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猛地睁开眼，头痛得像是被重锤砸过。

模糊的意识还没回笼，就听见旁边有人粗声粗气地问：“那小鬼还跟着呢？”

基德晃了晃脑袋，试图周围。长发从假发边缘滑下来，糊了他一脸。

“嗯。”一个壮汉闷声应道，“滑板滑得贼快，你说那玩意儿能跑多快？”

“得赶紧换车。可他还在后面追，怎么甩？”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听着像伊尼戈。

“开枪崩了他。”矮个子男人下令，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他还是个孩子。”拿枪的人立刻反驳，声音里没什么，却异常坚定。

“孩子怎么了？我雇的是亡命徒，不是哭哭啼啼的软蛋！”老大怒喝。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你这人真不怎么样。”壮汉突然冒出一句。

“我打他滑板轮子。”拿枪的人退了一步，“咔嗒”一声上了膛。

“你能打中？”矮个子追问。

拿枪的人探身凑近：“过去十年我只练枪法。”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肯定能中。”

说完他就摇下车窗，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别！”基德猛地扑过去，撞得那人枪口一歪。

“找死！”壮汉手里的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瞬间失控，在上疯狂扭动。

“放开他！”基德和拿枪的人、老大扭打在一起。他甚至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开枪打那个孩子。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哐当”一声停下。壮汉转身想按住扭动的“”，车门却突然被拉开，拿枪的人、老大和基德一起滚了出去。

几个人七手脚地把基德按在地上。基德喘着气，突然听见熟悉的滑板声由远及近。

“抓住他！”老大吼道。

滑板声越来越近。基德挣扎着抬头，正好看见壮汉伸手一捞，把柯南从滑板上拎了下来。

“放开我！”柯南踢蹬着，被壮汉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后颈。他手伸向手表，“啪”地一声掀开盖子——麻醉针“嗖”地射向壮汉的脖子。

可壮汉只是揉了揉脖子，像没事人一样走到老大身边：“老大，抓住了。”

柯南眼睛都瞪圆了。

“好，好。”老大整理了一下衣服，“处理掉。”

“不行！”基德猛地发力，轻易挣开伊尼戈的手。老大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基德瞬间僵住——假发被扯得松动了。

伊尼戈和壮汉对视一眼。

“怎么处理，老大？”壮汉问。

老大翻了个白眼：“捡块石头那边的砖头，砸他脑袋！”

“我不想这么干。”壮汉拒绝。伊尼戈在旁边点头。

“你不能！”基德急中生智，用“”的语气尖叫，“他是罗伯特·德雷德！是伯爵的儿子！”他发抖，“那伯爵是我国最有钱的人之一！赎他比赎我划算多了！”

老大盯着柯南，眼神变了。

“难怪滑板那么高级。”伊尼戈小声嘀咕，皱着眉。

“行。”老大转向基德，“再敢惹事，我亲自弄死他。”他瞪了一眼手下，“这两个太胆小。”

伊尼戈拍了拍基德的肩膀，像是在。

“回车里。”基德被推搡着回到车上。壮汉把柯南塞进他怀里，还拍了拍柯南的头，才上车门。

基德下意识地抱紧柯南，把脸埋进他的头发里。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

基德不是没遇到过计划外的事，但以前总能掌控局面。可这次——醒来就被绑架，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要看着柯南——那个聪明、勇敢，却又那么小的江户川柯南，身陷险境。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刻。

他喉咙发紧，手臂收得更紧。别哭，他告诉自己。眼泪会毁了，现在根本没机会补妆。他几乎从不哭的。

他把脸埋得更深。没想到柯南动了动，转过身抱住他，还把他的脸按在自己颈窝。

“会没事的。”柯南小声说，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会保护你。”

明明是被保护的人，却反过来他。基德心里一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偷偷蹭掉眼角的湿意，开始思考怎么逃出去。

车子再次停下时，基德刚准备行动，老大却一把把柯南从他怀里拽走。冰凉的枪口抵在柯南的后脑勺，老大押着他往前走了两米。

基德死死地盯着老大，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但他没敢动——现在还没找到突破口。继续扮演，才是保护柯南最好的办法。

他跟在后面，看见前方停着一艘船时，心瞬间沉到谷底。一旦上船，就真的插难飞了。

他停下脚步。老大立刻注意到，拿枪了柯南一下：“走！”柯南一个趔趄。

基德立刻冲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跑上船，把身后的两个手下甩在后面。

他们被锁进一个小房间，只有一个舷窗，脏得外面。柯南立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地方太小，不到一分钟就检查完了所有角落。

他回到基德身边。基德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张开手臂等着他。柯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来抱住了他。

基德把柯南拉到上坐着。房间里很冷，柯南的小身子已经有些凉了。他把柯南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这里没摄像头也没窃听器，但墙不隔音。”柯南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要轻点说话，。”

快斗点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柯南果然看穿了。

“他们会发现你不是真的金凤花？”

“你是替身，对吧？真什么时候会露面？”

“不知道。”快斗耸耸肩，“我算不上正经替身——金凤花跟她的灵魂伴侣私奔了，我只是帮忙打掩护。”

柯南瞬间绷紧了身体，眉头紧锁。

“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他们抓的就是真。”

“对。”快斗后退半步，突然握住柯南冰凉的手，轻轻哈着气，“这样是好是坏？”

“他们的计划能继续推进，所以杀我们的概率，跟你是真时没区别。”

快斗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

“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亲爱的。”

“你从没说过母语。”柯南立刻回答，“别人说的时候你听得懂，但每次都用日语回应。”

快斗失笑：“我的口音确实烂透了。”

“还有用错了。”柯南道，“你吃饭的样子像个法国上流小姐。不过别，弗洛林的饮食习惯本来就怪。”他耸耸肩，“都是些小细节。”

快斗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记住了。”

门突然被推开。

“这毯子太小了。”巨人般的身影堵在门口，递过一条厚毛毯，“要吗？”

“要，谢谢！”快斗立刻起身，顺手把柯南也拉了起来，接过毯子裹在他身上——尽管他自己也冻得发抖。

费拍了拍他的头：“你们得分着吃，我们没料到会有两个人。”说完就走了。

快斗靠着墙滑坐下来，脸埋在柯南颈窝，声音闷闷的：“他人还挺好。”

“一个绑匪能有这种 charm，也算少见。”柯南语气平淡，却主动把毯子往快斗肩上拉了拉，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你也冷。”

快斗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安定。

虽然是绑架，但这是他第一次跟灵魂伴侣靠得这么近。

这种感觉……真好。

如果金凤花和她的韦斯特利也是这样，那他这忙就没白帮。

（就是有点——他们能天天这样。）

柯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会没事的。”

“你真厉害，江户川柯南。”快斗喃喃道。

柯南呼吸一滞。

“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你毫不犹豫就冲过来了。”快斗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来救我。”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微颤，“现在还反过来我？”

想起知道柯南年龄时的想法，快斗忍不住笑了。

他本以为会是自己保护柯南，他，在他摔倒时扶一把——至少暂时是这样。毕竟他比柯南大那么多，柯南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但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可现实是，被绑架的是他，来救他的却是柯南。

敲门声突然响起，快斗猛地回神。

门开了。“你们的饭。”伊尼戈把托盘推到地上。

快斗挑眉——除了预的便当（他一眼就看到是三文鱼烧，胃里一阵），托盘上还多了一个饭团和一小袋糖果。

他疑惑地看向绑匪。

“费给我的饭团。”伊尼戈指了指饭团，“我讨厌。”

快斗又看向糖果。

“老大要少吃糖。”伊尼戈说完就了。

“看来我们遇到心软的绑匪了。”快斗笑着拿起饭团，“我能吃这个吗？我讨厌鱼。”

快斗盯着舷窗。

他能打开。

轻而易举。

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钻出去——就算能，海水也会彻底毁了他的。

可柯南能。

柯南能游到岸边。

一想到这里，快斗喉咙就发紧。从这里到岸边，变数太多了。

“别打舷窗的主意。”

快斗低头，看见柯南正仰头看他，眼神锐利得像把刀——这家伙总能看穿他的想法。

“离岸边太远，而且现在是日落。”

快斗愣住：“日落怎么了？”

“日出日落时鱼最活跃。”柯南的声音冷了下来，“鲨鱼。”

快斗脸色骤变，猛地把柯南搂进怀里。

“不去不去！我们在这里就好！”

柯南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却还是笑出了声。

“放松点，我们会逃出去的。睡会儿吧。”

“太早了睡不着，柯南。”快斗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头发，“聊聊天？”

他喜欢这样近距离看着柯南的眼睛。

“聊什么？”

“你怎么看灵魂伴侣？”

快斗的心跳得飞快，他甚至怀疑柯南能听见。

“没。”

快斗瞬间僵住，呼吸都停了。

他在呼吸吗？

上帝，如果他不呼吸，柯南会发现的，会知道哪里不对劲。

“姐姐？”柯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

快斗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稳住。

“我爸妈不是灵魂伴侣，但他们很幸福。我朋友的父母是灵魂伴侣，却把彼此折磨得要死。”柯南回答，“而且……”他往快斗怀里缩了缩，“我不想要一个因为‘义务’才我的人，也不想被迫去一个陌生的灵魂伴侣。”

快斗浑身发抖，他知道柯南肯定能感觉到，只能祈祷对方以为这是震惊。

“可是……”快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柯南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这话可能没人爱听，但灵魂伴侣真不是人生里最重要的。”柯南动了动身子，语气带着点不自在，“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魂伴侣的。”

快斗心里，这话逻辑上没。他甚至知道，青子的对自己来说，可能比现在和柯南的更重要。可……柯南不一样啊。

这个侦探在他心里的分量，早就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觉得从来都不容易。”柯南又补了一句。

快斗低头看着他，少年的脸在下显得格外认真。

“不管是还是别的，都得花时间经营。”柯南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沉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没人该因为‘应该’就被迫去爱谁。”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这对别人，对我也一样。”

快斗喉咙发紧。柯南的想法太成熟了，成熟得让人心疼。他知道自己该尊重这份坚持……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快要裂开。

“爱你怎么会是呢，我的小爱人。”他声音放得很轻。

柯南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苦涩：“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

快斗差点没忍住闷哼出声，那股子委屈和难过堵在胸口，怎么都压不住。

柯南却轻轻抱了抱他。

“的。”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暖意，“我身边已经有人真心爱我了。”快斗能感觉到他在自己锁骨处蹭了蹭，像是在笑，“他们甚至不是我的灵魂伴侣，可这样我才确定，他们爱的是我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你的灵魂伴侣不会真心爱你？”快斗喃喃道，“万一你在认出他之前，就已经爱上他了呢？”

柯南耸耸肩，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些：“重要的是得是真的。”他的语气像是在立誓，“我不会爱上一个陌生人，绝对不会。”

“那朋友呢？”快斗破碎的心里突然燃起一点希望，“如果你们互相了解……”

柯南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除非他的不是因为那个标记。”

快斗心里那点无助瞬间被决心取代。看来比他想的要难，但他能搞定。

第一次，他庆幸柯南现在是个孩子。要是没有这个年龄的屏障，他早就忍不住把自己的灵魂标记亮出来了，那样的话，柯南肯定会觉得他的是因为标记，根本不真心。

他能行。只要在坦白真相前，让柯南爱上自己就行。更重要的是，他得证明——黑羽快斗爱柯南，和那个标记。

第一步，得让柯南别对灵魂伴侣那么抵触。

“别对你的灵魂伴侣那么苛刻嘛。”快斗说，“我觉得你肯定会忍不住他的。”

“为什么？”柯南的语气听着像是已经听过无数遍类似的话，毕竟想说服他改变想法的人太多了。

“因为你当初为了救我，连命都敢赌啊。”

柯南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快斗笑了笑：“你对我的了解，和对灵魂伴侣的了解差不多吧？”他轻轻戳了戳柯南的额头，“别人对你来说，本来就是本能啊，小侦探。”

柯南的脸“唰”地红透了，赶紧别过脸去。

快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柯南的心软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让他足够在乎自己，等真相揭开时，他就不会推开自己了。

现在柯南正蜷在他上，两人裹着同一条毯子取暖，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

“喂，要不要来猜几个谜语？看看你这侦探脑子够不够用。”

柯南眼睛一亮，被勾了起来：“谜语？”

快斗咧嘴一笑。成了。他把柯南往怀里搂得更紧，一边帮他挡着风，一边开口道：“听好了——卢齐·博吉亚请一个潜在的吃午饭……”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