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一郎缩在画室角落,像黏了胶水似的,死死钉在那团紫发上。
施恩娜被几个男生围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一个家伙正唾沫横飞地推销自己,说什么当他的缪斯能火遍。优一郎攥着炭笔的手指紧了紧——妈的,那头发丝都比这群蠢货会说话。
他好像看见施恩娜的棕眸扫过来了。
就一秒,快得像错觉。
优一郎赶紧低头擦橡皮。暗恋三年的女神,哪敢让她发现自己这副痴汉样?
施恩娜抬手捋了捋碎发,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优一郎的手指跟着抽了抽——要是那只手是自己的就好了。
“我最画小个子!”旁边突然炸出一句。
优一郎抬头就看见个戴眼镜的男生拍胸脯,脸都快凑到施恩娜脸上了。
施恩娜嘴角的笑僵了僵。
优一郎差点笑出声。就这还想泡女神?怕是连当背景板都嫌碍眼。
他低头戳了戳画纸,心里有点得意。论画画,整个美术班没人比得过他。施恩娜的眼尾有颗小痣,笑起来会往上挑;左边耳垂比右边薄一点,喜欢戴银色星星耳钉——这些细节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可惜施恩娜不是最好的模特。
真正的神级模特,是那个。
优一郎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画室中央。
米凯拉·海亚站在里,金发像被太阳吻过,冰蓝色的眼睛比窗外的天空还干净。
围在他身边的人比施恩娜那边多三倍,男女生都有。优一郎甚至能听见后排女生的尖叫——“米凯拉学长看我了!”
这家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模板。模特班的顶流,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连空手道都拿过冠军。优一郎这种除了画画啥都平平的人,只能远远看着。
他低头继续搓橡皮。还是想想施恩娜吧,至少女神离自己近点。
突然,一道刺过来。
优一郎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
冰蓝色的眸子正盯着他。
优一郎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
幻觉?还是太想当模特想疯了?
米凯拉竟然推开人群,朝他走过来了。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优一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砸着。他甚至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
米凯拉走到他面前,停下了。
画室里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看过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优一郎感觉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攥着炭笔的手都在抖。
米凯拉低下头,金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他的扫过优一郎的脸,最后停在他不停滚动的喉结上。
“画我。”
两个字,像冰锥砸进优一郎的耳朵里。
优一郎懵了。
他没听错吧?米凯拉·海亚,那个女生的梦中,竟然主动找他画画?
“我、我叫优一郎?”他脑子一团浆糊,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想抽。
米凯拉嘴角勾了勾,露出个得几乎看不见的笑。“优一郎·一之濑,美术班第一,”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认真,“你是这里最好的画家。这次厨房主题的作业,我想当你的模特。”
优一郎的心脏“嘭”地炸开了。
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还有女生的低呼。优一郎瞥见施恩娜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点难看。
但他顾不上了。
米凯拉的手搭在他的画架上,指尖泛着冷白。优一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像雪后森林的味道。
“好、好啊!”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米凯拉笑了笑,拉开他旁边的坐下。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金发像镀了层金。
优一郎握着炭笔的手还在抖,但这次是因为。他抬头看向米凯拉的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地映着他的脸。
画室角落传来一声冷哼。
优一郎没在意。他现在眼里只有米凯拉,只有那对像冰川一样漂亮的眼睛。
炭笔落在画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优一郎的心跳终于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要把米凯拉画进画里。画进他的里。
那个粉毛混蛋!
优一郎右眉狂跳,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嘴型无声地吐出一串脏话。
木崎竖起中指,转身就走。优一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撇了撇——虽然赢了这局有点暗爽,但那家伙的态度实在欠揍。
突然一声轻咳传来。
优一郎猛地转身,瞬间挺直了板。
金发少年犹豫地抬起右手,湛蓝的眼眸带着一丝警惕,落在优一郎刻意摆出的无辜笑脸上。“我叫百夜米迦尔。”他微微点头,语气平静。
优一郎也点头回应。心里却在嘀咕——这世上还有没听过“百夜米迦尔”名字的人吗?妈的,虽然有点夸张,但他才不在乎。要是换个脸皮薄点的,恐怕早就激动得跳起来了。
“你应该认识我吧。”优一郎耸耸肩,笑得随意。米迦尔低头看着他,那双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优一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有点拽。
“我不是那个意思——”
米迦尔低低地嗤笑一声,别过脸去,双手插进裤袋里,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挺自信的嘛。”
“不是!等等,是……我平时是挺自信,但这次不是——”优一郎脸瞬间涨红,恨自己怎么突然结巴了。他胡乱指了指周围空着的,恼羞成怒地吼道:“赶紧坐下!”
丢脸丢到家了。而且仰头跟米迦尔说话,总感觉自己矮了一截,这让他很不爽。
金发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在优一郎对面的上坐下。“忘了。”
优一郎皱起眉:“忘了?怎么可能——”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米迦尔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是啊,怎么可能忘?米迦尔是孤儿院出来的,那里孩子多,空间挤得很。优一郎可不想在这位大艺术家面前显得像个娇生惯的混蛋。而且谁都知道,孤儿院是米迦尔的逆鳞——不是因为他羞耻,而是因为他恨透了抛弃他的父母。大一那年有个蠢货拿这个开玩笑,结果被米迦尔怼得至今不敢跟他对视。
“呃……”优一郎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嗓子发干。“算了,当我没说。”
他了嗓子,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那……我们在哪儿搞这个项目?”
米迦尔耸耸肩:“说实话,我更想去孤儿院,但那里孩子太多。”他顿了顿,盯着优一郎,像是在等他的反应。优一郎连眼皮都没眨——要是说米迦尔的脾气是合同,那自己的小命就是签名,现在可不能随便落笔。毕竟,他还不想找死。“最好的地方是你家。材料你都有,厨房也不小。”
“有道理。”优一郎点头,刚想点什么,却见米迦尔在上不自在地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怎么了?”
米迦尔眨眨眼,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至少画三张怎么样?”看到优一郎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立刻了,急忙:“你要是不愿意也!”
“三张?一张就要画还要裱!我们来得及完成还交上去吗?”
“项目期限是一个月,每周至少见三次,肯定能搞定。”米迦尔轻哼一声,嘴角微微起,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就算没画完,交成品就行,剩下的留着也。”优一郎刚想开口反驳,米迦尔却抢在他前面说:“好吧,你说得对。毕竟你最自己能做到什么。”
“喂喂,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优一郎笑了。
米迦尔盯着他,看不出,眼神却像火一样烫。优一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珍稀动物。“没有。”金发少年地说,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我只是——”
“得了!”优一郎右眼一跳,怒气上头。“三张就三张!谁怕谁!”
米迦尔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
“行。画第一张,剩下的再说。”
项目两天后,他们约在优一郎家画第一张画。米迦尔还没进门,优一郎就彻底明白——这家伙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天使。
“你家这么干净!”优一郎刚打开门,米迦尔就脱口而出。优一郎努力压下火气,但看到对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讶,还是有点不爽。
“废话!”他嘟囔着,声音差点被外面的汽车喇叭盖过去。米迦尔正拼命忍着笑,嘴角都快抽筋了。看到这副模样,优一郎的气倒是消了点。“我又不是猪。”
米迦尔别过脸,蓝眼睛里满是笑意:“我知道……只是——”
“啧,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优一郎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进来啊。”
他没回头确认对方有没有跟上——身后传来的声就是最好的回答。脚步一错,径直往沙发走去,肩上的随手往旁边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优一郎往沙发上一瘫,心里忍不住嘀咕。谁让他继父大哥是飞行员呢?古伦那家伙钱多得没处花,大半都砸在他身上,就为了让他住得舒坦。更别提还有个叫真昼的“叔叔”,简直把他宠上天。
突然,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靠!
自己这副四仰叉、没心没肺的样子,落在那家伙眼里算什么?
米迦尔可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优一郎脸上的散漫瞬间消失,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之前苦心经营的“成熟可靠”人设,怕是要崩得稀碎。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正好对上米迦尔的视线。
少年还站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带,眼神在里四处打量,带着点不确定的局促。
优一郎了嗓子,刚想开口,米迦尔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突然定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窗外的云层刚好散开,像被谁刻意安排过一样,直直洒在米迦尔身上。金色的勾勒出他柔软的发梢,连眼睫毛都染上了一层暖。
优一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瞬间口干舌燥,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各种颜色在眼前乱晃。他愣了足足两秒,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嘴里开始胡言乱语:“那个……你站那儿干嘛?打算站一整天?肯定不舒服吧?赶紧坐啊!对了,你饿不饿?我突然有点想吃东西,要不……你坐!我去拿吃的!那个,民以食为天嘛,吃完我们再……再聊项目的事……”
“一之濑君。”
米迦尔的声音轻轻响起,像羽毛拂过心尖,直接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优一郎猛地闭嘴,这才发现米迦尔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坐在了沙发右侧的单人上。
“嗯?”他咽了口唾沫,心脏在里疯狂跳动,脸上烫得能鸡蛋。米迦尔正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的笑意——是觉得好笑,还是……有点喜欢?优一郎分辨不出来。
“呼吸。”
短短两个字,却像一道魔咒。优一郎猛地吸气,冰冷的空气肺,狂跳的心脏终于稍稍平复。他下意识看向米迦尔刚才站着的地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交错的瞬间,他画下来。
“而且,项目的事我们已经聊过了,不是吗?”米迦尔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如你去拿画,我准备一下?”
优一郎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力气反驳,只能点点头,转身就往房间走。他的卧室在左边,此刻只想离米迦尔越远越好,几步路的距离,竟像是用秒表计时一样,瞬间就到了门口。
“百夜?”他在门口停下,犹豫着开口。
米迦尔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眼里带着询问。
优一郎感觉耳根又开始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叫我优就好。”
话音未落,他“砰”地一声了房门,生怕晚一秒就会听到什么让他心脏爆炸的回答。
之前在门外做的深呼吸白费了。
优一郎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瞪得像铜铃,半晌才反应过来,喉咙里溢出一声憋不住的笑。
米迦尔抿着嘴——不,那绝对不是嘴!
靠!谁嘴能得这么可爱啊?!
“看来我选你当搭档,绝对不是因为你的成熟稳重。”优一郎用平淡的语气吐槽。他本来想收敛点,显得太没礼貌,但米迦尔明显没生气。而且……那张脸那、那衣服、那发型,别说 intimidating 了,简直软萌得让人想揉。
他笑得直不起,指着米迦尔的脑袋:“你扎了双马尾!”
“观察力不错。”
米迦尔笑了。
他笑了!
优一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没有这种感觉了。到……他几乎忘了上一次这么温暖是什么时候。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百夜。”优一郎嗤笑着,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米迦尔挑了挑眉,交叉双臂试图摆出的姿态:“那,看起来像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优?”
优一郎猛地顿住。
他……他是不是冒犯到对方了?
“没、没问题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喜欢的话……”他手忙脚乱地解释,差点把“你这样好看”这句话说出口。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话锋一转,“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米迦尔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没什么啊。”
“优?”他拖长了语调,眼里闪烁着狡黠的。
优一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的燥热,磨着牙开口:“闭嘴,米迦。”
米迦尔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像夏夜的风,带着点的温柔。优一郎看着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把这笑容画下来,一定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还要美。
“我能借个和鸡蛋吗?”米迦尔突然问道。
优一郎下意识点头,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构图。他本来打算一小时完成草稿,晚上再上色……等等!
古伦!
他把古伦忘了!
优一郎低咒一声,脸色瞬间变了。
“那个……米迦?”他犹豫着开口,站在卧室门口没敢进去。米迦尔正低头摆弄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眼里带着询问。
优一郎感觉耳根又开始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去打个电话,你……你忙你的。”
优一郎没等对方回应,人还没踏出厨房,手指已经飞快按通了古伦的号码。
才响两声,电话就被接起。
“古伦,我跟你说——”
“我是真昼。”
的嗓音打断他。优一郎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这货接电话的速度比古伦本人还快。
“哦,是你啊。古伦呢?”
“厕所蹲着呢~”真昼的语气甜得发,尾音还带着笑。优一郎太熟悉这调调了,换作别人早觉得渗人,但他早了。“小优乖乖等会儿哦,我们马上就要起飞啦~”
优一郎回头瞥了眼厨房,嘴角不自觉翘起来:“等什么等,我就是问你们啥时候到。”
“估计得后半夜了吧。小朋友别等我们啦,早点睡。”
“谁要等你们了?!”
真昼低低笑出声,那声音听得优一郎耳根有点痒:“是吗?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说‘等你们’了?”
——这就是优一郎最真昼的地方。
“行了行了,挂了挂了。”优一郎粗着嗓子,“我这儿跟人做项目呢。跟古伦说我问过好。”
“项目?”真昼的声音陡然拔高,优一郎甚至能脑补出他坐直身子、眼睛发亮的模样,“跟朋友?你有朋友了?!”
优一郎脸一黑,刚才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去他娘的最!
“滚蛋。”
真昼的笑声更欢了:“回头见啦小优,祝你好运~”
挂了电话转身,优一郎差点撞上个冰窟窿。
米迦尔正盯着冰箱门,那眼神冷得能把不锈钢冻裂。优一郎了嗓子,刚想开口,对方的视线“唰”地转过来——那冰碴子直接往他脸上砸。
“这破地方连吃的都没有?”米迦尔抱着胳膊,语气里满是嫌弃。
优一郎摸了摸鼻子——确实,冰箱里除了几瓶过期牛奶,屁都没有。但这算什么问题?
“没有就没有呗。”
“所以?”米迦尔加重语气,眼神像审犯人似的,“你平时怎么活下来的?”
优一郎耸肩:“懒得出门就泡碗泡面,勤快了就叫外卖。”
米迦尔发出一声夸张的“嗤”,优一郎却笑得更得意了。
“随便你。”金发少年叹了口气,总算把视线从冰箱上移开,“赶紧开始吧。”
米迦尔长得好看,这是的事实。但优一郎从没像现在这样,被这张脸“怼”得无处可逃。
那家伙站在窗边,洒在他亚麻色的头发上,像镀了层金边。指尖捏着画笔的姿势得不像话,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优一郎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炸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取向。
这可是从十岁就定下的事儿啊!当年真昼带着诗乃来找古伦,优一郎一眼就认定了自己喜欢的是那种活泼飒爽的姑娘。可现在呢?米迦尔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脏乱跳。
太离谱了。太让人紧张了。优一郎简直烦透了这种感觉。
他盯着米迦尔的时间肯定了,到对方都觉得不对劲。米迦尔皱起眉,眼神里带着警惕:“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优一郎猛地摇头,脸颊发烫得厉害。他赶紧低头抓过画笔,强迫自己专注在画纸上——妈的,做个项目而已,犯什么!
可米迦尔就像有魔力似的,无处不在。
画他的眼睛,那淡蓝色的瞳孔里好像藏着星星;画他的嘴唇,抿着的时候线条比雕塑还精致;连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分明得都能让优一郎的笔尖发烫。
优一郎是个观察力极强的人——这是他能成为顶尖画师的资本。但此刻,这资本却成了折磨。
他没法忽略那些细节:比如米迦尔穿黑色衬衫时,皮肤白得像雪;比如他握笔的手指会轻轻颤抖,小到几乎看不见;比如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的阴影都带着温柔的弧度。
这些破细节,简直要把他的血管点燃。
“喂,你发什么呆?”
米迦尔的声音拉回优一郎的思绪。他抬头,撞进对方疑惑的眼神里,赶紧低头继续画——刚才盯着人家的锁骨看了半分钟!
优一郎深吸一口气,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画不下去了。
他渐渐沉浸进去,摩擦画纸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直到米迦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
“能休息会儿吗?”米迦尔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快断了。”
优一郎猛地抬头看墙上的钟——卧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他低头看画纸,快完成了。只剩下米迦尔脖颈处那颗小痣,位置还得调整一下。
“等一分钟,马上好。”优一郎说着,用橡皮擦轻轻蹭掉画错的位置——那颗痣明明在喉结下方一点的地方,刚才怎么画歪了?
米迦尔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又补了两笔,优一郎终于满意地放下笔。他看着画纸上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绝对是他画过最好的。是因为模特是米迦尔?还是因为他格外用心?或许都有吧。
“好了,你可以歇着了。”
优一郎刚说完,就看见米迦尔试图活动僵硬的身体,结果差点晃了一下。他赶紧站起来,却见米迦尔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心!”
优一郎冲过去,本能地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米迦尔的身体瞬间僵住,肩膀绷得像块石头——优一郎也跟着僵住了。
操,是不是太冒失了?
米迦尔好像从来不和别人肢体接触啊!优一郎印象里,他只跟鲁和费里德靠得近过。自己这二话不说就搂肩膀的动作,会不会太唐突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优一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
不知道过了,米迦尔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优一郎长舒一口气,差点没瘫软在地。而当他抬头时,却看见米迦尔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像雪地里开出的花,转瞬即逝,却足够晃眼。
优一郎拉着米迦尔坐到沙发上,金发少年没挣扎,只是揉着,眉头微蹙,眼底藏着点没发作的烦躁。
“要不……你在这儿会儿?”优一郎别过脸,耳根泛红,“都怪我,没让你好好休息。”
米迦尔没吭声。
优一郎盯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心里嘀咕——这家伙是属猫的吗?怎么总爱沉默?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开口,终于听见了回应。
“好啊,优。”
米迦尔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裹了层蜜糖。优一郎猛地回头,脖子差点拧断。
但他顾不上疼。
米迦尔在笑。
不是平时那种带着疏离的,而是真真切切、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笑容。透过窗帘,落在他金色的发丝上,连眼尾的弧度都透着暖意。
优一郎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他肯定是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因为米迦尔被逗笑了——不是嘲笑,是那种带着纵容的轻笑。
“谢啦。”
优一郎脸颊发烫,像被火烧过。他地站起来:“我、我去放画!”
米迦尔带着笑意的追着他,优一郎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他冷静下来回到,米迦尔正歪在沙发上看书,随意地搭着,整个人放松得不像话。
优一郎看得愣神。
这家伙可是米迦尔啊!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眼神凛冽的家伙,在自己家这么……?
他站在原地看了?不知道。直到米迦尔抬起头。
“回来啦,优。”语气自然得像相处了十年。
优一郎心脏漏跳一拍。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差点脱口而出“没看见你”这种蠢话。
“有一会儿了。”米迦尔合上书,“我该走了,明天老时间?”
优一郎这才注意到沙发旁的。他点点头,送米迦尔到门口。
“要、要不要我送你?”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米迦尔眨眨眼,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为什么要送?”
操。优一郎想撞墙。他哪儿知道为什么?就是脑子一热啊!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米迦尔挑眉,优一郎差点伸手把他推出去——但他不敢。门外就是马路,他可不想看见米迦尔那张漂亮的脸摔在人行道上。
“再见,米迦!”他砰地上门,靠在门板上喘气。
那一夜,优一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开始只是烦躁,后来手指开始发痒——他知道,要是再不拿笔画点什么,自己肯定会疯。
笔尖在纸上划过,线条越来越。他沉浸,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停下。
看着手里的画,优一郎愣住了。
纸上是米迦尔的笑脸。
温柔、柔软,带着的温度。
两种在他心里打架——想把画藏起来,又想立刻撕掉。他盯着那张笑脸,仿佛看见米迦尔正站在眼前,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扔?还是留?
优一郎抓着头发,快烦死了。
——小剧场——
休息时,优一郎壮着胆子开口:“喂,你知道‘米迦尔’是女生的名字吧?”
米迦尔放下书,抬头看他,眼神带着点无奈的宠溺:“知道。”
“那你……不介意?”优一郎转着,嘚瑟得不行。
米迦尔瞥了他一眼。
“啪嗒”掉在地上。
“你介意?”
“我、我不介意啊!”
“那我也不介意。”米迦尔满意地点点头,重新低头看书,留下优一郎在原地抓狂。
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