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灰原哀盯着来电显示,指尖悬在拒接键上。
工藤新一。
这大半夜的,他又搞什么鬼?
自从变回原样、和毛利结婚后,这家伙就很少这么晚联系她了。灰原哀划开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急促的呼吸声。
“我十五分钟后到你家。”
没等她问,电话就挂了。
灰原哀皱着眉,起身走到窗边。洒在楼下空荡的街道上,连只猫都没有。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肯定又惹麻烦了。
十五分钟刚到,门铃就响了。
灰原哀拉开门,瞳孔骤然收缩。
工藤新一抱着个孩子站在门外。
那孩子蜷缩在他怀里,裹着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风衣,银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小脸埋在工藤新一的胸口,手里还死死攥着一顶黑色的礼帽。
灰原哀的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那孩子头上。
“工藤新一,”她咬牙切齿,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干笑两声,眼神飘忽:“呃……我捡到他了?”
灰原哀磨牙的声音可闻。
今晚警方联合多国机构搞了个大行动,目标就是黑衣组织。她熬了一整夜,就等着消息。本以为工藤新一会来报喜,报忧,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抱个缩小版的恶魔回来。
“怎么回事?”她厉声问,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书架——那里藏着一把非法手枪,此刻她真想一枪崩了怀里那个小混蛋。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把孩子往上抱了抱:“他不肯投降,自己吞了APTX4869。应该是想自杀。”
灰原哀的心猛地一沉。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工藤新一已经变回了二十岁的样子,和毛利过着安稳的生活。可她呢?宫野志保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灰原哀。
“这也不是你把他带进我家的理由,”她冷笑,“别想让我给他解药。”
“我没指望你给,”工藤新一又叹了口气,“但他现在没有合法身份,按规定会被当成孤儿。我打算他。”
灰原哀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捏着鼻梁,试图压下即将爆发的头痛:“你说什么?他?”
“对。”
灰原哀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等大脑重启完毕,她终于找回了声音:“毛利小姐知道吗?你老婆同意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疯子?”
“很善良,”工藤新一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温柔得让灰原哀想吐,“她连我都了,肯定会同意的。我想……或许我们能帮他重新做人。他小时候肯定没机会当一个正常的孩子。”
“你在玩火,工藤君,”灰原哀皱眉警告,“你了解琴。你以为抱抱亲亲就能把他变回好人?他可是个成年人!还有,他怎么会睡着?APTX4869的副作用里没有立即昏迷这一项吧?”
工藤新一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灰原哀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工藤君……”
“他吞下药后,我用麻醉针射了他……”工藤新一坦白,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灰原哀强忍住开枪崩了他的冲动。
“工藤新一!”
“他从火堆里抢了药就吞,我们根本拦不住!”工藤新一急忙解释,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灰原哀扶着额头,感觉一阵眩晕:“你已经对他产生了?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朋友会这么蠢?”
“喂!我才不蠢!”工藤新一不服气地嚷嚷。
灰原哀放下手,眼神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一个通缉犯当儿子,这还不蠢?”
“别这样嘛,灰原,”工藤新一凑过来,把孩子的脸挤成一个可笑的,“你看他多可爱,怎么忍心拒绝?”
灰原哀往后退了一步,连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你疯了。”
“怎么可能?”工藤新一刚想反驳,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蔫了下来。他低下头,沉默了,才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当不好一个父亲。”
灰原哀愣住了。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脸了?
工藤新一走到沙发边坐下,脸上露出的神色:“我当不了父亲。我爸妈虽然爱我,但他们根本不是合格的父母。我……我不行……”
灰原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他身边。怀里的琴让她警惕,但工藤新一的样子更让她。
“你什么意思?”
工藤新一盯着怀里孩子的头顶,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当不了父亲。我当不了……”
灰原哀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工藤新一,那个连黑衣组织都敢正面硬刚的家伙,此刻正瘫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他怀里抱着个缩成一团的小不点,银灰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活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更离谱的是,这小不点不是别人,正是琴。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变成了岁的模样,呼吸均匀地睡在死对头怀里。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她刚才在实验室发现琴时,对方已经缩小到能塞进她的风衣口袋里了。那家伙中了还未完成的A药变种,意识混乱得连自己是谁都记。
“工藤,你打算怎么办?”她蹲下身,戳了戳琴软乎乎的脸颊。
新一猛地回神,眼神里满是血丝:“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扔在大街上吧?”
灰原哀挑眉:“你就不怕他醒过来,一枪崩了你?”
新一苦笑:“他现在连枪都拿不动。而且……”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声音放轻,“他好像忘了所有事。”
琴突然动了动,小脑袋往新一怀里拱了拱,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新一身体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灰原哀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缩小后有几分……可爱?
她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随你便。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恢复记忆,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
新一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琴的背。透过窗帘缝隙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灰原哀转身去厨房泡咖啡,心里却忍不住想:或许,这是个让琴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恶魔就是恶魔,就算暂时失去记忆,骨子里的气也不会消失。
她端着咖啡回来时,新一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琴依旧蜷缩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新一的衣角。
灰原哀放下咖啡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瞬间洒满房间,琴嘤咛一声,皱着眉睁开了眼。
银灰色的眸子迷茫地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新一的脸上。
“你是谁?”软糯的童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灰原哀心脏骤停。
琴醒了。
而且,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新一被琴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对上那双的银灰色眸子,一时有些失语。
“我叫工藤新一,”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你呢?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小脸上满是困惑:“我……不记得了。”
灰原哀在一旁冷眼旁观,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麻醉针。只要琴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她就立刻动手。
新一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想不起来就想。你现在很。”
琴盯着新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长得……很好看。”
新一:“……”
灰原哀:“……”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琴吗?
灰原哀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看着新一僵硬的,又看看琴天真无邪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对劲。
或许,这真的是个机会?
一个让恶魔变回人类的机会。
灰原哀的手指从麻醉针上移开,心里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她要留下琴。
至少,在他恢复记忆之前。
新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眼神复杂:“灰原,你觉得……”
“留下他。”灰原哀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但你要负责看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新一苦笑:“我知道了。”
琴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小脑袋往新一怀里又拱了拱,小声说:“我饿了。”
新一和灰原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这个缩小版的琴,好像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新一认命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琴抱起来:“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琴乖乖地趴在新一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银灰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灰原哀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的决定,不会让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透过窗户,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场救赎与毁灭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视线从胸口缓缓上移,掠过脖颈,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熟悉又陌生。
记忆碎片瞬间炸开——昨夜的枪声、爆炸,敌我双方倒在血泊里的特工,实验室里的对峙,被逼到绝路时吞下那颗要命的药丸……无数人因它丧命,他却成了一个“幸运儿”?
金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大脑像被泼了桶冰水,瞬间。
危险!
他想都没想,四肢齐动就要往后缩,离身前这人越远越好。可下一秒,传来剧痛,他明明用踹了对方一脚,身体却纹丝没动,反而被一股蛮力拽得更紧。
“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对方胸口。
胳膊被死死夹在两人之间,脚踝也被对方锁住,动弹不得。金挣扎了半天,连半分都没挣脱。他了神,这才抱着自己的人——
工藤新一?!
不,不对,是缩小版的工藤新一!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还有身上这该死的暖意……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在敌人怀里睡着了?
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睡觉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刻,这点他比谁都。所以他永远刀不离身,永远眠。可刚才,他睡得死沉,还觉得……很舒服?
这种认知让他浑身发冷。
“别乱动,你了。”工藤新一的声音带着安抚,却让金更想杀人。他张嘴就咬,却被对方轻易按住后脑勺,把他的脸按进了温热的颈窝。
金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瘫软。不是认命,是真的没力气了。
工藤新一的手臂松了松,从禁锢变成了环抱。金僵了几秒,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放松下来,心跳和呼吸渐渐平稳。耳边传来对方低沉的轻哄,像哄小孩似的。
“我们不会伤害你。”
“呵,说得好听。”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金猛地抬头,视线落在床边。
一个少女坐在那里,穿着简单的服,头发是棕色的。那张脸……
金瞳孔骤缩。
“雪莉?!”
他失声惊呼,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尖细、稚嫩,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是他几十年前的声音?
雪莉——宫野志保——眯起眼睛,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她打量着金,语气里满是嘲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琴。”
震惊过后,滔天怒火瞬间燃起,像火柴丢进了汽油桶。金刚要发作,却被自己的声音卡住,只能发出气呼呼的低吼。
工藤新一在旁边闷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不说你怎么活下来的,”雪莉无视他的怒火,语气冷静得像在做实验报告,“为什么这药让你年轻了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别人都是十岁左右……”
金猛地反应过来,眼神里的愤怒更甚:“原来你是这么逃掉的!”
他终于明白组织为什么找不到雪莉了——他们一直在找成年的宫野志保,却没想到她变成了孩子!
组织的愚蠢,连带着他的失职,让金的声音里了厌恶。
雪莉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找到?当初我把工藤新一的实验状态改成‘死亡’,才叛逃的。既然没人证明这药真的有效,我就猜他还活着,出来找他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更浓:“说起来,你还真信这药是百分之百致死?看来你对我的研究很有‘信心’啊。不过,你给工藤新一喂了药后,不确认他死没死,这也太粗心了吧?”
金的咬得咯咯响,差点把后槽牙崩碎。
雪莉的笑容越发得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疏忽。要不是你没检查,我也不会有机会从组织手里逃出来。”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金的怒火。
他低吼一声,猛地朝雪莉扑过去。工藤新一没防备,被他挣脱了一只手。金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雪莉的衣领,却被她一脚踩在胳膊上。
剧痛传来,金闷哼一声,却没叫出来。
“灰原!”工藤新一急了,想拉开雪莉。
“别拦我!”雪莉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就算他现在是个孩子,我也敢杀了他!”
“那就动手啊!”金咬着牙,声音里满是疯狂,“杀了我,给你姐姐报仇啊!”
他看到雪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对方踩在他胳膊上的力道更重了,骨头都快碎了。
金死死忍着,没露出半分痛苦。
“灰原……”工藤新一的声音带着无奈。
雪莉却没松手,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金看着她,突然笑了。
嘶哑、尖锐,像破碎的玻璃。
“你不敢。”
他一字一顿地说。
雪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雪莉深吸几口气,指尖微微颤抖着松开了踩在男人胳膊上的脚。力道虽然减了,但她的膝盖还抵着对方的后背,显然没打算彻底放松警惕。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侧过头,嗤笑一声。那眼神里满是嘲讽,像是在鄙夷她的优柔寡断——他分明是失望了,失望她没下手杀了自己。
雪莉无奈地叹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工藤君,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僵住了。
因为工藤新一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后脑勺,指尖甚至还温柔地梳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黑发。
这动作……简直像在抚摸一只宠物。
男人心里一阵别扭。他承认,自己现在确实像只——见谁咬谁,遇谁打谁,只要稍微感到威胁就会炸毛。可工藤新一身上没有半分危险的气息。
虽然是这家伙把自己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自从他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后,对方就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除了一开始因为想杀雪莉而挣扎过,他后来甚至没怎么反抗过工藤新一。
这认知让他莫名烦躁。
“琴。”工藤新一的声音很轻,男人下意识地把从雪莉身上移开,转向他。
的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工藤新一湛蓝的眼眸里,像是揉碎了一片星空。那眼神里的温柔和善意,让男人的后背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连胃里都跟着拧成了一团。
梳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男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赶紧把这该死的念头压下去。
“我只知道你在组织里的代号,”工藤新一看着他,眼神认真,“但你有没有想被人怎么称呼的名字?”
男人愣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质问、威胁、甚至严刑逼供,但唯独没想过工藤新一会问这个。他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一句:“什么?”
“你的名字,”工藤新一耐心重复,“我想知道怎么叫你才好。”
男人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念头飞速闪过,快得抓不住。直到身后的压力突然消失,他才反应过来雪莉已经放开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识地把胳膊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摩挲着被雪莉踩出来的淤青——那地方已经开始发紫了。
“黑泽。”
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男人自己都懵了。
他猛地睁大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蠢货!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你的脑子呢?嘴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工藤新一却像是很满意,低低地应了一声:“黑泽。”他顿了顿,又问,“有名字吗?”
既然已经说了姓氏,男人破罐子破摔,把名字也说了出来:“阵。黑泽阵。”
“黑泽阵。”工藤新一轻轻念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三个字的分量,“黑泽阵……你想继续用这个名字吗?”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不然呢?”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工藤新一笑了笑,眼神温柔:“随便什么都可以。毕竟你现在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不过如果你愿意姓工藤,我会。”
男人的大脑瞬间宕机。
所有混乱的念头都在这一刻撞成了一团,像高速行驶的列车突然脱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工藤新一,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自己吧?
“工藤君那脑子里的都是浆糊,”雪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语气凉得像冰,“他想你。”
男人猛地转过头,看向雪莉。她正交叉着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挑眉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你看他多蠢”的嫌弃。
男人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哈?”
“黑泽。”工藤新一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你想继续叫黑泽阵,没问题。”工藤新一扶着他站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男人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家伙没把他抱到上,不然就算对方看起来再无害,他也会忍不住掐死这个混蛋。
工藤新一松开手,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那眼神让男人浑身不自在。
他很少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生理性的厌恶让他差点吐出来,但胸口却又莫名地泛起一阵暖意。他赶紧把这两种矛盾的感觉都压下去。
“我考虑考虑。”男人别过脸,低声说。心里却在骂自己——黑泽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工藤新一笑了笑:“好,我等你。”
雪莉翻了个白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弄死琴,顺便给工藤新一一点教训。
至少她的生活永远不会无聊。
她站起身,走向浴室。今天肯定会是漫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