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
灰原哀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火药味。等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被阿笠博士的新发明吸引走，她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柯南。
柯南刚从基德那儿回来，一进门就把自己跟基德撒谎的事抖了出来。结果为了圆谎，他们不得不把孩子们喊来家里过夜。这下好了，衣服得换，借口得编，整个乱成粥。
好不容易把场面稳住，灰原的“秋后算账”就来了。那眼神里的怒气和在一起，让柯南心里发毛——这两种在灰原身上，从来都难分难解。
“对不起嘛！”柯南也急着辩解，“我本来想打的！可基德突然冒出来，我就搭了他的顺风车，然后……然后一堆事就堆上来了！”
“你倒是记得给毛利报平安。”灰原抱臂冷笑。
柯南瞬间语塞。
“行，下次我再跟通缉犯搭伙跑路躲黑衣组织，一定给你打个‘晚安’电话，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灰原矜持地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说吧，昨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柯南伸手去够桌上的可乐。
“你跟那位‘怪盗’的‘夜’啊？”
灰原的话刚落，柯南一口可乐直接喷了出来。气泡呛得他直咳嗽，脸涨得通红。
“喂！柯南你好脏！”步美皱着鼻子躲远。
“喝可乐不是这么喝的啦，柯南君！”彦推了推眼镜。
“不过刚才那下的！”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柯南挥手把孩子们的起哄挡开，恶狠狠地瞪向灰原。
“什么都没发生！”他咬着牙强调，可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醒来时的画面：温暖的怀抱，平稳的心跳，还有那股混合着可可、淡淡硝烟和的味道……
打住！绝对不能再想了！至少不能当着这群小屁孩（还有灰原）的面想！
“嗯哼，‘什么都没发生’。”灰原挑眉，看着他爆红的耳根，“对了，不止我一个人没接到你电话。”
“哈？还有谁？”柯南小心翼翼地抿了口可乐，生怕再被暗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那部属于“工藤新一”的手机。
“就是他。”灰原起身走向孩子们，“我帮你稳住他们，你聊。”
“为什么要……”柯南瞥见屏幕上的名字，瞬间明白过来。
服部平次。
“喂？”他按下接听键。
“听说你把姐姐晾着玩失踪？！”
震耳欲聋的吼声差点把柯南的耳膜震破。等耳朵里的嗡鸣散去，他才无奈开口：“服部，你好啊。”
“少跟我来这套！姐姐昨晚打给我，问我知不知道你死哪儿去了！”服部的咆哮隔着听筒都能砸死人，“老子现在在大阪！”
“两周前你还特意跑到东京绑我去查案呢。”柯南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语气里带着点报复的快感。
“这不是重点！”服部理直气壮，火气却消了些，“我知道你有时候得躲着姐姐办事，但至少得跟我说一声吧？我也好帮你打掩护啊！”
“这次是意外……”柯南的声音低了下去，眼角扫向灰原——她正带着孩子们摆弄阿笠博士的新，可柯南敢肯定，她的耳朵绝对竖得比谁都高。
“……是他们？”服部的声音瞬间紧绷，“工藤！你该不会傻到自己去跟他们硬碰硬了吧？！”
“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他们……”
“结果呢？”
“……是琴和伏特加。”柯南承认，不等服部爆发就急忙，“但我跑掉了！放心！那条巷子很黑，他们没看到我的脸。我能认出来，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他们。”
“除了找死这点，还算有点脑子。”服部地松了口，“怎么跑掉的？”
“哦，遇到基德了，搭了他的顺风车。”柯南说得轻描淡写，转头看向那边——阿笠博士刚把新发明的“追踪徽章增强版”拿出来，步美正地尖叫着。
电话那头的服部突然卡壳，接着是一连串的喷麦：“你——？！那家伙能比黑衣组织好到哪儿去？！你明明知道他是谁！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吧？而且你也，基德比黑衣组织好对付多了。”柯南顿了顿，突然眯起眼，“你刚才说‘不该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打电话来不只是为了骂你。”服部的声音变得，“还有别的事。”
柯南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上周三我去看了医生。”服部的语气带着点不确定，“Senes-3失效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柯南的心猛地一沉。
Senes-3是抑制能力的药剂。一旦失效，服部的五感就会开始失控——这意味着他找一个“向导”。而向导……
意味着“绑定”。
意味着会有另一个人住进他的意识里。
“现在暂时换成Senes-2了，但撑不了。最多一个月，我就得找个A级向导，绑定。你知道绑定意味着什么……”服部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不过或许能拖一拖？我对Senes-5的耐药性好像降了点，说不定能撑一个月。然后交替用Senes-4和3，再Senes-2……”
“你到底还有？”柯南的声音放得很轻。他守住自己的秘密，守住黑衣组织的秘密，但……
绝不能以牺牲服部为代价。
“运气好的话，Senes-2能撑一个月。交替用药的话，再延长一个月。但如果我去‘中心’……”
如果去了向导管理中心，他就能有无限的时间。那里的向导和医生能稳住他这个失控的少年……但代价是——
他永远都不能离开那里了。
这意味着他得暂停一切。不上学，不查案，连家都回不去。
直到找到向导为止，服部平次只能像被软禁一样，躺在医院床上。
为了柯南，他要毁了自己的人生。可柯南……
柯南不能让他这么做。
“一个月。”柯南声音很轻，“给我一个月，你再和和叶结契。”
“还有件事……”服部的语气复杂，像松了口气，又带着点犹豫，“我和和叶分手了。”
柯南愣住了。
没想到。
“她……我们没法结契。”服部的声音像在受刑，“我不能……不能那么对她。我只能……！”
话没说完就断了，只剩压抑的哽咽。
“我懂。”柯南轻声说。他真的懂。
“那你有别的人选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服部似乎在调整。
“有……白马探主动提的。应该是吧。”
“白马探？”柯南皱起眉。他九成九肯定这两人不对付，至少是针尖对麦芒的死对头。
“两周前那起谋杀案，是他把我劝住的。”服部解释，“他说‘感知失控’对身体不好，也是他说服我放和叶走的。”
“至少他人不坏——！”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炸了。
“好啊！原来是那个叫白马的女人搞鬼！是她让你不和我结契的吧？根本不是医生的话！”
“和叶！”
“那女人住哪？我去撕了她！”
“和叶你别冲动！不是——！”服部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晚点打给你，工藤！”
电话挂了。
柯南盯着黑屏的手机，突然低笑出声。
这俩家伙，能好吗？
*
和基德相处的那个晚上后，柯南做了个梦。
梦里他走在一条街上，很熟悉，是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前的路。他走了无数遍。
不知道要去哪，但。没人追他，没人埋伏，一切都很安静。
呼吸之间，平静被打破了。
一只白鸽扑棱着落在前方人行道上，羽毛乱得像被揉过，却没受伤，只是张的。
柯南走近，白鸽抖了抖想飞，结果一头栽倒，在地上滚了个圈。
柯南连忙蹲下来，用手心轻轻拢住它。起初白鸽还在挣扎，柯南低声哄了几句，又顺着羽毛摸了摸，它就安静了。
他仔细理了理凌乱的羽毛，把几根翘起来的主羽抚平，还擦掉了背上的灰尘。
白鸽乖乖着，一动不动。
弄好后，柯南把它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头。
白鸽扑棱着飞起来，白色的身影在暮色里格外显眼，越飞越高。
第二天早上，柯南把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
*
黑羽快斗不想上学。
浑身，脑袋昏沉，只想倒头睡死过去。可惜温度计显示体温正常，鼻涕也是的，都没借口。
吞了两片止痛药，他还是硬着头皮出门了。
不想上学可不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还有个更烦人的理由——！
“黑羽同学，你没事吧？”
……白马探。
今天身体疼得厉害，快斗的精神屏障弱得像纸糊的。他可不想让这侦探钻空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没事，白马。”快斗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周围同学都在看他，眼神里满是——他连偷看青子的心思都没有的时候。
快斗今天是真没劲儿。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白马皱着眉，“无精打采，脸色苍白，黑眼圈都叠了两层。跟上周你说我的话一样……”
话没说完，白马突然闭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快斗侧过头，正好看见白马的从变成暴怒。
“黑羽！”
声音大得连白马自己都皱了眉，显然是没控制住。他放低了音量，火气却一点没减。
“前三个星期你问的那些问题——别告诉我你在查怎么当向导？！”
“你屁事？”快斗脑子转不动，想不出像样的借口。得练练了，就算难受也得能忽悠人才行。
“我屁事？！”白马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压火。再开口时，语气恢复了冷静，却藏不住对快斗的。
“至少告诉我，对方和你等级相当。”
“当然。”快斗没说谎——两层意思都对。他是A级，侦探小子是5级向导。白马眼里他是E级，侦探小子当时也只激活了。
“我没那么蠢。”
“蠢倒不是。就是爱逞能，还死倔。”白马皱眉，“我警告过你预结契的后果吧？”
“说了又怎样？”快斗反问，“难道看着他受罪？”
白马和他一样——向导对求救的，根本没法拒绝。就像对向导的呼唤一样。
快斗想起三周前那场疯狂的城市追逐。侦探小子现在肯定后悔帮他了，但快斗宁愿相信，那不止是本能。
毕竟，那家伙是主动找过来的，在他最危险的时候。
对吧？
“而且……”快斗甩甩头，把思绪拉回来，“比昨天好多了。我睡了一整天，幸好作业提前写完了。”
“睡觉？”白马叹气，“我预结契 backlash 的时候，根本睡不着。看你这样子，睡了也没用啊。”
快斗耸耸肩：“可能每个向导体质不一样？”
“或许吧。”白马探拖长了语调，尾音里带着点好奇。
随便好奇，只要别打扰快斗上课睡觉就行。
还好，白马探没再追问。
***
青子心里七上下，最后干脆绕开自家，一路跟着快斗回了家。
“我真没事，青子！”快斗被她半扶半推着进门，忍不住抱怨，“就是脸色差点而已。”
“你明明连人都蔫了！”青子叉着反驳，硬把他往屋里塞，“今天上课你一次都没捣乱！睡过去！这根本不是你黑羽快斗！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就是累嘛。”快斗打了个哈欠，这话倒没掺假，“周末一直在练个的魔术，没睡够。”
确实没撒谎——他那“引导”的能力，说起来也算“的魔术”了。
“我才不信！”青子双手叉，但还是松了口，“算了，不问你。我去做饭，顺便喂你的鸽子，你赶紧去休息！”
快斗本来想反驳，可“休息”两个字像钩子似的勾着他。他含糊应了声，任由青子忙前忙后，自己一头扎进卧室。
床是凉的，可没一会儿就被他焐热了。快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很快就了梦乡。
不知过了，一只手轻轻晃醒了他。
“快斗，醒醒，饭要凉了。”
饭？不是该吃早饭吗？
快斗猛地想起白天的事，心里暗喜——吃完晚饭还能再睡小时！他迷迷糊糊爬起来，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校服，皱得像团咸菜，根本没法熨平，只能丢去洗了。
晚饭吃得安静。快斗机械地往嘴里塞饭，青子的却时不时飘过来，满是。
“鸽子喂了吗？”快斗主动开口，一半是想让她安心，一半是受不了这沉默。
“喂啦！”青子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数过有多少只吗？”快斗促狭地挑挑眉，“没少吧？”
青子立刻垮了脸：“就数出二十五只……”
“窗户好了吧？”快斗追问。
“了！”青子更委屈了。
快斗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他俩的老梗了——他了只鸽子，可青子每次数都只能数出二十五只，总漏掉那只最调皮的幸运。
所以这次青子说二十五只，快斗没当回事。
（当然，等下还是得去确认一下，但窗户着，应该没事……）
几句闲聊下来，青子的散了不少。快斗吃完饭后，抢着洗了碗——毕竟是她做的饭，洗碗是应该的。青子拗不过，只能在旁边帮忙擦盘子。
收拾完，快斗送她到门口。青子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睡觉，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快斗锁好门，上楼去了。
他去鸽舍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小家伙们都乖乖睡了，窗户得严严实实，食槽里的饲料还剩一半。二十五只鸽子缩成一团，脑袋埋在底下。
等等，二十五只？
快斗揉了揉眼睛，重新数了一遍——还是二十五只。
可两天前侦探小子走后，他明明数过是只！这两天窗户都没开过，鸽子不可能飞出去……难道是……
幸运！
快斗的心猛地一沉。
幸运是他得最的鸽子，是父亲去世后他的第一只。它就像他的家人一样，现在却不见了。快斗胸口堵得，可又无能为力。
太阳已经落山了，鸽子该休息了。现在出去找根本没用。说不定明天一醒，就能看到幸运站在窗台上，等着他开门呢？快斗只能这么自己。
尽管心里揪着，快斗一沾枕头还是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对外界毫无知觉。
***
那晚的梦一点都不好。
一开始，他站在东京的夜空下，城市的亮得遮住了星星，只有一轮凸月挂在天上。要不是月亮缺了一小块，快斗差点以为自己在执行盗窃预告。
脚下是万丈高空，地面上的人像蚂蚁一样小。突然，一道落在他肩上，快斗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摩天楼顶，这样的月色……
除了侦探小子还能有谁？
可他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
那道是从哪来的？谁在盯着他？
一道闪过——是在一双巨大的眼睛上！
快斗吓得往后退，后背撞在楼顶的矮栏杆上。那双眼睛没动，可周围却有了动静。
“嘎——！”一只乌鸦在他耳边尖叫。快斗赶紧躲开，刚往前迈一步，又有一只鸽子扑到他脸上。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快斗数了。他拼命挥手驱赶，可鸽子们却把他往栏杆上挤。突然，栏杆消失了！
，他可以用……
他没带滑翔翼！
身上穿的不是怪盗基德的礼服，手里没有枪，口袋里也没有那些常用的小。他一无所有，毫无防备。
乌鸦群围了上来，尖嘴咧开，像是在笑。锋利的爪子抓在他皮肤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等等，乌鸦的群体叫什么来着？一群？一伙？
……是“谋杀”（注：乌鸦群的英文统称是“murder”，有谋杀之意）。
他要被这群乌鸦“谋杀”了！
念头刚冒出来，黑暗里那对瞪着他的眼睛就动了。
无声的俯冲划破夜空。
鸦群炸了，恐惧的嘶叫瞬间填满夜色。又是一道黑影掠过，剩下的乌鸦扑棱着四散奔逃。
那影子却没放过它们。
一只试图逃跑的乌鸦被凌空攫住。黑影落地，停在离快斗不到三米的地方。
骨头碎裂的脆响，还有鸦群骤然消失的死寂，猛地把快斗从恍惚里拽了出来。
他定睛看去。
那影子正低头啃食乌鸦，一只带钩的爪子把猎物钉在屋顶上。
快斗心里嘀咕——乌鸦本来就是别的动物的猎物，何况刚才这群畜生还想啄他，死了也活该。
可这生吃的场面……真特么恶心。
没了乌鸦的围攻，快斗从屋檐边挪开一步。
没了滑翔翼在身，他总觉得少了点底气。
突然，那对的眼睛转了180度。
快斗头皮一麻，当场僵住。
这也太邪门了！他可不想再被攻击一次。
那眼睛眨了眨，爪子一勾，把剩下的乌鸦残骸抓起来，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它又看向快斗。
快斗屏住了呼吸。
那东西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黑影仿佛在褪散，显露出轮廓。
快斗非但没怕，反而看直了眼。
皎洁的洒在它身上，勾勒出花纹繁复的，油亮顺滑的羽毛，还有带着利爪的脚爪。
那对瞪着他的眼睛，原来藏在一个带羽饰的后面，此刻显得更大了。
快斗还是不怕。
直到那鸟歪了歪头，角度刁钻得像折断了脖子。
快斗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点怕了。
下一秒，那鸟振起飞。
快斗吓得尖叫一声，连忙用胳膊护住脸。
预想中的利爪撕裂感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双爪子轻轻扣住了他的右前臂，力道温柔得像人的手指。扇动的气流拂过他的头发，像夏日的微风。
那鸟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快斗从胳膊缝里偷偷往上看，眼睛越睁越大。
那是一只猫头鹰——他脑子里立刻蹦出名字：北白脸鸮。
猫头鹰也正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在下泛着幽，扫过他的脸。
快斗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顺着猫头鹰的胸口摸下去。
猫头鹰抖了抖羽毛，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然后，它再次振，飞向夜空，很快消失在月色里。
快斗猛地睁开眼。
透过窗帘进来，他躺在床上，浑身，连一点都没有。
昨晚那个奇怪的梦，细节已经模糊了，只剩下最后那对瞪着他的、圆溜溜的眼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