心事。

他得凑近看看现场。现在站在门口，根本细节。刚抬步，肩膀就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柯南抬头，撞进快斗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可眼底半点温度都没有。

“想都别想，”快斗压低声音，拖着他往后退，“上次的教训忘了？”

“放开我！我要查案！”柯南挣扎着，可身高差摆在那，他这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查案？”快斗挑了挑眉，“你是想摸尸体，还是想碰那根绳子？”

柯南咬紧不说话。

快斗笑了：“我就知道。”

“柯南君！怎么了？”步美从走廊拐角探出头，小眉头皱成了疙瘩，“刚才听见尖叫，大人们都跑过去了……”

“没、没什么。”柯南刚开口，就被快斗抢了话。

“小妹妹，”快斗松开柯南，蹲下来冲步美笑，“一点小麻烦，大人们会处理好的。你的任务，是把朋友们哄开心，别让他们害怕，能做到吗？”

步美看着快斗的笑脸，紧绷的肩膀放松了。她用力点头，眼里的变成了坚定。

“我能！”

“真乖，”快斗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一把抓住柯南的后领，“那你带柯南一起，去找太他们玩好不好？”

步美眼睛亮了：“好！”

柯南刚想抗议，就被快斗塞到步美手里。他看着快斗那副“反抗无效”的，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

步美抓着他的手，地往跑。

行吧，警察会来的……又得等他们。

不能查案的日子，简直要把他憋疯了。骨头缝里都痒得难受。

“步美！到底怎么回事？”太和彦一看见他们，立刻冲了过来。

“柯南的哥哥说没事，”步美松开手，耸耸肩，“但肯定有事！”

“这跟他说的相反啊……”柯南眨眨眼。

“哇！你会说话！”太大叫。

“太君！”步美瞪了他一眼，转向柯南，“大人都这样！越说没事，越大！肯定出大事了！”

柯南愣了。这丫头比他想的聪明。

“就像我妈说不用心里菜籽油涨价，结果第二天的油被抢了？”彦举手。

“对！就是这样！”步美点头，突然转向柯南，眼睛亮晶晶的，“柯南君，你刚才在那边，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柯南点头。一个小孩，眼神怎么能这么有压迫感？

“快说快说！是什么？！”太和彦也围了上来。

又来。怎么跟小孩解释自杀和谋杀？

柯南正头疼，门口传来脚步声。

快斗第一个走进来，双手插，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起来无聊得要命。柯南知道，这都是的——快斗的演技，能拿奥斯卡。

礼香小姐和武史跟在后面，脸色惨白，魂都快吓飞了。再后面是千影夫人和花奈小姐。花奈哭得直抽气，千影夫人搂着她的肩膀，低声。

“花奈姐姐没事吧？”步美凑到柯南耳边小声问。

“不太好。”柯南实话实说。

“大家注意，”千影夫人提高声音，“警察马上就到，都在这儿等着。”

“警察？！”彦倒吸一口凉气。

“闭嘴。”柯南赶紧捂住他的嘴。

“孩子们，”千影夫人看向少年侦探团，“能联系上家长吗？我让他们来接你们。”

“可以！”步美点头，伸手要过太和彦的手机，飞快地翻出通讯录，“给你！”

“谢谢。”千影夫人接过手机，转身去打电话了。

柯南叹了口气，指尖插进头发——突然摸到了什么。

哦，早上步美给他编的花环还没摘。

他扫了一眼：步美在跟太彦说话，礼香小姐在抠指甲，武史在刷手机，快斗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花奈还在哭，千影夫人在打电话……

没人注意他。

柯南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他猫着，偷偷往走廊溜。刚到拐角，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柯南君！你去哪？”

柯南回头，看见步美叉着站在那，眼神锐利得像小侦探。

“没、没去哪……”

“骗人！”步美跑过来，抓住他的，“你肯定要去看现场！”

“我没有！”

“别了！”步美凑近他，小声说，“刚才快斗哥哥说‘一点小麻烦’，但大人们只有在出大事的时候才会这么说！比如上次我妈说不用心里菜籽油涨价，结果第二天的油被抢了！”

柯南愣住了。这丫头……观察力也太敏锐了。

“还有我爸丢工作那次！”彦跑过来，“我妈说不用怕，结果我们家就搬家了！”

“对！”步美点头，盯着柯南的眼睛，“所以，柯南君，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柯南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当个真正的小孩，好像也挺累的。

“我……”他刚开口，门口又传来动静。

警察来了。

为首的是目暮警官，他皱着眉走进来，身后跟着高木和千叶。

“千影夫人，”目暮警官走到千影面前，“是一郎？”

“是。”千影点头，“在二楼书房发现的，初步判断是自杀。”

“自杀？”目暮警官挑眉，“带我去看看。”

柯南眼睛一亮，刚想跟上去，就被快斗按住了肩膀。

“想去？”快斗笑着，手里却用了力，“跟你的朋友们着。”

“放开我！我要查案！”

“查案？”快斗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你忘了自己现在是‘江户川柯南’？一个小孩，总往凶案现场跑，就不怕被组织的人盯上？”

柯南的身体瞬间僵住。

对。他不能暴露。

快斗看着他白的脸，松开手，拍了拍他的头：“乖，等警察走了，我带你去看。”

柯南咬着唇，看着目暮警官他们上了二楼。

不能查案的感觉，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他的骨头。

“柯南君，你没事吧？”步美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没事。”柯南摇摇头，突然看向步美，“步美，你想不想当侦探？”

步美眼睛一下子亮了：“想！当然想！”

“那我们来玩‘侦探游戏’，”柯南压低声音，“猜猜一郎是自杀还是他杀？”

“好啊好啊！”太和彦也围了过来。

柯南笑了。

虽然不能亲自查案，但……或许可以换个方式。

他看向二楼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

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柯南蹲在尸体旁，指尖悬在脖颈处的勒痕上方，瞳孔骤缩。

没有淤痕。

这是自杀的佐证——如果是他杀，凶手手指的压迫点会留下明显的皮下出血。再看勒痕角度，喉结下方呈锐角收紧，符合自行发力的特征。

一切似乎都指向自杀。

可下一秒，他的落在摊开的手掌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结。

掌心有几道奇怪的凹痕，形状规则，不像是挣扎时留下的抓痕。

这不对劲。

柯南起身，开始快速扫视房间。床上的被褥凌乱，他掀开枕头，指尖触到几根发丝状的东西——冰凉，绝非真人毛发。

是塑料纤维。

他立刻转向衣柜，柜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里面堆叠如山的抱枕差点砸中。柯南稳住身形，在抱枕缝隙里翻找片刻，很快摸出一顶假发。

深棕色的发丝，长度和卷曲度都和一郎的头发一模一样。

廉价的塑料质感，一看就是批量生产的地摊货。

谁会在自家衣柜里藏一顶和自己发型相同的假发？

柯南心头一沉——这案子有问题！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突然炸响，柯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怪盗基德斜倚在门框上，单眼微眯，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那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能看穿他所有。

“你什么时候来的？”柯南压低声音，心脏狂跳。他没察觉到基德靠近，这太反常了。

“刚到。”基德直起身，踱进房间，扫过柯南手里的假发，“不过也够了——到看见你翻人家的私人物品。说吧，小侦探，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那双蓝眼睛像，似乎能直接穿透他的大脑。柯南知道瞒不过去，基德这家伙太聪明，又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

“我在查案。一郎表面是自杀，但细节不对。”柯南把假发塞回衣柜，用手帕擦了擦手，“他掌心有奇怪的痕迹，还有这顶假发——你不觉得可疑？”

基德挑了挑眉，没反驳，反而追问：“还有呢？”

“床上有假发的纤维。”柯南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对了，你找我干嘛？”

“哦，忘了说。”基德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警察来了。”

“什么？！”柯南差点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他可不想被警察撞见自己在案发现场瞎晃——上次在商场被目暮警官当小孩打发的糗事还历历在目，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被轻视。

两人刚溜回，就看见穿制服的警察鱼贯，正围着大人们问话。柯南的落在为首的目暮十三身上，心口突然一堵。

又是这种无力感。

他不想再被目暮警官用“小孩子别捣乱”的眼神打发。柯南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躲开，连自己要往哪走都没多想——只想藏起来，别被任何人注意到。

“柯南君！你跑哪去啦？”

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柯南差点撞进太怀里，定睛一看，是步美。

“没、没去哪。”柯南含糊应着，扫了眼四周，“太和彦的家长都来接他们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妈妈堵车，爸爸还在加班嘛。”步美耸耸肩，笑容灿烂，“不过这样正好，可以多跟柯南君玩一会儿！你在玩捉迷藏吗？”

“不是……”柯南刚想解释，就看见基德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往沙发后面躲，“步美，你能不能……”

“可是大家都在跟警察说话，没人陪我玩嘛。”步美委屈地瘪瘪嘴，跟着挤到沙发后面，“我刚才听见大人们说‘尸体’——是不是有人死了？”

柯南一愣。这小丫头知道“尸体”是什么意思？

“嗯。”他点点头，没打算瞒，“是一郎，玲香小姐的朋友。你没见过他。”

“哇……我叔叔去世的时候，我在葬礼上见过他的遗体，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步美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

柯南正想，突然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提溜起来。

“小侦探，不想错过好戏就跟我来。”基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柯南被他甩到沙发上，“警察那边得出‘有趣’的结论了。”

“什么结论？”柯南刚想问，就听见步美地喊：“我也要去！”

小丫头像一样窜出去，直奔案发现场。柯南无奈地扶额，只能跟上——不管怎样，他得听听警察到底查到了什么。

快斗跟在两个小鬼身后，脚步不紧不。想起之前商场那档子事，看到这群孩子出现在尸体现场，他倒没多意外。

真正让他挑眉的是柯南。

这小子哪是瞎凑热闹？分明是在正儿经查案！

什么小学生的好奇心？扯犊子呢。快斗心里门儿——这小家伙绝对藏着秘密。

啧，也只有他老妈那性子，才会把个“侦探”当宝贝。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柯南刚才那三言两语的提醒，已经够让快斗冷笑了——警察又在犯蠢。

自家这便宜弟弟，比专业警察还靠谱？

快斗差点笑出声，又有点。也是，以柯南这脑子，他那怪盗基德的身份还能瞒？

算了，玩一天是一天。

“初步判断是自杀。”

熟悉的声音传来，快斗抬眼。得，又是商场那回见过的警官。对方指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语气沉痛：“节哀顺变，花女士。”

花女士的哭声猛地拔高，双手死死捂着脸：“不可能！一郎怎么会自杀？他从来没说过自己不开心啊！”

“很多人会隐藏，外表是看不出来的。”警官叹气。

“可……可……”花女士身子一软，要不是旁边的武史扶着，当场就得瘫地上。

快斗抱着胳膊，把警察的问话听了个。

呵，还真是漏了个！

柯南提过的两点——手心那几道奇怪的压痕，还有衣柜里藏着的假发——这帮人提都没提！

他斜眼瞥向柯南，果然看见小家伙眉头拧成了疙瘩，嘴唇抿得发白。

得，这是急得没辙了。

突然，柯南猛地抬头，和快斗对上视线。他蹬蹬蹬跑过来，小手拽住快斗的衣角，仰头就是命令的语气：“你去说！”

快斗蹲下身，指尖敲了敲柯南的脑门：“说什么？”

“告诉他们，他们错了！把你发现的那些……不对，是你注意到的线索说出来！”柯南的声音压得极低，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快斗挑眉：“你自己怎么不去？那些东西明明是你发现的吧？”

“我……”柯南卡了壳，小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紧。

快斗了然：“是因为之前躲警察那事儿？”

柯南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错愕：“你……你看到了？”

“行了行了，算我欠你的。”快斗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嫌弃地站起来。虽然他讨厌当什么侦探，但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他做不到。更何况，柯南这小子明显有难言之隐。

柯南看着他，眼睛亮了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得，谁让他是哥哥呢？

快斗挺直板，了嗓子，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

“警官，你们好像漏了点东西。”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