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粒子，敲得玻璃沙沙响，像是谁在窗外轻轻翻着书页。

陈景深坐在书桌前刷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和窗外的落雪声融在一起，静谧又安稳。喻繁蜷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怀里抱着个灌满热水的暖手宝，下巴搁在陈景深的膝盖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他校服裤腿上的纹路，一下又一下，像只没睡醒的猫。

“陈景深，”喻繁拖着长音，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道题我还是不会。”

陈景深闻声低头，视线越过摊开的练习册，落在他脸上。喻繁的鼻尖被冻得有点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像藏着揉碎的星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放下笔，指尖刚离开纸张，还带着点书页的微凉，抬手就揉了揉喻繁柔软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哪道？”他的声音低沉，裹着冬日里独有的温和。

喻繁抬手指了指练习册上的最后一道大题，眉头轻轻皱着，看起来有点苦恼。陈景深没说话，只是弯腰，手臂穿过喻繁的腋下，稍一用力就把人捞到了自己腿上坐着。胸膛贴着后背，带着衣物的柔软和恰到好处的温度，暖烘烘的，瞬间就驱散了喻繁身上的那点凉意。

他重新拿起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喻繁的手，一笔一划地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声音放得很缓，带着点哄人的耐心：“这里要先找等量关系，设未知数，把题干里的条件都转化成数学语言……”

喻繁其实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全被陈景深落在他脖颈的呼吸勾走了，痒丝丝的，顺着皮肤钻进心里。他悄悄偏头，趁陈景深低头看题的间隙，飞快地在陈景深的下巴上啄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眼底藏不住笑意。

陈景深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眼底的墨色漾开一圈圈笑意，连带着声音里都裹着笑：“听懂了？”

喻繁摇头摇得理直气壮，还往他怀里缩了缩：“没听懂，再讲一遍。”

陈景深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物传过来，熨帖得很。他收紧手臂把人圈得更紧，重新开口，语速放得更慢，一句一句拆解得清晰明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渐渐织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网，把整个世界都罩在了里面。屋里的暖气很足，暖手宝在两人掌心慢慢升温，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暖洋洋的味道。练习册上的字迹慢慢铺满了一页，偶尔夹杂着喻繁没头没脑的废话，和陈景深纵容的应声，细碎又温柔。

暮色慢慢沉下来的时候，陈景深终于放下笔，指尖捏了捏喻繁的脸颊，触感软乎乎的：“饿不饿？煮汤圆。”

喻繁眼睛一亮，瞬间就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跑去翻冰箱，声音里满是雀跃：“要黑芝麻馅的！多煮几个！”

陈景深跟在他身后，看着喻繁踮脚翻找冰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拖鞋，快步走过去给喻繁穿上，指尖碰到他微凉的脚踝，轻轻拍了一下：“别光脚，着凉。”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水声，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白色的汤圆在水里慢慢浮起来，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喻繁凑过去看，被升腾的蒸汽烫得缩了缩脖子，还不忘伸长脖子盯着锅里。陈景深从身后揽住他，把盛着汤圆的白瓷碗递到他手里，碗边温温的，刚好不烫。

“小心烫。”他低声叮嘱。

喻繁捧着碗，咬了一口汤圆，滚烫的黑芝麻馅流出来，甜得恰到好处，从舌尖暖到心里。他舀起一个，递到陈景深嘴边，眼睛弯成了月牙：“陈景深，张嘴。”

陈景深低头吃掉，舌尖尝到甜腻的馅料，还有喻繁指尖不小心蹭到他唇角的温度，软得像棉花糖。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灯光暖黄，汤圆的甜香漫了一屋子。喻繁靠在陈景深肩上，含着汤圆，含混不清地说：“陈景深，今天好暖和啊。”

陈景深嗯了一声，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很轻的吻，轻得像雪落在肩头。

“有你在，就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