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四人便收拾行囊,继续赶路。黎青的伤势,在金疮药的作用下,好了许多。虽左臂依旧有些不便,但已不影响行路。
文星与黎青颇为投缘,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在黎青身后,问东问西。一会儿问她的剑法是跟谁学的,一会儿问她黎国都城有没有好玩的,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见过老虎。黎青性子爽朗,丝毫没有架子,一一耐心回答,很快便和文星打成了一片。
天枢和洛玙走在后面,两人手牵着手,相视一笑。这般安稳的时光,真好。
行了约莫五日,这一日,四人来到了一处名为落霞镇的地方。远远望去,镇上炊烟袅袅,彩旗飘扬,四处张灯结彩,红绸子挂满了大街小巷,似乎是在举办什么庆典。
“哇!好多花灯!”文星兴奋地指着街上的花灯,那些花灯形状各异,有兔子灯、莲花灯、走马灯,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她拉着天枢的手,就要往里冲,“师父!我们去看花灯!”
天枢无奈失笑,只好依着她。洛玙和黎青相视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落霞镇不愧是热闹之地,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叫卖声、欢笑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文星好奇地东张西望,眼睛都看直了。她一会儿指着糖画摊,嚷嚷着要吃糖画;一会儿盯着捏面人的,挪不动脚步;一会儿又被耍猴的吸引,看得津津有味。
天枢耐着性子,给她买了个兔子糖画,又买了个面人小老虎。文星欢喜得不得了,捧在手里,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玩。
洛玙看着文星开心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她转头看向天枢,柔声道:“我们也去逛逛吧。”
天枢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朝着街边的一家首饰铺走去。
首饰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洛玙一眼,便看中了一支梨花簪。簪子是用白玉雕成的,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天枢看出了她的喜欢,便问掌柜的:“掌柜的,这支梨花簪,多少钱?”
掌柜的连忙笑道:“公子好眼光!这支梨花簪,是小老儿亲手雕的,用料上乘。公子若是喜欢,只收您二十两银子。”
天枢点了点头,正要掏钱,洛玙却拉住了他,轻声道:“太贵了,我们还是别买了。”
天枢却摇了摇头,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就不贵。”
他付了银子,将梨花簪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插在洛玙的发髻上。他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惊艳:“真好看。”
洛玙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发髻上的梨花簪,心中满是甜蜜。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之际,不远处的一处擂台,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众人的叫好声。
文星听到动静,连忙拉着黎青,朝着擂台跑去。天枢和洛玙相视一笑,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擂台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耀武扬威地站着。他袒露着上身,肌肉虬结,脸上带着嚣张的笑容。他的脚下,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嘴角流血,显然是被打晕了过去。
壮汉双手叉腰,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张三在此设擂,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若是有人能打赢我,便可得黄金百两!若是无人能胜我,这百两黄金,便归我所有!”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台挑战。这张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寻常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文星看着那倒地的老者,皱着眉头道:“这个叔叔好凶!欺负老爷爷!”
天枢刚要开口,却见黎青已经纵身跃上了擂台。她身姿轻盈,动作利落,青衣翻飞,像一只展翅的青鸟。
“我来!”黎青的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街道上空。
张三看着黎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小姑娘,你也想找死?赶紧下去,免得我伤了你!”
黎青冷声道:“少说废话!出招吧!”
张三怒喝一声,挥拳朝黎青攻来。他的拳头又大又硬,带着风声,势大力沉。黎青身形灵活,剑法精妙,辗转腾挪,与张三缠斗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数十回合。黎青终究伤势未愈,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渐渐体力不支,剑法也慢了下来。
张三抓住机会,一拳击中了黎青的胸口。黎青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黎姐姐!”文星惊呼一声,小脸煞白,就要冲上台去。
天枢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待在原地,不要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文星顿时不敢再动,只是担忧地望着擂台上的黎青。
天枢缓步走上擂台,来到黎青身边,伸手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黎青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声音虚弱:“我没事……多谢公子。”
张三看着天枢,眼中满是戾气:“小子,你也想上台送死?”
天枢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拍了拍黎青的肩膀,示意她退到一旁。他转过身,面对着张三,掌心的命钱缓缓转动起来,金光流转。
“我来陪你玩玩。”
张三见天枢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身形单薄,手无寸铁,顿时狂笑不止,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就你这小身板,也敢跟我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天枢唇角微勾,眸光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深水:“试过便知。”
话音未落,张三便如一头蛮牛般,朝天枢撞来。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势大力沉,仿佛能砸碎一块石头。台下的百姓,皆是一惊,纷纷为天枢捏了一把汗。
天枢却不闪不避,待拳头快要击中他的胸口时,才身形微微一侧,堪堪避开。同时,他屈指一弹,掌心的命钱精准地击中了张三的穴位。那是璇玑师父教他的点穴手法,配合命钱的力量,能让人瞬间浑身酸软。
张三只觉浑身一麻,拳头顿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他惊骇地看着天枢,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天枢淡淡道:“不过是些粗浅的功夫罢了。”
张三恼羞成怒,再次朝天枢攻来。这一次,他使出了全力,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恨不得将天枢生吞活剥。可天枢的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的攻击。同时,用命钱不断击打他的穴位。
张三只觉得身上越来越麻,手脚渐渐不听使唤,动作越来越慢。没过多久,他便浑身酸软,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百姓们大声叫好,纷纷称赞天枢厉害。
天枢收起命钱,转身走下擂台,来到黎青身边。“我们走吧。”
黎青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和敬佩。她知道,天枢看似轻松,实则用了精妙的手法。若非他出手,自己今日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
文星欢呼着跑过来,拉着天枢的手,兴奋道:“师父,你好厉害!那个凶叔叔被你打倒了!”
天枢摸了摸她的头,刚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一丝委屈,一丝嗔怪,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像是春日里的细雨,落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转头,望向人群。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梨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的女子。女子脸上罩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温润的眼眸,宛如秋水,正静静地望着他。她的身形纤细,站在那里,像是一朵被风吹拂的梨花,清丽绝尘。
四目相对的刹那,天枢的心脏,骤然骤停。
是她。
洛玙?
不对。洛玙明明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天枢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着那女子,只见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幅画卷。那画卷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是洛玙为他画的那幅像,画中他立于梨花树下,手持命钱,眉眼温润。
可洛玙,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
天枢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洛玙也察觉到了天枢的异样。她顺着天枢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梨树下的女子。她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那个女子,为何与自己如此相像?为何她的手中,会拿着自己为天枢画的画像?
就在这时,梨树下的女子,忽然朝着天枢,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温柔得如同春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紧接着,女子的身影,竟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快步走到梨树下,却只看到地上,飘落着几片梨花。
“天枢,你怎么了?”洛玙快步走上前,扶住天枢,眼中满是担忧,“你在看什么?”
天枢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什么。”
可他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那女子绝非寻常之人。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看来,这落霞镇,绝非表面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