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嚼舌根了。
是他们的老。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手冢国瞥了眼身边并肩走的男人。外人总说真田弦一郎的脸像块石头,可手冢心里——那是页岩。表面硬得能撞碎锤子,却藏着层层叠叠的脆弱。只是没人知道从哪下手罢了。
我知道。
你就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你?真田的声音带着点逼问的意味。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会毁了你的事业!
他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
真田猛地停住脚步。你还在和他见面?
别摆出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比你小了整整一轮!
他二十三了。
手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拇指划过屏幕,再抬头时,真田的视线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脸上。
失陪,我得回学校一趟。下周见?
真田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个闷哼。当然。
两人分道扬镳,没再说话。有真田弦一郎这样的发小,有时真是喜忧参半。好的是,真田是他生命里最可靠的锚,坏的是两年前他出柜时,他妈第一句话就是“难怪弦一郎一直不谈恋爱”——搞得后来每次见真田都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
好在那些都过去了。除了真田还总揪着他的私生活不放。一步一步来吧,急不得。
手冢刚走出地铁站,就看见不二周助靠在栏杆上等他。那人嘴角噙着软笑,伸手就牵住了他的手。手冢心里那点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手冢老师。
非得这么叫?
叫什么?
老师。
很困扰?
有人嚼舌根。
不二笑出声,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让他们说去。
手冢第一次见不二周助,是在圣英大学任教的第二天。他至今想不通,一个艺术史专业的大四生,为什么会选法律理论101这种课。那家伙迟到两分钟,往最后一排一坐,整节课没举手,连笔记都没写——至少手冢没看见。这让他很不爽。法律不是宗教课也不是儿童心理学,哪能当水课混学分?
一周后,手冢想通了。不二周助爱怎样怎样,只要按时交作业就行。他从不因学生的态度加分或扣分,法律讲究的就是。何况班里还有四十九个正经想学法律的学生,他大可以当那个奇怪的名字不存在。
直到一个月后,他去参加学生会会议,看见不二周助懒洋洋地瘫在讲台中央的折叠上,膝盖上摊着本素描本,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
手冢老师。
手冢扫了眼空荡荡的,又看了看表。零二分。桥本院长的邮件里明明说,所有人都要提前到,迎接新来的指导老师——法学副教授手冢国。那邮件的语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得意。手冢又在心里骂了句,这老狐狸果然是坑他。
不二君,我听说会议开始。
是。不二点头,上周成员已经开过会,定好了今年的议程。
手冢等着他往下说,可不二没了下文。
学生会每周不开例会吗?
理论上是。
理论上?
按章程是这样。不二耸耸肩,作为代理秘书,我得读章程,还得参加所有会议。
手冢又环顾了一圈。我明白了。
不二手里转着支,笔尖轻轻敲着太阳穴,嘴角勾起个神秘的弧度。都记在这儿了。
手冢一时语塞。
你留在这儿。不二突然开口。
手冢权衡着利弊。桥本院长几乎是命令他接下这一年的指导工作,作为最年轻的 faculty,他根本没资格拒绝。但承诺就是承诺,哪怕别人都不当回事。
他把放在第一排座位上。我一会儿。
不二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手冢压下心头那点异样,从掏出本书读起来,决心不能浪费时间。不二也低头继续画画,沙沙的声音,和手冢翻书时纸张的轻响,在空荡的里交织成奇妙的和声。
直到不二突然站起来,手冢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不二把素描本夹在胳膊下,微微躬身。下周见,老师。
好。手冢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法律理论课明天早上就有。可等他想明白时,不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觉得我们在一起了。
不二歪着头。?
手冢转动着掌心的咖啡杯。去年。
在我毕业前。
嗯。
不二笑了。真田真是个朋友的人。
手冢嗤笑一声。不是他的问题。
重要吗?
我可能要失去他的尊重了。
我指的不是他。
不是?
不二盯着手里两糖,把推给手冢。你是怕别人说你和学生有染?
我没有。
差不多有了。
别闹。
你在?
手冢把糖推了回去。我不是为别人的活的。
不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把第二糖也倒进咖啡里——那味道肯定甜得发了。他了,喝了一口。
之后去你家?
没什么可做的。
我还在找房子。
他说话的语气让手冢顿住,咖啡杯停在半空。你不是想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手冢老师真古板。
“你的学校在城市另一头。”
“通勤路上风景不错。”
“不行。”
“为什么?”
“不二。”
“手冢老师。”
手冢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不二低低笑出声,指尖在咖啡杯沿画着圈。
咖啡馆里的音乐和人声漫进来,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直到不二越过桌子,轻轻握住他的手,手冢没挣开。
不二拇指上沾着灰,指尖温热。
“我习惯。”手冢说。
“我只是牵个手而已。”
“你该找个自己的。”
“说不动你?”
“嗯。”手冢语气笃定,“至少现在不行。”
“我知道了。”不二收回手,指尖在桌布上点了点,“那我让佐伯别找新室友了。”
手冢眉峰一挑:“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搬?”
不二耸耸肩,眼底闪着狡黠:“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答案。”
——
不二那篇法理论文,手冢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逻辑缜密得像手术刀,论据刁钻又精准,哪怕他刻意压分,也还是第一。
手冢盯着那页批注,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意的根本不是分数。
那个总踩着上课铃进门、PPT刚就消失的学生,到底在想什么?
发论文那天,教室里闹哄哄的。学生们排队领作业,手冢一边提醒下周的任务,一边下意识扫向最后一排。
空的。
不二又早退了。
周一学生议会,手冢把论文塞进。会议室在阶梯教室,不二瘫在正中间的上,活像个占山为王的狐狸。
手冢递过论文,不二没接,就那么看着他,黑眸里像藏着星子。
“你的论文。”手冢说。
不二还是不动。
“写得很好。”
这句话像按了。不二笑起来,接过论文夹进速写本,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这个题目挺有意思的。”
手冢拉开旁边的坐下,往地上一放,忽然觉得自己像被聚。他摸出课本,试图找个话题打破尴尬。
“这学期为什么选法理论?”语气尽量随意。
“想换个口味。”
“就这个?”
“不够吗?”不二歪头,“那老师呢?为什么学法律?”
“我爷爷是法官。”
“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严厉。”手冢想起爷爷铁面无私的眼神,还有笔锋锐利的书法,“固执,但,眼睛毒得很。”
“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不是法官。”
“挺好的。”不二说。
手冢愣了愣,没懂他的意思。
“我喜欢老师这样的人。”不二指尖转着笔,“我奶奶是飞行员,但我学不会开飞机。”
“学法律不只是因为家人。比如做学术,得真的热爱。对我来说,法律是一种承诺。”
“对爷爷的承诺?”
“对自己,对所有人。”
“承诺啊……”不二重复着,尾音拖得轻轻的。
手冢点头:“就像社区之间的约定,政府和人民的契约。人都想好好生活,法律就是我们为了这个目标,许下的诺言。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守住它。”
不二又开始盯着他看。手冢忽然了——是不是说太多了?会不会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但不二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手冢老师,你说的话,很美。”
——
“去你家还是我家?”
“什么?”
“佐伯周末不在。”
“不去。”
“那去你家?”
“不行。”
“?”
手冢脚步猛地顿住:“不二!”
不二回头,脚步下来,透过树叶洒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
“嗯?”
他们在中央,下午三点,周围连个路人都没有。手冢松了口气,又觉得这场景荒唐——青天白日的,说这个合适吗?
“我说过,还不是时候。”
“你说等我毕业。”不二走近一步,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我上周刚毕业。”
“才一周。”
“一周怎么了?”
“一周……”手冢语塞,“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第二次。”
“什么?”
“上周后,我们去吃了冰淇淋。”不二侧过脸,耳尖有点红,“你忘了?”
手冢喉结动了动:“……算。”
“我以为老师不会守什么‘三次约会’的规矩。”
“规矩存在是有道理的。”
“道理是?”
“要了解一个人。不能……”手冢顿了顿,没说下去。
“不能只是玩玩?”不二接话,语气轻佻。
“你想的话。”
不二低低笑了一声,转身继续走。手冢跟上,树叶缝隙漏下的在两人之间跳来跳去。
忽然,手臂一暖。
不二挽住了他的胳膊,指尖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
“老师觉得,还不够了解我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二停下,转身看着他,“我们可以试试。”
手冢深吸一口气:“我有我的节奏。”
“真的吗?”不二拽了拽他的胳膊,两人靠得更近了。
落在不二的睫毛上,他仰着头,嘴唇看起来软软的,身上有咖啡和甜橙的味道。手冢忽然不敢说话了——怕一开口,就会失控。
但不二在最后一秒偏过了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我们说好了的,对吧?”
手冢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嗯。”
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那就再等等。”
——
手冢至今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每周一准时出现在这个形同虚设的学生议会。
整个春天就这么过去。不二依旧踩着点上课,法理论绩点稳坐第一,议会里永远只有他们俩——除了一次,一个迷路的新生闯进来找电影社,据不二说,那社团早凉了一年多。
七月底的一天,下课铃刚响,一个女生犹犹豫豫地走到他面前。
“有事吗,福川同学?”
女生低着头,怀里抱着个速写本,抓得指节发白。她递过来:“有人落在教室的……我不确定,就想着……”
手冢没翻开看封面。
那本速写本的边角磨损得厉害,封面上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狐狸。
是不二的。
“谢谢你。”手冢接过速写本,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我会还给他的。”
福川抬眼,疑惑地看着手冢。见他没打算解释,女孩抿了抿唇,低下头含糊说了句“下周见老师”,便匆匆抓着往门口冲。教室里早就空了——周五下午的暖得让人发懒,谁不想早点溜出去享受周末?
手冢看着合上的笔记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封面。他得把这本素描本带去周一的学生会会议。希望不二这段时间不会急着用它。
当晚,手冢坐在书桌前,鬼使神差地翻开了素描本。起初只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课程作业单——要是有的话,明天就能顺路送到美术系。可翻开第一页,他就愣住了。
黑白宝丽来贴在纸页边缘,旁边是画的素描。有几是风景,更多的却是人物和孤零零的花。还有几页只有杂乱的线条,看得手冢一头雾水。
翻到最后几页时,手冢呼吸一滞。
那是他。
整整十几张,是他。
坐在窗边看书的侧影,皱眉批改文件的,甚至还有他站在网球场边,握着球拍的背影。不二的笔触精准得可怕,连他眉骨上那道疤的弧度都画得丝毫不差。
手冢“啪”地合上素描本,脸颊发烫。羞耻感涌上来——他不该偷看别人的私人物品。可更多的在里翻涌,堵得他心口发闷。
周一,手冢提前五分钟到了 lecture hall 2。这是暑假前最后一次学生会会议。他松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里的素描本像块烙铁,烫得他后背发紧。
七点五十九分。手冢翻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十分,门“咔嗒”一声开了。不二站在门口,扫到手冢时顿了顿。手冢合上书,把素描本递过去。
“你周五落教室了。”
不二没动,也没说话,视线牢牢锁在素描本上。他走下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本子,却没立刻接过去。两人就这么站着,素描本悬在中间,像一道无形的桥。
手冢松了手。
不二把本子夹在,嘴角勾起一抹笑:“今天换个地方吧。”
手冢眨了眨眼:“会议地点一直是这间教室。”
“空调坏了,”不二说,“除了电脑房值班的技术员,没人会来。找个凉快的地方不好吗?”
手冢本该拒绝的,可他没开口。于是半小时后,他坐在了学生会大楼拐角的咖啡馆里,对面是不二的笑脸,桌上摆着两杯冰茶,小圆桌隔开了两人,却隔不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暧昧。
不二啜了口冰茶:“假期快到了。”
“然后就是你的最后一学期。”
“别提醒我,”不二笑出声,“你吗?”
手冢暑假要写会议论文,还得读十几本书。“应该会很轻松。”
“暑假打算去哪?”
“多半在图书馆。”
不二哼了一声:“我弟弟要去冲绳打比赛,他不想我去,但我偏要自私一回。时间过得太快了,想抓住点什么,不算错吧?”
“我明白。”手冢说完就后悔了——这回答太蠢了。
不二瞥了眼边的,手冢立刻想起里面的素描本。他喝了口冰茶,却尝不出柠檬和薄荷的味道。
“对了,我历史课在读一本书……”不二换了话题,手冢差点松了口气。
他任由不二主导对话,从学校聊到课程,是轻松的、不涉及私人的话题。可每次沉默的间隙,手冢的思绪总会飘回那本素描本。他想,要是不二问起,他该怎么说?要是话题被提起,不二又会说什么?
但不二始终没提。这本该让人安心,可手冢却觉得更不安了。
,手冢去不二楼下接他。
三月最后一天,早春像水彩晕染过残冬。他想过买花,却觉得不妥。他想让今天——尽可能完美。
不二坐进副驾:“去哪?”
“大概一小时车程。”
“是惊喜吗?”
“有什么能惊到你?”
“你总能。”
手冢没接话,发动了车子。他选了城外一个小镇,食物好吃,风景更好。不二对着古朴的日式笑了笑,手冢没看见老板娘了然的眼神。
吃到一半,不二摩挲着茶杯,突然沉默了。
“我收到个工作 offer。”
“恭喜。”手冢下意识回答。他记得不二下周就要开始研究生课程,“打算接受吗?”
“是个纪录片项目,找我做摄影。”
“听起来不错。”
“嗯,”不二轻轻晃了晃茶杯,又放稳,“佐伯老师推荐的我。”
“那你的学业呢?”
“学校说可以延期两年。”
“两年?”
“是长期项目,得搬家,什么都得重新来。”
手冢犹豫了一下:“要去?”
不二看着他:“澳大利亚。”
两年。我等你。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手冢没勇气说出口。他甚至没犹豫——这本该让他害怕的,可他只觉得心口发堵。
“你该去。”他最终说。
不二没移开视线:“你这么想?”
“要是你想去的话。”
“我想要的东西很多,有时候得选。”
“不一定非要选。”
“是吗?”不二挑眉,“你忘了?我当初为了你,放弃了圣鲁道夫的奖学金。”
手冢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我们说好不提这个的。”
“但我提了,”不二轻声说,“很傻吧?”
一阵尖锐的刺痛穿过胸口。手冢问:“你后悔了?”
不二抬眼,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后悔有什么用呢?”
手冢刚张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那半截对话,像被掐断的琴弦,彻底哑了。
一分钟后,不二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仿佛刚才那阵尴尬从不存在。
回程的车里,空气沉得像灌了。
手冢把车停在不二楼下,引擎没,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泛白。
空气里飘着不二身上的古龙水味,冽中带着点甜。下一秒,不二倾身压过来,唇瓣贴上他的。草莓味的气息漫开来,两人的撞到中控台,膝盖顶得仪表盘微微晃。不二伸手把往后调,两人顺势倒下去——却在即将失控的瞬间停住。
“不二——”
手冢的眼镜滑到鼻尖,视线里的不二模糊又。昏暗的车厢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亮得像碎钻,嘴角似乎还勾着笑。
然后,不二退了回去。
他坐直身子,斯理地整理衬衫领口。手冢也坐起来,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好。
车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今晚谢谢了。”
手冢看着不二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直到那扇门,才重新发动车子。
夏天就在图书馆的冷气和柏油路的热浪里,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九月悄无声息地来,开学前最后一个周末,手冢约了真田在大学附近吃饭。
的很西式,一整面墙都是吧台,吊灯上挂着假水晶。这风格和真田的老派审美不搭,但真田没说什么,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学生惹麻烦了?”手冢问。
“网球部的事。”
手冢愣了愣:“网球?”
真田皱起眉:“我现在是顾问。”
“你以前不是教剑道的吗?”
“以前是。”
“怎么突然换了?”
“有个学生找我。”真田动了动身子,手冢眯起眼——能让真田弦一郎坐立不安的事可不多。“原来的顾问住院了,他们就来找我了。”
手冢喝了口水,沉吟道:“球队现在怎么样?”
“赛进了。”
“不错。”
“你呢?”真田突然转了话题,“还在管学生会?”
“嗯,开学第一周就开会。”
“你以前不是说没人去吗?”
“确实没人去。”
真田投来一个眼神——那是从小在他家蹭饭时,跟绫子学的“你小子有事瞒着我”的眼神。可惜手冢早就练就了无视这种眼神的本事。
他扫了一眼,想找个新话题转移注意力。掠过吧台时,突然顿住。
那一头扎眼的漂白金发,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夏天沙滩上晒得发烫的沙子,让手冢莫名心烦。而坐在那个“冲浪少年”旁边的人——
不二几乎同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手冢还没来得及移开,不二已经起身,朝他们这桌走来。真田挑了挑眉。
“老师,这么巧啊。”不二笑着打招呼。
真田的眉毛差点飞到。
“不二君,”手冢开口,“假期结束了?”
“还有点作业没做完。”不二转向真田,那副“我很不爽”的瞬间垮了半分。手冢理解——谁能抵得住不二这张笑脸?“抱歉打扰你们了,主要是很少看到手冢老师不埋头工作或看书的样子。”
“确实少见。”真田又开始用那种眼神看他了。
手冢没看见:“不二,这位是真田弦一郎。真田,这是不二周助,我以前的学生。”
“‘以前’听起来好生疏啊。”不二笑着说,“真田,幸会。”
“彼此。”
“不打扰你们了。”不二回头瞥了一眼吧台,手冢顺着看过去,那个金发少年正朝他挥手。“祝你们用餐愉快,周一见,老师。”
“好。”手冢点头。真田立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等不二回到朋友身边,手冢皱眉看向真田:“怎么了?”
“你对所有学生都这么‘熟’?”
“他是学生会干事,周一会开会。”
“你说过没人去的。”
“除了他。”
“原来如此。”真田的语气明显不信。不信什么?手冢没问。
秋天开学后,手冢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节奏。他教《高级法律理论》,刻意不去看学生名单里有没有“不二周助”这四个字——看了也没用,不二现在在上基础电影课,还在补大二时多修的学分。
“大四不就是用来稍微放松一下的吗?”周一的学生会会议上,不二说。
lecture hall里空空荡荡,和往常一样。手冢本来以为,新学期第一次会议,至少干事会来露个脸——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毕业后打算继续深造吗?”手冢问。
“可能留在青学吧,我们的研究生项目不错。”
“是吗。”
“老师觉得不好?”
“我对艺术系不太了解。”
“你希望我留下吗?”
“我——”手冢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什么?”
“老师觉得我应该留下吗?”不二笑着,把“希望”换成了“觉得”。
手冢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能说:“你应该选让自己最开心的路。很多学生把名气和‘合适’混为一谈。”
不二想了想:“老师以前犯过这种错吗?”
“没有了。”
“那是以前?”
“。”
“老师把自己说得像个老头子。”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了。”手冢面无地说。
不二笑出声,那笑声亮得晃眼,手冢差点不敢直视。
下周就是春季学期了。如果不二决定留下,他的研究生课程10号开始。手冢看着自己的日程表,突然发现四月怎么这么忙。
周一,不二打来电话。
“裕太寄了郁金香过来,他说是由美子姐逼他的,但卡片上的字明明是他写的。”
“什么节日?”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花很漂亮。”
“我不知道你喜欢郁金香。”
“重点不是花。”
电话那头的沉默里,电流声滋滋作响,像空气里的张力。
“那个工作,你打算接吗?”手冢问。
“我说过周三给答复。”
“还在犹豫?”
“毕竟是大事。”
“你说过学校可以延期。”
“我没说我想延期。”
“你不想要这份工作吗?”
“听起来老师比我更想要。”
“我不能替你决定。”
“很好,”不二说,“只要我们这点就行。”
手冢捏着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迟迟不做决定。”他听见自己问。
“哦?为什么这么说?”不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向来是想要什么就直接去做的人。”手冢说。
“如果我真的随心所欲,现在就不会和你打电话了。”不二轻笑。
“你觉得我很古板?”
“我觉得你有时候太客气,连拒绝都学不会。”
手冢突然厌恶起打电话这种方式。看不见对方的,猜不透语气背后的真实想法,像在和一团模糊的影子对话。
“之前你说后悔是浪费时间,为什么?”他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底的问题。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什么事实?”
“我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会回头后悔。”不二的声音淡了下去。
“也许你不该那样选。”
“可我已经选了。”
手冢揉了揉眉心,“人是会变的。年纪越大,想要的东西也会不一样——”
“我比你小不了几岁。”不二打断他。
“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你总把话题往我身上引,但这根本不是我的事。”
电话那头了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空气中游荡。手冢甚至怀疑不二是不是已经挂了电话,直到对方再次开口。
“我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拿到了奖学金——”
“我不是为了你。”不二的声音骤然变得坚定,“手冢,这和后悔。是我想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或许是你还不够想要。”
嘟嘟的忙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手冢的话。
他握着手机,怔了。
十月的某个周一傍晚,手冢刚走出2号阶梯教室,就看见不二靠在门口的墙上。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把那头栗色的头发染成了暖金色。
“这里越来越无聊了。”不二直起身,语气里带着点散漫的抱怨。
手冢肩上的带勒得有点疼,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不想就走。”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
“因为我承诺过。”
不二没再说话。手冢讨厌他这样盯着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像能看穿人心似的。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不二终于移开视线,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
手冢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刚放下,不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起吃晚饭吧。”
“我在家吃过了,如果你想吃——”
“那就下周。”
手冢愣住了,“下周?”
“规则就一定是对的吗,老师?”不二突然转了话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最近一直在想,”不二说,“法律的规则。”
“规则怎么了?”手冢地问。
“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维持秩序,还是赋予权力?”
“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
“什么目标?”
“守护我们想要的生活。”
不二笑了,“可我们还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得到。”手冢听见自己说。他原本想说的是“贪心是不现实的”,但看着不二那双锐利的蓝眼睛,话到嘴边又变了味。
“下周一起吃饭吧。”不二重复道,“会议前会议后都行。”
手冢深吸一口气,“这不太合适。”
“为什么?我们可以聊你的工作,聊课程。说不定我还需要你写推荐信呢。”
“研究生申请上个月就截止了。”
“那又怎么样?”
“规则就是规则。”
“你以前从没和学生一起喝过茶吃过饭吗?”
“这不一样。”手冢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句话像个烙印,在沉默中烧得他脸颊发烫。
他抓起,快步走向楼梯。
“不一样也是坏事。”不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周二,下起了雨。
周三,天空被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不二没有打电话来。
到了周四,手冢几乎已经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堆积如山的书籍、批改的论文,还有那些老教授们总能“恰到好处”塞给他的杂活——作为系里最年轻的老师,这些都是逃不掉的。他正埋首于文件中,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请进。”
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手冢抬起头,瞬间僵住了。
不二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身体斜靠着门把手。咔嗒一声,门被锁上了。
“老师。”不二站直身体,一步步走了进来。
“不二君,”手冢放下笔,指在的纸面上划过,“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研究生的事。”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但我还是来了。”不二走到桌前,一只手搭在对面的上,“我可以坐吗?”
手冢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还没收到所有学校的回复,但圣英大学已经给了我奖学金。”
“恭喜你,这是个好消息。”
“我不打算去。”
手冢猛地抬眼,对上不二平静的。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惊讶,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几拍。
“为什么?”他问,“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只要我还留在这里当学生,你就会觉得不自在,不是吗?”
“这不是理由——”
“这是我的理由。我的决定。”
手冢感觉舌头像是粘在了上颚。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在他的里,一个周四的下午,和自己的学生讨论这种的问题。
“我的感受和你的决定。”
“别了。”不二突然说。
“你说什么?”
“别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真的不——”手冢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不管你怎么想,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二不为所动,“周一的会议,你为什么中途跑了?”
这个问题,手冢自己也逃避了整整一周。或许心理学上有个专门的术语来形容这种状态——自欺欺人。
“你总是这样。”不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明明可以不去的会议,你偏要去。和我说话的时候,又那么认真,好像真的在乎。我今年和你说的话,比和姐姐说的都多。现在又是这样……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中。手冢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应。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不二轻声道,“我也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但至少,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直接的拒绝?”
手冢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他该说什么?拒绝吗?还是继续逃避?
手冢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答案。
藤真健司盯着眼前的咖啡杯,第三次确认了时间。
手冢没来。
不只是今天,已经整整三天了。
那个总穿着白色运动服、戴着黑色发带的少年,就这么消失了。没请假,没打招呼,连迹部景吾都联系不上他。
更诡异的是,东京同时失踪了好几个网球部的成员。
藤真心知肚明——手冢国出事了。
那家伙多半是去追那些失踪的人了,但为什么连最好的朋友都不通知?这太不合理。
他转身走向网球场,视线落在最中央的球场上。
墨绿色的网球安静地躺在网前,在泛着冷。
藤真瞳孔骤然收缩。
手冢国坐在上,汗水浸湿了他的运动服。他看着远处的夕阳,第三次揉了揉的肩膀。
迹部景吾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手冢,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
手冢没有回头。“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迹部挑眉,“那个总跟在你身后的小鬼?”
“他叫越前龙马。”手冢的声音很轻,“他今天没来训练。”
迹部嗤笑一声。“一个小鬼而已,说不定是。”
“不只是他。”手冢缓缓站起来,“青学网球部的,也都不见了。”
迹部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意思?”
“他们失踪了。”手冢的眼神变得锐利,“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迹部脸色一变。“你怀疑是冰帝干的?”
“不是。”手冢摇头,“我怀疑是一个更大的组织。”
“什么组织?”
“一个专门针对网球天才的组织。”手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他们抓走了越前,还有学校的网球部成员。”
迹部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手冢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上面说,如果我想救他们,就去一个地方。”
迹部接过信,快速扫了一眼。“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手冢握紧了拳头,“但我去。”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迹部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手冢看着迹部,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迹部。”
“少废话。”迹部松开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手冢转身走向网球场的出口,“信上的地址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迹部跟在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我没有活动筋骨了。”
两人走出网球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手冢的眼神坚定,迹部的脸上带着。
他们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
废弃工厂里,越前龙马被绑在上,周围是学校的网球部成员。一个穿着黑色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手冢国,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沙哑,“我等你了。”
手冢和迹部走进工厂,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放开他们。”手冢冷冷地说。
“放开他们?”男人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手冢国。”手冢的眼神里了杀气,“青学网球部的部长。”
“青学网球部?”男人嗤笑一声,“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的游戏罢了。”
迹部上前一步,挡在手冢面前。“你说谁是小孩子?”
男人看着迹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冰帝的迹部景吾?没想到你也来了。”
“废话少说。”迹部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放开他们,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你们。”
他拍了拍手,从工厂的黑暗处走出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眼神凶狠。
“手冢,小心。”迹部提醒道。
手冢点点头,握紧了球拍。“迹部,我们上。”
两人同时冲向那群黑衣人,球拍在他们手中挥舞,发出破空的声音。
黑衣人被他们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手冢和迹部的非常默契,他们的网球技术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挥拍,都能击中一个黑衣人。
很快,工厂里的黑衣人就被他们打倒在地。
男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手冢走到男人面前,冷冷地说:“现在,该轮到你了。”
男人惊恐地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手冢举起球拍,准备攻击。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对准了手冢。“别动!”
手冢的动作停了下来。
迹部脸色一变,想要冲上去,但被男人用枪指着。“你也别动!”
男人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们以为我没有后手吗?”
他按下了手中的一个按钮。
工厂的墙壁突然开始震动,然后裂开了一个大洞。一个巨大的机器人从洞里走了出来,它的眼睛闪烁着,手臂上有锋利的刀刃。
“这是我的秘密武器。”男人得意地说,“它的力量足以摧毁整个东京。”
手冢和迹部的脸色变得凝重。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迹部说。
“。”手冢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们一定能打败它。”
两人同时冲向机器人,球拍在他们手中挥舞,发出耀眼的。
机器人的手臂挥舞着刀刃,向他们砍来。
手冢和迹部灵活地躲避着攻击,同时寻找着机器人的弱点。
“手冢,攻击它的眼睛!”迹部大喊。
手冢点点头,瞄准机器人的眼睛,发出了一记强力的发球。
机器人的眼睛被击中,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成功了!”迹部地说。
但就在这时,机器人突然重新启动,眼睛再次闪烁着。
“不好,它有备用电源!”手冢大喊。
机器人的手臂再次挥舞着刀刃,向他们砍来。
手冢和迹部再次躲避,但这次机器人的攻击更加猛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迹部说,“我们找到它的核心。”
“核心在哪里?”手冢问。
“应该在它的胸口。”迹部说,“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去攻击它的胸口。”
“好。”手冢点头。
迹部冲向机器人,挥舞着球拍,发出了一记华丽的发球。
机器人被迹部吸引,转身向他攻击。
手冢抓住机会,冲向机器人的胸口,发出了一记强力的扣杀。
机器人的胸口被击中,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终于结束了。”迹部松了一口气。
手冢走到越前龙马面前,解开了他的绳子。“越前,你没事吧?”
越前龙马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部长。”
手冢笑了笑。“我们是同伴。”
学校的网球部成员也被解开了绳子,他们纷纷向手冢和迹部道谢。
男人看到自己的计划失败,想要逃跑,但被迹部抓住了。
“你想去哪里?”迹部冷笑一声。
男人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手冢走到男人面前,冷冷地说:“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很快,警察赶到了工厂,将男人和他的手下带走了。
手冢和迹部看着警察离开,脸上露出了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迹部说。
“是啊。”手冢点头,“我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走出工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看起来格外高大。
越前龙马和网球部成员跟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笑容。
他们知道,这场危机已经过去,但他们的网球之路还很长。
他们会继续努力,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网球选手。
手冢国和迹部景吾,他们的还在继续。
手冢国喉结滚动,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跟我回家。”
不二周助没动,只是看着他。
“求我留下。”
手冢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颤。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散开,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留下。”
“求你。”
“求你。”
话音刚落,不二就凑了过来。额头顶着额头,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鼻尖。下一秒,不二就吻了上来,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距离。
分开时,不二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明天还是要走。”
手冢闭上眼,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但他还是点了头,声音坚定:“我等你。”
时间倒回三个月前,不二毕业那天。
手冢手里捧着一盆盛开的白色,花瓣舒展,像不二平时的笑容。不二接过花盆,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眼底带着笑意:“送我白,是象征纯洁吗?”
“是。”手冢顿了顿,没说出口的还有“圆满”和“爱”——那两个字太烫,他说不出来。
不二笑了,把花盆抱在怀里:“很漂亮,我很喜欢。”
手冢松了口气,转向身后的大学教学楼。蓝白相间的带挂满了正门,毕业季的氛围浓得化不开。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下午有空吗?”
“晚上要和爸妈吃饭,不过之前都有空。怎么,手冢部长要请我约会?”不二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调侃。
手冢耳根微热,难得有些局促:“我想……我们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不二的笑声打断了。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涩谷有家店,黑芝麻冰淇淋好吃,你去过吗?”
“没去过,但桥本院长推荐过。”手冢老实回答。
“那可得避开他,不然被抓去听学术报告就惨了。”不二笑着说,看到手冢瞬间僵硬的,笑得更欢了,“逗你的啦。”
手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走吧,别太晚了。”
“好啊。”不二迈开脚步,手冢跟在后面。
三月的,正好,街上很安静。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刚好一年。
走着走着,手冢了脚步,看着不二的背影,轻声说:“对了。”
不二回头,眼里带着疑惑:“嗯?”
“毕业快乐。”
不二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月牙,比还要耀眼。他点了点头:“谢谢。”
走到地铁站时,不二突然牵住了手冢的手。手指修长,温度从掌心传来。手冢僵了一下,随即反握住,紧紧的,没有松开。
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响起,不二抬头看了看手冢,笑容依旧温柔:“我走了。”
手冢看着他走进车厢,直到地铁消失在隧道尽头,才收回。
怀里的还在散发着,但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手冢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他等。
等不二回来。
等那个会笑着调侃他、会和他分享冰淇淋、会吻他的人,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