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盯着摊开的数学课本，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道复杂的函数题。
又走神了。
这是今天第三次。
自从意识到自己并非“真实存在”后，这种游离感就如影随形。
他总觉得自己像一缕无根的雾，轻飘飘地穿梭在教室的间，穿过喧闹的人群，却抓不住任何实在的东西。没有重量，没有锚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里。
只有能让他稍微“落地”。
比如对同学们的在意——那些朝夕相处的笑脸，是他每天按时上课的理由。比如对小樱的牵挂——那几乎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雪低头看着课本上的樱花图案，心脏骤然收紧。
他爱小樱，爱到骨子里。
但有时他会怀疑，这份是不是来自另一个自己？那个名为月的存在，将对主人的忠诚投射到了他的潜意识里？
不对。
雪很肯定。
早在知道自己是“假的”之前，他就已经爱上了那个抱着小樱牌蹦蹦跳跳的女孩。她的笑容像春日的，能驱散他所有的虚无感。
还有那个总跟在小樱身后的小狼，以及永远温柔的知世……只要他们在，小樱就一定没事。嗯，还有那只黄色的会飞的小家伙——虽然雪总觉得它像只胖嘟嘟的飞鼠，但每次这么想都会被那家伙用尾巴抽脸。
可除了小樱，雪摸不透的心思。
桃矢。
雪偷偷抬眼，看向斜前方的座位。桃矢正趴在桌上睡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他能地感觉到桃矢对自己的疏离。
不是讨厌，是一种道不明的不安。雪甚至能准确回忆起，这种不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在上周，他在柊泽家突然晕倒之后。
那天他醒来时，桃矢就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后来自己睡着，再醒时，桃矢反倒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还紧紧皱着。
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讨厌那种突然失去意识的感觉，更讨厌的是，那天醒来后安抚桃矢的人，是月，不是他。
明明最在乎桃矢的人是雪自己啊。
“发什么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雪浑身一僵。他猛地抬头，撞进桃矢带着倦意的黑眸里——对方不知何时醒了，正皱着眉看他。
雪这才反应过来，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数学老师早就走了，黑板上的板书还留着，也移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啊……抱歉，”雪连忙收回视线，右手挠了挠后脑勺，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刚才在想。”
桃矢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那眼神太亮，像能穿透他的灵魂，看得雪心里发。
他知道桃矢在自己。自从那次晕倒后，桃矢看他的眼神就多了种沉甸甸的东西。可雪不想成为那个让桃矢天天操心的“弱少年”。
这种无力感，比虚无更让他难受。
“算了，”桃矢突然直起身，把甩到肩上，“下课了，去烦小樱他们？”
雪犹豫了一下。
昨天和他们一起吃饭时，小樱一直低着头，连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没动几口。雪知道为什么——周五那天，小樱红着脸向他告白了。
他拒绝了。
不是因为小樱年纪小，那个12岁的女孩比谁都懂爱。只是他心里着另一个人，得太满，再也容不下别人。
“桃矢，”雪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单独吃午饭好不好？昨天小樱好像不太开心，我不想打扰她。”
桃矢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让雪心跳漏了一拍——这家伙，该不会已经知道小樱告白的事了吧？
“行啊。”桃矢没多问，转身就走。
雪连忙跟上。走到食堂时，他习惯性地端了三个餐盘——糖醋排骨、咖喱饭、还有一份炸猪排，分量足够七个人吃。而桃矢只拿了一份简单的拉面和一个布丁，却在路过甜品区时，顺手多拿了一个草莓大福。
雪心里一暖。
那是他最喜欢的。
两人沉默地走出教学楼，来到学校后面的花园。这里能看到足球场和篮球场，风吹过樱花树，花瓣簌簌落下，铺了一地粉色。
他们找了棵樱花树坐下，双手合十说了“我开动了”，然后各自拿起筷子。
雪低头扒了口饭，眼角的却一直黏在桃矢身上。
他在纠结。
要不要告诉桃矢小樱告白的事？
小樱这两天低落，桃矢肯定也看出来了。雪不想让桃矢误会，更不想让他小樱。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透过树叶洒下来，在桃矢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雪看着他认真吃饭的样子，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算了。
吃饭吧。
至少现在，他们是在一起的。
这份真实感，足够让他暂时忘记所有的虚无和不安。
思绪翻涌间，雪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团，动作快得像在赶什么急。
对面的桃矢却吃得，斯理地夹着菜，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倦意，眼神飘得老远，像是魂儿都不在这儿了。
雪心里一动，知道是时候开口了。他拆开汉堡纸，指尖捏着边，轻声唤道：“桃矢。”
“想问小樱的事？”桃矢头也没抬，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
雪脸颊倏地一热，忍不住弯了弯眼——这家伙总是这样，像能看穿他心底的每一个念头。他咬了口汉堡，的麦香混着在舌尖散开，却没什么滋味。“她……还好吗？”
“嗯。”桃矢终于抬眼，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早上出门前听爸说，精神得很。我今早赶早课没见着，到学校特意打了电话问的。那丫头皮实，挨两下没事。”
“可她心思细……我那天不是的……”雪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微微蜷缩。
“放心。”桃矢忽然凑近了些，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自从奈留那丫头缠上他们，两人连次完整的话都没说过。确认没人打扰后，他才压低声音，“她让我带话，今晚月峰神社有祭，想请你一起去。她真的没事。”
雪心头一松，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来。反正没人，他索性往前凑了凑，将头轻轻靠在桃矢的肩膀上。
桃矢的身体瞬间僵住，肩膀硬得像块石头。雪的发丝蹭过他的校服外套，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雪立刻直起身，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涩涩的疼。“你……好像不太想靠近我了。不像以前那样。”
“胡思乱想什么呢？”桃矢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件紧要的事。
雪摇头，银白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这样正好，他不想让桃矢看到自己眼底的脆弱——那家伙的太利，像一样，总能轻易进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自从我从柊泽家的阳台掉下去后，你就不对劲了。是不是……因为你见到他了？”
桃矢夹菜的手顿了顿，放下筷子，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雪，别转移话题。我看是你心里有事吧？别老问我怎么了，我对你和以前一样。”
雪很少生气，可此刻胸口却堵得发，又急又闷。他把汉堡往桌上一放，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盯着桃矢：“你和另一个我谈了很重要的事，可他屏蔽了我。平时我都能听见的，那次却一点都不行！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
“雪……”桃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错愕，显然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你是……不安吗？”
一阵风突然吹过，卷起雪银白的发丝，遮得他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下意识想把头发别到耳后，却又猛地停住——耳朵尖肯定红透了，桃矢要是看见了，指不定又要调侃。
“别扯这些！”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我说。”桃矢像是妥协了，耳尖却悄悄红了。他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那天……我跟他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他想劝我别掺和，可我……”桃矢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紧张地抠着桌沿，“我看着你一天天变得透明，手、肩膀、甚至脸……每次你打哈欠，我都怕下一秒你就会消失。我不能看着你不见。所以我求他，别让你知道这些，我怕你自责，怕你……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雪心上。
雪愣住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暖得发烫。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覆在桃矢放在脸颊旁的左手上。
桃矢的手很烫，带着熟悉的温度。雪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直达心底。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对上了频率，灵魂都跟着松了口气，前所未有的安定。
雪抬眼望去——桃矢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
那不是初见时的冷淡礼貌，不是捉弄人的坏笑，也不是了然于心的挑眉。那是一种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笑，像冬日里的暖阳，直直进雪心里。
雪忽然就懂了。
他不用再，不用再害怕。答案早就刻在心底了。
“桃矢……”
雪的声音发颤，像被秋风吹得快要碎裂的枯叶。他攥着桃矢的手没松，只是轻轻引着，让两只手一起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给我了？”
桃矢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指尖微微用力，然后点了点头。雪能感觉到掌心渐渐渗出的薄汗。
“我能跟你说件事吗？”雪的心跳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飘。桃矢的手突然在他掌心里抖了一下。
“别怕，是好事。”雪眨了眨眼，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午休只剩五分钟了，他得抓紧时间。
“我能感觉到你留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有点奇怪，但只要握着你的手，我就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归处。是不是很傻？”
桃矢立刻摇头，可那只手的颤抖却没停。
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说出口——好像说出来，这份就会变得不真实，我就会彻底对你缴械投降。”
他豁出去了，用力回握桃矢的手，身体往对方身边挪了挪，几乎要贴在一起。
没等桃矢反应，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甩不掉你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也不懂你说的‘万物皆有定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的心，早就被你占满了。”
他抬起头，撞进桃矢的视线里，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爱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
桃矢就那样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雪是什么稀世珍宝。下一秒，那难以置信化作了浓稠的温柔，深到让雪几乎喘不过气。
“我也爱你，雪。”桃矢笑了，指尖蹭过雪的脸颊，“本来想等小樱点头再说的，早知道该早点告诉你，省得你这么不安。”
雪脸一红，立刻反驳：“谁不安了？我才没有！”
“我还不了解你？”桃矢捏了捏他的耳垂，“你是不是在想，我最近躲着你，是因为知道你不是人类，所以嫌弃你了？”
他叹了口气，松开雪的手——只是一秒，又立刻握住了雪的另一只手，十指紧扣。两人本来是并排坐着的，桃矢干脆转了身，面对面地看着雪。
“不是那样的。我最近对你冷淡，是因为……我自己在瞎害怕。”
雪的眼睛倏地睁大了。桃矢会不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见到月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对你的不一样，至少对我不是。我知道月心里只有创造他的库洛里多。”桃矢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躲开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雪的手背，“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只是因为我的魔法才喜欢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魔力，你作为魔法造物，会不会只是被我的力量吸引？”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我怕……怕你靠近我，只是因为魔法。现在我失去了力量，你是不是就会不喜欢我了？”
雪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和羞耻从心底涌上来——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是月。
月肯定是因为桃矢看穿了他对库洛里多的，所以觉得丢人了。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戳穿，但雪还是能地感觉到月在他身体里的窘迫。
他试着在心里安抚月，等那股平息下来，才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桃矢的场景。
开学第一天，他确实感觉到学校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也确实被那股力量吸引了过去。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被魔法吸引的吧？
那时候的他，还处于沉睡状态，像个刚醒过来的普通人，只觉得自己是个新来的转学生，要和大家一起开始新学期。
桃矢对他很冷淡，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可那天晚上……
雪记得，桃矢主动提出送他回家。说他刚到友枝町，怕他迷路，留个地址万一有急事也好找。雪当时只觉得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心却很细。
就在他们走到半路时，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踩着轮滑冲了过来，绿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亮。
“哥哥！”
桃矢猛地转身，脸上那层疏离的冰壳瞬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又宠溺的。
“小樱？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力道有点重，惹得小樱皱起了眉。
“是知世啦！她合唱团排练晚了，我等她一起走的！”小樱拍掉他的手，气鼓鼓地说，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真的生气。
说完，她才注意到桃矢身边的雪，脸“唰”地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
“哥哥，你不介绍一下吗？”小樱拽了拽桃矢的衣角，眼神偷偷往雪身上瞟。
雪看着她那副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意，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小樱，这是月城雪，新来的转学生，刚搬来友枝町。”桃矢拍了拍雪的背，语气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雪，这是我妹妹木之本樱——别看她长得可爱，是个小魔王。”
他说着，还扯了扯小樱的辫子。小樱立刻跳起来：“我才不是！你别听他胡说！”
她转向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红扑扑的：“抱歉，我哥哥有时候很幼稚。我叫木之本樱，认识你，月城同学！”
雪蹲下身，视线和女孩齐平。
“你好，小樱。认识你。叫我雪就好。”
女孩脸颊绯红，却猛地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太亮，像能把整条街的路灯都比下去。
“别理我哥，他就是个疯子。”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桃矢晃了晃手里的，转身朝雪家的方向走。他没反驳，甚至没回头，只是脚步了半拍，像是特意等雪跟上。
雪愣住了。
他第一次见桃矢这样。对妹妹的温柔藏在漫不经心的语气里，连眼神都软得不像话。这种反差让他心跳漏了一拍——原来那个总摆着臭脸的男生，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很快到了雪家的老房子。他道谢，手刚碰到门把，又回头：“以后常来玩，这就是我家。”
桃矢突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敷衍的嗤笑，是带着暖意的、敞亮的笑。
“啊。我知道你住哪，却只能叫‘雪’？小樱才认识你五分钟，就能直呼名字？”
小樱“呀”了一声，偷偷在哥哥上拧了一把。雪赶紧别过脸，没看见，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桃矢也可以叫我雪。我叫你桃矢，行吗？”
他说完，后颈一阵发麻，像有电流窜过。
“当然。明天见。”
桃矢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那触感很轻，却像烙印一样烫进皮肤里。
“走了，小雪。”
听见那个昵称，雪的脸“唰”地红透了。他只能僵硬地点头，连“桃矢”两个字都差点咬到舌头。
桃矢笑着转身，小樱朝他用力挥手：“雪哥哥再见！”
雪站在门口，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上门。他靠在门板上，嘴角忍不住上扬。
桃矢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明天见。”
“小雪。”
雪捂住胸口，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他想起桃矢对小樱的温柔，想起那个敞亮的笑容，想起指尖相触时的温度。这些碎片像星星一样，在他心里亮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桃矢眼里藏不住的、对妹妹的在意。那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东西。
“又发呆？”
熟悉的声音拉回思绪。雪回过神，才发现桃矢还握着他的手，眼神直直地锁着他。
“想什么呢？”桃矢的声音放得很柔，像羽毛拂过耳廓。
雪笑了，声音也轻得像耳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小樱笑的样子……我好像第一眼就陷进去了。”
“我没感觉到你的魔力，却知道你很特别。不是因为力量，是因为你对在乎的人那么好。”
“我……也想成为被你在乎的人。”
“小雪……”
手突然被握紧。雪低下头，桃矢的另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脸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滚烫的爱意。
雪闭上眼睛，想永远沉溺在这个拥抱里。
但桃矢有别的打算。
还有两分钟。
足够了。
桃矢倾身靠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他闭上眼睛，在雪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雪猛地睁开眼，然后笑了。
笑得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小樱还要亮。
心跳像擂鼓，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桃矢唇瓣的温度。他忘了今天是星期几，忘了上课铃快要响，忘了世界上所有的事。
只有眼前的人，最重要。
“你现在的……好傻。”桃矢笑着调侃。
雪瞪他一眼，却发现桃矢自己也笑得眼睛都弯了。
上课铃突然响起。两人分开，像怕打碎什么易碎的梦。他们收拾起野餐垫上的饭盒，桃矢拿起一块蛋糕递过来。雪一手抓着没吃完的汉堡，一手接过蛋糕，大口咬下去。
“汉堡凉了，不过。”
桃矢笑出了声。
两人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手里提着空饭盒。雪突然开口：“小樱会的。”
桃矢挑了挑眉：“今晚就告诉她。你也是我的‘最重要的人’。”
“她肯定没发现。”
“别欺负她啦。”
“欺负？你暗恋我了？她还不是最近才知道？”
雪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告诉她了？”
桃矢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路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他却毫不在意。
“我读你，比读课本还熟。”
雪的脸又红了，却没有挣开。桃矢的手很暖，像锚一样，把他从漂浮的云端拉回地面。
原来被人紧紧握住手，在并肩走，是这种感觉。
“有时候……有点可怕。”雪小声说。
桃矢低头看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怕什么？怕我把你卖了？”
雪摇摇头，嘴角却扬起来。
透过树叶，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雪想，只要桃矢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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