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轻轻带上樱的房门,指尖还残留着门板的微凉。
屋里的小书桌亮着暖黄台灯,樱正趴在上面奋笔疾书。雪悄悄瞥了一眼,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算式写了半页,进度明显比平时了不少。
这丫头今天心不在焉。
雪靠着走廊墙壁,听着屋里传来的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他是打心底为樱。
那个总追在他身后喊“雪哥”的小姑娘,终于找到了能让她红着脸偷偷傻笑的人。
可一想到樱提起那人时眼底藏不住的失落,雪的心就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他还记得樱告白被拒那天的样子。
明明眼眶红得像,却硬是挤出笑容说“”,转身还给他买了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直到后来月的意识觉醒,替他挡下那股黑暗气息时,他才后知后觉——樱当时该有多难过?
还好她挺过来了。
只是现在,她喜欢的人要走了。
樱说会等他回来,语气轻松,可攥着衣角的手指却泛了白。雪看得心疼,却只能拍拍她的头说“会再见的”。
他是真的相信。
樱的心意那么坚定,像冬日里的暖阳,总能融化最坚硬的冰。她认定的人,肯定也一样。
雪转身走向厨房,把樱吃空的蛋糕托盘和水杯放进水槽。水流哗哗作响,他一边洗碗一边走神——
要是自己也能永远留在这儿就好了。
留在樱的笑声里,留在桃矢的吐槽里,留在这个烟火气的家里。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靠大家的爱撑着。樱的依赖,桃矢的守护,还有木之本夫妇藏在旧里的温柔……少了任何一份,他可能早就消失了。
可他不想消失。
雪擦干碗碟,小心翼翼地放进橱柜。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碗,他暗暗握紧拳头——
为了樱,为了桃矢,为了所有他在乎的人,他拼也要留下来。
收拾完厨房,雪回到桃矢的房间。
“怎么去了这么?”桃矢头也不抬,在草稿纸上沙沙划过,语气里没有半分不耐烦,只有藏不住的。
“和樱聊了几句,她有点不开心。”雪拉过坐下,视线落在桃矢的裤子上,“你裤子怎么了?”
桃矢膝盖处洇着一大片深色咖啡渍,还在往下渗。
桃矢笔锋一顿,耳根瞬间红了:“……打喷嚏的。”
“赶紧脱下来洗啊,不然渍就渗进去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条吗?”雪伸手去扯他的裤。
桃矢猛地跳起来,“啪”地摔在桌上:“不用你管!我自己来!”
雪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和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
自从月觉醒后,桃矢好像更容易害羞了。
他们确认后,随便一句亲密的话都能让他炸毛。雪想起刚才桃矢听到“脱裤子”时的反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不过这样的桃矢,倒是比平时更可爱。
雪靠在背上,看着桃矢的书桌。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学旁,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头。
他拿起,在旁边添了个小太阳。
窗外的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纸上,两个简笔画仿佛活了过来。
雪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心里暖融融的。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足够桃矢习惯,足够樱等到那个人回来,足够他……一直留在这儿。
时钟滴答作响,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桃矢终于放下笔,伸了个:“搞定。”
雪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好饿啊……”
桃矢闻言眼睛一亮,起身拽着他往厨房走:“冰箱里有阿姨做的三明治,还有你爱吃的蛋糕。”
雪跟着他走,鼻尖已经闻到了蛋糕的甜香。
他本来还不好意思总麻烦木之本家,可桃矢每次都把吃的塞到他手里,樱也会偷偷把蛋糕藏起来留给他。,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只是每次吃完,他都会主动洗碗拖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三明治夹着新鲜的生菜和,蛋糕上淋着厚厚的。雪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桃矢坐在对面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等两人洗漱完躺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桃矢把柔软的床垫让给他,自己抱了床被子铺在地板上。
“桃矢,一起睡床上吧?”雪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大半位置。
桃矢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不用,地板舒服。”
雪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勉强。只是躺下时,他悄悄把脚伸到床边,碰到了桃矢露在被子外的手。
桃矢的手猛地缩了一下,随即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脚尖。
雪忍不住笑了,闭上眼睛。
透过窗户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
空气里弥漫着蛋糕的甜香和桃矢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雪嘴角挂着笑,梦乡。
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樱抱着那个人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桃矢站在他身边,手紧紧牵着他;洒在身上,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真好啊。
雪在梦里轻轻呢喃。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雪挪到床边,低头看着熟睡的身影。洒在对方脸上,呼吸均匀又绵长。他裹紧被子,鼻尖萦绕着一股安心的味道——那是桃矢的床独有的气息。
我不想消失。
这是他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你不会消失。”
雪猛地睁眼。
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没有森林晨雾的,也没有城市水汽的刺鼻。他挥挥手,雾气在指间流转,却半点不湿。
像个没有实体的幻觉。
“谁?”雪喊出声,四处张望。他扶了扶眼镜,突然愣住——他什么时候戴眼镜了?
不对。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桃矢的床上睡觉,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难道又晕过去了?
雪心口一紧。以前月没苏醒时,他总是晕倒,可现在月已经醒了,怎么还会……
正想着,前方雾气突然旋转起来。
浓雾散去,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人穿着一身类似奇幻游戏里的长袍,雪白的衣料镶着蓝紫色滚边,肌肤和雪一样苍白,长发如流银般垂落,背后展开一对纯白,脚尖离地几厘米,悬浮在半空。
那张脸……除了色的眼眸和疏离的,简直和雪一模一样!
“月?”雪又惊又喜,“真的是你?”
月皱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桃矢的力量让我苏醒了。只要你继续进食,我就有足够能量维持存在。就算没有他,现在的小樱也能支撑我。你不会消失,我也不会。”
声音冷冰冰的,雪却从他眼里读出一丝别扭的温柔。
这家伙的说话方式,和桃矢好像啊。
“你……”月刚开口,突然顿住,“你那是什么?”
雪回过神,笑着挠挠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桃矢有点像。”
月挑了挑眉,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啊?”
月摇摇头,把话题带过:“没什么。我要说的就这些,走了。”
“等等!”雪连忙伸手,“不能多聊会儿吗?”
他对这个“真正的自己”好奇。这个沉睡在他意识深处的存在,陪了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月犹豫了一下,双臂抱在胸前,既抗拒又无奈:“聊什么?”
“,我们现在是怎么对话的?”
“梦境。”月解释,“如果双方都是魔法师,一方足够强,就能这样交流。我们一个身体,所以更容易,哪怕我平时没这种能力。”
“好厉害!”雪眼睛亮了,“那你以前怎么不这样做?”
月苏醒都好几个月了,为什么现在才找他?
“我没醒的时候做不到。你没觉醒前,也无法动用我们的力量。说起来有点复杂。”
“我们的力量?”雪追问,“我也能参与?”
“算是吧。”月淡淡道,“需要你主动去做。我给你暗示,你得自己完成。大部分是无意识的行为,解释起来比做还麻烦,你也听不懂。”
“嗯,我肯定听不懂。”雪坦然点头。他本身就是魔法造物,却对这种神秘力量一窍不通。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被轻视,反而庆幸能看到月的另一面。他歪歪头,“那这次为什么突然找我?”
“你在不存在的事。”月别过脸,“我只是不想你继续相信错误的结论。”
说白了,就是看到他,特意来他。
雪心里一暖,笑着说:“谢谢你,月。”
月的身体瞬间僵住,都抖了一下:“我只是不想你被虚假信息误导。库洛创造了你,他绝不会让你消失。”
雪点点头。他听过库洛里多的事,那位魔法师强大,还很爱自己的造物。既然创造了他,肯定不会让他轻易消失。
“你很爱库洛里多吧?”
月的身体绷得更紧了,语气也变得严肃:“他是我的,也是我的主人。”
月的姿态让雪心头微动。
不是被冒犯的仆从该有的冷硬,反倒像只缩在角落的幼,浑身都透着防备。雪忽然想起,库洛里多创造了月,赋予他名字与形态——某种意义上,那就是月的父亲。
“这么说,他也算你的父亲吧?”雪轻声开口。
月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波澜,语气却依旧淡得像水:“或许……可以这么说。”
“我从来没有过父亲。”
话音刚落,雪自己都愣住了。
他本该习惯没有家人的日子。小樱和桃矢他如至亲,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孤独这种,早就该被挤到记忆角落。可偶尔,在月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时,他总会地意识到——自己活在一片空白里。
作为月的“容器”存在,他并不介意。正是这份虚假,让他拥有了现在的温暖。可那些祖父母的回忆是假的,父母的笑脸是假的,连所谓的童年,都是魔法编织的幻影。
“记住,是库洛里多创造了你。”月的声音骤然冷厉,像冰锥刺破思绪,“我不准你忘记。”
那双银眸里翻涌的,让雪猛地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和桃矢别扭的简直如出一辙。月嘴上说着狠话,心里想的却是“别否定自己的存在”吧?
“你是说……他也是我的父亲?”
月没说话,却也没否认。
雪鼻尖一,眼眶发热:“谢谢你。”
这三个字是真心的,比任何时候都重。他摘下眼镜,用睡衣袖子蹭了蹭泛红的眼角。
“谢什么?”月皱眉。
“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库洛里多。”雪笑了,“这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礼物。”
月没像桃矢那样脸红,可强撑着矜持的模样,和桃矢被戳中心事时一模一样。雪瞬间忘了刚才的然,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月的语气染上愠怒,活脱脱就是桃矢本人。
雪摇摇头,实在没法解释这种微妙的相似。月还想追问,却终究只是抿紧唇,一脸“算了跟你”的无奈。
“没别的问题了?”月问。
雪不想让这场对话结束得太早,沉吟片刻,脱口而出:“你喜欢小樱吗?”
“她是我的主人。”月答得干脆,仿佛这就够了。可下一秒,他嘴角却极轻地扬了扬,“也是我的朋友。”那语气里的意外,藏都藏不住。
雪跟着笑起来:“小樱就是这样的人啊。心大得能下,又勇敢又温柔。”
月点头认同:“我她是我的新主人。”
雪懂了——这就是“非常喜欢”的意思。
“我愿意用生命保护她。”月的声音陡然严肃。
雪颔首:“我也是。”
这话让月明显一怔。
“很奇怪吗?”雪好奇。
“保护库洛……保护小樱牌的主人,不是你的职责。”
“职责归职责,朋友归朋友啊。”雪理所当然地说,“朋友本来就该互相守护。”
月皱起眉,像是在消化这个逻辑。,他才缓缓开口:“小樱说她是我的朋友。你这么说,她也会为我牺牲?”
雪想都没想:“当然啊。”
“这不对。”月的眉头拧得更紧,“我是她的,怎么能让她为我冒险?”
雪耸耸肩:“小樱才不管这些呢,朋友有难她肯定冲上去。所以你得好好自己,别让她。”
月微微偏头,银眸里闪过困惑:“奇怪……桃矢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顿了顿,道,“在把力量给我的时候。”
“桃矢?”雪心里一动,回头得问问桃矢当时的。桃矢比自己见到“真正的月”,想想还挺奇妙。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做就是。”月的语气带着“勉为难”的妥协。
“不止是为了小樱哦。”雪连忙。
月又懵了:“什么意思?”
“我们希望你好好的,是因为你是月啊。”雪看着他,认真道,“为了你自己。”
月的耳朵尖似乎红了一瞬,声音放轻了些:“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樱把你当朋友,我也想和你做朋友。”雪趁热打铁。
月的眼睛倏地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和我?”
“为什么不行?”雪歪头,“虽然我只是你的‘假身份’,见面也只能在梦里,但朋友本来就不分这些吧?”
月沉默了,到雪以为他会拒绝。可最终,那双冰冷的银眸里化开一丝暖意。
“我……想和你做朋友,雪。”月的嘴角勾起极淡的笑,眼底是藏不住的触动。
雪的心也跟着暖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藏在心底最的问题——
“我会死吗?”
由魔法创造的存在,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吗?
“万物有生死,这是天道。”
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回响,像是在复述谁的箴言。雪捕捉到了那被习惯性平静掩盖的深沉哀伤——他一定是在想库洛里多。
自己不该戳到新朋友的痛处,可道歉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月显然不是那种会靠在别人肩头哭泣的类型,尽管雪很乐意给他一个拥抱。
“我会比你死吗?”雪忍不住问,“还是说,我们的生死也是连在一起的?”
“我原以为我们会到永远,但我不能确定。”
雪心里一沉。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答案。“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雪低下头,第一次注意到脚下的泥土松松软软,像花园里的殖土。紧张时,脚趾能轻易陷进去。“我是在侵占你的人生,对不对?只有小樱需要你的时候,你才会出现。而我,这个虚假的形态,却一直霸占着身体……”
“别傻了。”月的语气带着惯有的骄傲,“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收回一切。”
雪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一丝不满。但月的眼神,看不出半分芥蒂。可他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你比表面上更在意。你是不是怕伤害我,才让我一直存在?如果……如果你想亲自活下去,我可以立刻消失。”
这话是真心的。雪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但他很,自己本就是额外的馈赠。消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或许会有一点,但他愿意。
月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无奈,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我不想让你走,雪。你的存在并没有让我困扰,相反……”他别过脸,声音轻得像羽毛,“某种意义上,我。”
“什么意思?”
沉默蔓延开来,像下的薄雾。
“说实话,我累了。”月终于开口,“即使在沉睡时,我也一直在为那位不告而别的主人悲伤。醒来后,世界早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样。小樱是个好主人,可我……我融不进她的世界。至少现在,我连尝试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起头,色的眼眸在下闪烁。“但通过你,我能感受到这个新世界的温度。或许这就是库洛里多创造你的原因。抱歉,我不是说……”
“不是说我只是你的附属品?”雪打断他,笑了笑,“,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反而让我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毕竟,我本可以不存在。”
“……你的想法很有趣。”
“但我的承诺永远有效。我珍惜生命,可如果你想亲自体验更多,随时告诉我。”
月的脸上掠过一丝哭笑不得的,像是输给了一个耍赖的孩子。“好吧。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告诉你。”
“对了,月……”
“嗯?”
“库洛里多一定也为你伤心过。但他知道你会有新的人生,所以才让你带着希望活下去。如果他让你知道他有多不舍,只会让你更痛苦。我不像你那样陪了他多年,但从别人的描述里,我能感觉到——他为了让你、小可和小樱幸福,费了多少心思。他一定很爱你们。”
月怔怔地看着他,紫水晶般的眼睛亮得惊人。“爱……”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品味一个陌生的词,“或许吧……”他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谢谢你,雪。有人这么说,感觉好多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嘲。“本来是想你的,结果反被你开导了。”
雪耸耸肩。“反正我本质上就是你,就当是你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了。”
月笑了。那笑容像冰雪消融,让他苍白精致的脸柔和了许多。“看来我确实让自己刮目相看了。”他带着一丝骄傲说道,“那么,我们的‘自我对话’可以结束了吗?”
“等等……”
月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你觉得桃矢怎么样?”雪突然脱口而出。虽然这是第一次和“本体”对话,但月的看法对他重要——因为他们所有记忆和感受。
“你爱他。”
雪的脸刷地红了。小樱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用的是小孩子的语气。月的直白像一道闪电,让他既窘迫又心跳加速。
“我知道,但你怎么看他?”
月歪了歪头,眼神温柔得不像他。“你的不错。”
一句,却让雪松了口气,心里像揣了块蜜糖。
“库洛里多创造我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月的有些意外。“不,他原以为……”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原以为什么?”
月耸耸肩,语气平淡。“他原以为你会和新主人小樱结婚。”
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脑海里突然炸开一道璀璨的画面——
校庆那晚,小樱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是漫天飞舞的彩带,粉扑扑的脸颊比头顶的星灯还要亮。她攥着裙摆,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字字砸进他心里:“雪哥,我喜欢你!”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如果不一样的话,或许会很美好吧。”
“但就是不一样,不是吗?”
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雪猛地回神。
月就坐在他对面的里,银发垂落肩头,冰蓝色的眼眸像结了霜的湖面。他微微颔首,默认了雪的回忆。
雪低低应了一声:“嗯。”
“一切的结局,比库洛里多预见的还要好。”月的语气难得柔和了些,“艾利欧也这么说过。而且……大家都很幸福。”
雪眼前瞬间闪过一张张笑脸——弹钢琴时指尖翻飞的桃矢,抱着小可蹦蹦跳跳的小樱,还有总跟在小樱身后喊“姐姐”的小狼……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对!大家都很幸福!”
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很喜欢当小樱的。”
这话来得,雪却莫名懂了。或许他们本来就在想同一件事?他忽然好奇,月知不知道小樱心里的“第一名”是谁?这位神秘的月之,总像藏着无数秘密。雪甚至有点,月会不会把秘密告诉他这个“假身份”?
但转念一想,就算不说也。
月没察觉他的心思,继续道:“她和库洛里多不一样,但她是个好主人。”
雪想起昨天桃矢说的话,连忙追问:“桃矢说,小樱比库洛魔法师还要强?是真的吗?”
“嗯。”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等她积累更多经验,谁也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我们就一起见证吧!”雪笑得更灿烂了。
“好。”月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满足。
就在这时,雪突然打了个哈欠——在梦里也会困吗?还是说,这是场特别的梦?
月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眼底浮起一丝纵容:“该回去睡觉了。”
雪揉了揉眼睛,迷糊道:“我现在不是在睡觉吗?”
“不算睡着。你现在意识,但比醒着的时候休息得更好。”
雪挣扎着坐直,指尖还沾着睡意:“我们以后还能这样聊天吗?”
月地耸耸肩:“如果你想的话。”
“那太好了!”雪眼睛弯成月牙,“我觉得……我们很像。”
月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多了点什么——雪仔细看,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
“你选对了家人,雪。”
雪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一想到桃矢和小樱,心里就暖融融的。连月都认可他们是“家人”,他更开心了。
可下一秒,月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雪连忙问。
月挥手示意“没事”,可他们身处的梦境却开始摇晃——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你的事。”月的声音有点飘忽,雪几乎要看他的脸,“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库洛里多是父亲的话,那可鲁贝洛斯……就是我的弟弟了。”
“小可?”雪眯起眼睛,努力在破碎的里捕捉月的。他好像看到,月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新弟弟”。
“你以后会想起来的。”月的声音温柔下来,像在哄小孩,“回去吧,好好睡觉。”
***
雪睁开眼时,闹钟还没响。
但他一点都不困,反而觉得浑身。昨晚的梦(说……幻境?)像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还和月聊得那么开心。他真希望以后能常和月说话。
他探头往床底下看——桃矢的位置已经空了。
想起桃矢把所有魔力转给月的那一周,他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连走路都打晃。现在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雪松了口气,心里暖暖的。
门“咔嗒”一声开了,桃矢走了进来。他已经换好衣服,领口还沾着点屑,显然是准备吃早餐了。
“醒了?”桃矢挑了挑眉。
雪伸了个大大的,头发乱糟糟的:“嗯!你今天好早。”
桃矢耸耸肩,语气平淡,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小樱昨晚熬夜了。”
雪立刻懂了。桃矢就是这样,明明把妹妹疼到骨子里,却永远不肯直说。不过这也是桃矢的可爱之处啊。
他“”地从床上跳下来,语速飞快:“那我们得给她做顿丰盛的早餐!”
桃矢看着他手忙脚乱找衣服的样子,突然笑了——是那种很少见的、毫无保留的笑。他伸手揉乱雪的头发:“你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等雪洗漱完下楼时,桃矢已经在厨房忙开了。滋滋作响,蛋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灶台上摆着四大份早餐:金黄的蛋、涂满的吐司、滋滋冒油的香肠,还有各种小点心。
雪立刻系上围裙,凑到桃矢身边。桃矢自然而然地往旁边让了让,给他位置。
雪伸手想去拿烹饪筷,桃矢却已经递到了他手里——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雪握着筷子,突然愣住了。
这里是木之本家的厨房,他熟得像自己家一样。桃矢翻炒的动作,他不用看就知道下一步要放什么调料;桃矢伸手够盐罐时,他会自动把糖罐推远一点——他们的动作默契得像一个人,连想都不用想。
如果现在他说要做海藻番茄鸡肉沙拉玉米汤,还要三层蛋糕当甜点,他敢肯定,不用翻冰箱就能找到所有材料。桃矢也一定会立刻明白他的想法,顺手递给他需要的。
雪看着桃矢专注的侧脸,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原来这就是……爱啊。
“雪?”
桃矢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雪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里——桃矢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
“你发什么呆?都快一分钟了。”桃矢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推开他。
雪猛地回神,脸颊有点发烫。他放下筷子,看着桃矢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刚才在想……我好幸运,能在这里,能和你在一起。”
桃矢的耳朵尖悄悄红了。他别过脸,去翻,声音却软了下来:“……赶紧吃早餐,小樱该醒了。”
雪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出了声。
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蛋的香气混着的甜味,在空气里漫开。
真好啊。
雪想。
这样的日子,要一直一直持续下去才好。
桃矢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又软下来,眼底的温柔衬得他泛红的脸颊愈发好看。
“雪……”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雪的脸颊。这动作他常做,在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雪也像往常一样,微微侧头,将脸埋进他的掌心。这种依赖感,早在他自己心意之前,就刻进了骨子里。
但这次不一样。
桃矢的头往前凑了凑,近得几乎要贴上雪的额头,像是要在他耳边说什么只属于两人的秘密。雪屏住呼吸,望着那双越靠越近的眼睛,心跳如鼓。他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同时抬头,撞进桃矢父亲惊讶的里。那惊讶很快变成了几分了然的笑意,他犹豫了下,似乎想转身离开。雪连忙回神——失礼了!这可是桃矢的父亲,说起来,也算自己的家人吧?要是换个角度看,说不定还能叫岳父呢。
“早上好,木之本叔叔。我们正要做早餐,您要进来一起吗?”
这话一出,桃矢父亲明显松了口气。
“早上好啊,孩子们。”他笑着走进厨房。
桃矢却没说话,也没继续刚才的动作。雪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温暖——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够了。当木之本叔叔提议帮忙做早餐时,雪立刻点头答应,看着老人爱的笑容,又瞥见桃矢眼底重新泛起的温柔,心里甜丝丝的。
楼上,一个小姑娘嘴角上扬,正忙着最后几步。她要做的东西,是送给“最喜欢的人”的心意。
友枝小学里,另一个女孩正张地翻找手机。她要给最珍视的人打电话,想确认对方未来的幸福。
小镇的另一头,一个男孩正准备离开他最在乎的人。他不知道,很快就会迎来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而在另一个地方——一个用常理无法定义的空间里,纯白的羽翼轻轻颤动。审判、月之、库洛牌与新主人的,正低低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