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的脸色差得离谱。

不是普通的憔悴，是那种白得像纸、浑身僵得像尸体的差。黑羽快斗盯着他看了三秒，心里嘀咕这货该不会是吧？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

白马探什么时候生过？那家伙简直是个铁打的侦探，刮风下雨都能准时出现在案发现场，连喷嚏都没打过一个。

快斗皱起眉，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这侦探，但谁让白马是“他的侦探”之一呢？自家侦探要是垮了，以后还怎么玩猫鼠游戏？

“喂，白马……”他踢了踢对方的，语气里带着点的别扭，“你这脸跟鬼似的，真没事？要是了就滚回家歇着，别在这儿传染别人。”

“多谢你的……‘’。”白马探说出“”两个字时，像是在嚼什么硌牙的东西，明显是在用词。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些，“我没事，只是头疼。昨天引导一个时留下的后遗症。”

“？”快斗挑眉，“引导能把自己搞头疼？”

“是这样……”白马探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当时正处于狂怒状态，我强行引导他冷静下来。”

“精神反噬？”快斗猜测。

“算不上。”白马探突然皱紧眉，抬手按住太阳穴，脸色更白了几分，“那的思绪确实混乱，但他的核心意识……很奇怪，是‘平静’的。就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隔音的房间，我才意识到原来平时的世界这么吵。等我再出来时，所有声音和信息都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头疼就是这么来的。”

快斗听得一头雾水。这种感觉……和他之前接触的那个侦探小子不一样啊。

“你该不会从来没真正引导过吧？”白马探瞥了他一眼，根本不给快斗反驳的机会，直接解释道，“引导分两种：精神桥接和精神沉浸。像握手，双方意识是分开的；顾名思义，是彻底对方的意识。就像你站在盒子外面看，和钻进盒子里摸，是两码事。”

快斗恍然大悟。难怪！他之前对工藤新一那小子，最多就是“站在盒子外面看”，根本没敢真的钻进去。现在想想，幸亏没进去，不然搞不好自己也得躺这儿。

“第二种方法效果更好，一般用来对付那些不的。”白马探揉着鼻梁，声音里带着疲惫，“但副作用也大……比如，会形成预备联结。”

快斗瞬间僵住：“预备联结？！”

“对。”白马探的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你知道联结是什么吧？”

“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没细究过。”快斗老实回答。

“联结分两步：预备和。预备阶段是向导的意识，熟悉对方的精神世界；联结则需要反过来接纳向导的感官。最常见的方式是……”白马探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出那个词，“结合。不过也有方法。”

快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结合？！白马这家伙该不会是要……

“预备联结只要分开一段时间，就会消散。”白马探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闭上眼睛缓了缓，“头疼只是身体在适应联结，还有我和那个之间的距离。过几天就好了，等我的意识把这些‘垃圾’干净就行。”

快斗咬着嘴唇没再追问。看白马这状态，别说上课了，连站着都费劲。再问下去指不定头疼得更厉害。还是等他自己缓过来再说吧。

不过说到“”……快斗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套在干洗店。要是开着基德的专属跑车去取，换个车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柯南屏住呼吸，快步走过街角的吸烟区。

尽管已经把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烟味还是像针一样扎进他的鼻孔——烟草的焦糊味、烟灰的粉尘味，还有那些手指上沾着的油污和汗味，混在一起简直让人作呕。

“撑得住吗？”灰原哀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旁边的少年侦探团成员听见。

柯南瞪了她一眼，直到走出吸烟区的范围，才敢把憋了半天的气吐出来。

“别看着我，又不是我的错！”灰原摊摊手，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谁让你把感官抑制剂4号和5号搞混了？”

柯南深吸一口气，结果被旁边冰淇淋店飘来的甜味呛得皱眉——虽然比烟味好点，但那股糖精和华夫饼的混合味还是让他鼻子。

“我又不是的！”他压低声音吼道，拼命想忽略周围的气味，“那两个瓶子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知道拿错了？！”

“现在好了，你的灵敏度直接爆表。”灰原凉凉地补刀，“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

柯南差点把这三个字吼出来。在小学里，这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折磨。

他不想知道太上完厕所从来不洗手，不想知道小林老师今天身上沾着白鸟警官的古龙水，更不想知道一年级小朋友们身上那些道不明的黏液和污渍到底是什么味道！

今天绝对是他的倒霉日。

“柯南！”步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雀跃的尖叫，“快看！书店到了！”

“说不定有最新的侦探小说！”彦地推了推眼镜。

“新出的零食！”太搓着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柯南看着三个蹦蹦跳跳的小不点，无奈地笑了笑。一半的他只想立刻冲回家——家里的气味就算不怎么样，至少是熟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每走一步都被新的气味攻击。但另一半的他很，自己已经爽约好几次了。再这么下去，孩子们肯定会起疑心。

更麻烦的是，跟在他身边了，这些小家伙的推理能力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涨。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线索，搞不好真能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更别提灰原那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卖了（她告密的概率一半一半）。

所以柯南只能压下回家的念头，跟着孩子们从学校一路走到书店。就算别的收获没有，至少能买本新的推理小说回家看吧？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窝在沙发上看一本新的悬疑小说更舒服的夜晚了。

这么想着，他刚要跟着三个小不点走进书店，袖子突然被灰原拉住了。

柯南疑惑地转头，却在看到灰原惨白的脸时瞬间僵住。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火药味、汽油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气息。

“灰原。”

柯南压低声音，扫过前方的书店，又落向中间那条昏暗的小巷。几个打闹的孩子正往巷口跑，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灰原往彦那边推。

“带他们进书店，随便挑点儿童绘本。帽子戴好，别抬头。”

灰原脚步一顿，刚要开口，柯南已经沉下脸：“听话。我去看看。要是他们……我会引开。”

“可是——”

“你不会有事。”柯南的声音像淬了冰，“我保证，他们不会知道你在这儿。看好孩子们。”

灰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咬着牙点点头，转身混进孩子堆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书店门帘后，柯南才松了半口气。

巷子里的风带着霉味，他贴着墙根往里挪。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毛利侦探事务所就在三个街区外。

他们怎么敢来这儿？

上次FBI那件事之后，他明明已经洗了嫌疑。灰原总说有危险，难道是她的感？

不对。

柯南猛地停住脚步。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劣质烟草混着金属冷味，像毒蛇吐信。

这味道，他绝不会认错。

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柯南屏住呼吸，猫着绕过垃圾桶，脚下的空罐头被踢得哐当响。他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盯着巷口尽头的十字路口。

一辆黑色保时捷静静停在那里，车牌号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伪造的。

356A型号。

柯南瞳孔骤缩。

琴的车！

他刚想退回去报信，后颈突然一凉。

脚步声。

极轻，却像重锤砸在耳膜上。柯南猛地回头——

巷口阴影里，琴正举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

“哐——！”

钢管砸在他刚才藏身的墙根，碎石。柯南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十字路口只能过一辆车，保时捷车头对着反方向。琴和伏特加要么开车掉头，要么追过来。他赌他们会嫌麻烦——

“哒哒哒——”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击碎幻想。

不能回头！

柯南咬紧，肺里像烧着一团火。他不敢看后面，只能拼命往前冲，眼睛扫过周围的岔路。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气飘进。

热可可的甜暖，混合着淡淡的化学烟味，像裹着棉花糖——

是基德！

柯南几乎是凭着本能拐进右边的小巷。一辆纯白色的进口车停在那里，驾驶座在左侧，副驾空着。车牌号同样是假的，本该标区的位置画着朵三叶草。

基德正坐进驾驶座。

“喂！开门！”

柯南扑到副驾门边，手指抠着门把手。车门锁着，他急得用拳头砸玻璃。

车窗缓缓降下，基德挑着眉：“小朋友，你——”

“不开门我就喊了！”柯南压低声音，眼睛发红，“喊你是怪盗基德！”

基德的笑僵在脸上：“你没证据。”

“那你赌不赌？”柯南盯着他靛蓝色的眼睛，“赌我能不能在他们追来前，让整条街都知道你的身份？”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基德脸色一变，猛地按下车锁。

“进来！”

柯南拉开车门钻进去，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像箭一样射出去。他回头看时，琴和伏特加正从巷口冲出来，黑色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们是谁？”基德的声音冷得像冰，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柯南攥紧牛仔裤，指甲掐进肉里：“……不能说。”

“放屁！”

“知道越少越。”柯南打断他，“我本来不想拉你下水。”

“那为什么找我？”基德的方向盘猛地一打，避开一辆自行车，“你不是名侦探吗？就算被追上，也能脱身吧？”

柯南低下头，声音发颤：“如果被他们抓住，我会死。”

车厢里瞬间安静。基德的呼吸顿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过了，他才开口。

“你家住哪儿？”

柯南盯着车窗外面，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能回家。”

他刻意避开玻璃上的倒影——那双靛蓝色的眼睛，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头发紧。

“要是他们跟着我，就会找到我家。……他们会杀了她的。”

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冷哼。向导的语气里满是不爽：“所以你想让我带你回我家？”

柯南咬了咬牙，语气里带着点自嘲：“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把我扔到火车站就行。我身上的钱，够绕着环线坐好几圈了。”

“然后让你一个小孩，独自去面对那些人？”

向导的话像把刀，精准戳中了柯南最痛的地方。他捂着胸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

那少年重重叹了口气：“侦探小子，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柯南在心里苦笑。

信我，要是能简单点，我早就这么做了。

“行吧，带你回我家。”少年终于松口，“但你欠我一个。以后别因为这事，把我当基德抓起来。”

柯南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打算这么做。

毕竟不是在偷东西的时候，用这个理由抓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含糊地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车厢里安静下来。

陌生的少年开着车，带着他穿过东京的霓虹夜色，最终驶向了江古田区。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