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中岛敦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牙齿忍不住打颤。
没这么冷过了？
他想起孤儿院的冬天，暖气坏了，毯子薄得像纸，冻得手指发僵嘴唇发紫的日子。今晚的横滨，简直就是那噩梦的翻版。
“结束任务就去喝热，我请客。”太宰治当时笑得像只偷的猫，还拍着胸脯保证会留好壁炉前的位置。国木田独步也在一旁点头，说要加双倍的糖。
中岛敦想着那暖烘烘的画面，忍不住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试图挡住钻进来的冷风。可这点暖意根本不够，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冻脆了。
他现在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风比地面更凶，吹得头发乱舞。中岛敦好不容易才把一绺挡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心里把侦探社的任务安排骂了遍——
谁会选这种鬼天气在天台蹲守啊！
他搓着手哈气，眼角突然瞥见天台边缘的阴影里，坐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中岛敦的动作瞬间僵住。
是芥川龙之介。
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跟他不对付的港口黑手。
太宰治之前只说这次任务要和黑手合作，没说搭档是他啊！中岛敦想起之前被罗生门追着打的经历，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人虎。”
冰冷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芥川龙之介靠着半人高的水泥墙，姿势得像只晒太阳的猫，可眼神里的寒意比风还重。
中岛敦咬了咬嘴唇，没纠正他的称呼。这家伙就是块石头，说再多也没用。他走到芥川旁边，学着对方的样子靠墙坐下，投向天台下方的仓库。
仓库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看起来安静得诡异。
“太宰说，组合的人可能会在这里走私东西。”中岛敦开口打破沉默，“我们的任务是盯着，一旦有动静就动手。”
芥川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中岛敦撇撇嘴，这家伙的话永远少得可怜。他忍不住问：“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
又是一个字。中岛敦翻了个白眼，正想吐槽，却见芥川皱了皱眉，道：“一直很安静。”
“太宰也说会这样。”中岛敦顺口接话。
“别提他。”
芥川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像冰锥一样扎人。中岛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踩雷了。他太宰治是芥川的前上司，两人似乎很糟，但怎么回事，他不敢问。
就在他以为芥川要发火的时候，对方却突然盯着他的大衣，语气古怪地说：“你不该穿这个。”
中岛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大衣，脸瞬间红了。这是太宰治的衣服，出门时他嫌冷，太宰就随手扔给了他。衣服太大了，袖子长到指尖，下摆拖到脚踝，穿在他身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我……”他刚想解释，就听芥川又说：“脱下来。”
“脱下来？”中岛敦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
“人虎的能力，难道不能御寒？”芥川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那也不是这么用的啊！”中岛敦急得直跺脚，赶紧把大衣裹得更紧了。
芥川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子，沉默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脱下来，我让罗生门给你当外套。”
中岛敦愣住了。罗生门？那个能切开一切的黑色异能？让它当外套？
“你……不会趁机攻击我吧？”他小心翼翼地问，想起国木田的警告——看到芥川龙之介，立刻跑。
“啰嗦。”芥川不耐烦地皱眉，“我没在这种时候动手。”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还是地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刚把衣服脱下来扔到地上，刺骨的寒风就瞬间裹住了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住胳膊缩成一团。
“靠近点。”芥川的声音传来。
中岛敦咬咬牙，挪到芥川身边，几乎贴到对方的肩膀。他能闻到芥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
突然，芥川身上的黑色大衣动了起来，无数黑色的布条像活物一样蔓延开来，轻柔地缠上中岛敦的身体。
温暖瞬间了他。
中岛敦惊讶地抬头，看着那些在风中飘动的黑色布条。它们像一层柔软的毯子，把冷风都挡在了外面。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芥川，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仓库，侧脸在下显得格外冷硬，可那些黑色的布条却异常温柔。
天台的风还在吹，但中岛敦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暖意猛地裹住身体的瞬间，中岛敦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比暖炉旁更舒服，比夏日午后的小憩更熨帖。难怪芥川龙之介能在这种鬼天气里面不改色——原来这家伙的罗生门，还藏着这种秘密。
“还……还行？”
芥川别着脸，声音硬邦邦的，视线却往敦这边瞟了半秒。
“嗯，谢谢。”
两人就这么挤在罗生门织成的黑幕下，盯着楼下的街道和仓库。敦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港黑走私团伙的动静，可除了远处偶尔驶过的汽车引擎声，只有风声在耳边单调地刮着。
直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炸开。
敦见过芥川咳嗽。以前都是用手捂着嘴，咳得轻描淡写，像在嗓子。
这次不一样。
一声短促的吸气，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猛咳，直接把敦从监视的状态里拽了出来。他还以为是敌人摸上来了，猛地绷紧身体，却看见芥川弯着，咳得浑身发抖。
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竟透着。
敦一眼就认出那是恐惧的眼神。
咳嗽停不下来，芥川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敦从他指尖的缝隙里，瞥见了那张疼得扭曲的脸。
“喂！芥川！”
敦伸手抓住他单薄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坐下！”
芥川没说话，任由敦扶着他靠在半墙根上。咳嗽还在继续，敦地看见他掌心开的血点，连领口那片洁白的领巾都染上了刺目的红。
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塞到芥川手里。
芥川愣了愣，接过围巾捂住嘴，把咳嗽声闷在布料里。
敦心想，等下肯定要被这家伙念叨围巾多贵——毕竟是太宰送的。可现在哪顾得上这个？太宰那家伙家里围巾多的是，丢一条不算什么。
罗生门突然缠了上来，一圈圈绕在敦的脖子上，替掉了那条被拿走的围巾。换作平时，被死对头的异能勒着脖子，敦早该炸毛了。可此刻，那冰凉的黑丝竟透着暖意，像个临时的围脖，把所有危险的警报都压了下去。
鬼使神差地，敦抬起手，在芥川的背上轻轻画着圈。
大衣底下的身体比想象中更瘦，骨头硌得他手心发疼。敦心里一紧，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让芥川靠在自己胸口，用膝盖把他圈在怀里。
“没事的，”他低声说，“很快就好了。”
芥川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轻响。
咳嗽终于停了。芥川用围巾擦了擦脸，想把围巾还回来。原本淡蓝色的布料上，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痕。
敦摇摇头：“你留着吧。”
芥川点点头，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在敦的肩膀上。
换作平时，这家伙早就像被烫到一样跳开了。可此刻，在这个屋顶，在罗生门织成的庇护下，这场奇怪的休战，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敦不知道自己抱着芥川坐了。那家伙的头埋在他颈窝，呼吸而温热，气息挠得他喉咙发痒。罗生门偶尔会动一下，跟着芥川的梦境抽搐，有一次还收紧了些，把两人轻轻挤在一起，才又松开来，像个柔软的毯子盖在身上。
敦想掏手机看看时间，也想探头去确认目标那边的动静，可他怕吵醒怀里的人。算了，听着吧，有动静肯定能听见。
直到芥川动了动。
睫毛扫过敦的脖子，他猛地睁开眼睛，瞬间弹坐起来。
“人虎！”
声音里满是。
“醒了？”敦眨眨眼。
“我睡了？！”芥川抓着敦的胳膊，语速快得像枪，“目标那边有动静吗？收到消息了吗？有没有——”
“别！”敦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我一直在听，没。”
芥川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疲惫：“接下来我盯，你休息。”
“啊？”
“你睡。”芥川说着，起身坐回半墙上，重新看向楼下的街道。
敦耸耸肩，靠回墙根。倦意涌上来，加上刚才一直紧绷着神经，他没力气反驳，干脆闭上眼。罗生门又缠了过来，像个被子盖在他身上。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轻声说：“睡吧，敦。”
再次醒来时，敦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扫着。他睁开眼，看见芥川正低头看着他，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发顶。
是芥川在摸他的头。
敦猛地抬头，对上芥川错愕的眼神。
“你醒了。”芥川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可耳尖却悄悄红了。
“嗯……”敦揉了揉眼睛，“目标那边……”
“没动静。”芥川打断他，转向东方，“天快亮了。”
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的线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淡淡的染透了云层。风还在刮，却没那么冷了。两人的呼吸在晨雾里凝成白汽，地飘向空中。
罗生门轻轻动了动，把两人裹得更紧了些。
夜风卷着碎纸片掠过街角，鸽子缩在垃圾桶旁啄食，整条街静得像死了一样。
“你跟猫真像，虎。”
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冷不丁砸过来，尾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弄。中岛敦正缩在天台边缘打盹，闻言猛地抬头，猫耳差点从头发里弹出来。
“啊？”
“我以前抓过那种猫。”芥川的黑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看敦，视线盯着远处横滨港的灯塔，“你刚才蹭我手的样子，跟它们一模一样。”
敦的脸“唰”地红了。
他刚才睡着了？还下意识蹭了芥川的手？！
这也太丢脸了！
敦脑子一热，干脆破罐子破摔，往芥川肩膀上撞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是这样吗？”
“嗯。”
芥川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敦正想挪开，身后突然缠上冰凉的黑布——罗生门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死死把他箍在芥川身侧。布料裹着夜风的寒意，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敦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会不会有问题？等了一晚上，目标影子都没见着。”
“或许。”芥川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生门的边缘，“也可能是太宰的老把戏。”
“太宰？他怎么会——”
“他绝对做得出来。”芥川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忘了？昨天你离开侦探社时，他特意把那件风衣披给你。”
敦一愣。
那件标志性的黑风衣，明明是太宰治的象征。他明知道自己要跟港口黑手芥川搭档，还让自己穿着这个？
“他到底想干什么？”
“新双黑。”芥川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敦心上，“就像他和中原那样。”
“可他们俩——”
“是一团乱麻。”芥川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的复杂，“但你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最强的组合。”
敦沉默了。他想起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每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想起他们联手时天崩地裂的默契，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当搭档好像也不错？”
“不错？”芥川终于转过头看他，鸢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知道他们是……那种？”
“啊？！”敦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我、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吧……虽然有点奇怪，但……”
他不用看也知道，芥川的嘴角肯定也翘起来了。罗生门的力道松了松，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
“我没想过我们要那样。”敦赶紧解释，生怕芥川误会，“我只是说……搭档。”
“搭档……”芥川低声重复，像是在品尝这个词的味道，“像太宰和中原那样？”
“嗯。”敦的心跳快了起来，“虽然我们可能不会像他们那样……”
“但或许可以试试。”
芥川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敦的耳边。他猛地抬头，对上芥川鸢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平时的冷漠，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
敦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他听见自己说：“好。”
夜风突然停了。远处的灯塔熄灭，第一缕爬上横滨的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敦看着芥川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问：“要不要接吻？”
“接吻？”芥川的耳朵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点，“你、你胡说什么！”
“你都抱我一晚上了。”敦的声音越来越小，“罗生门一直缠着我……”
“那不是抱！是罗生门自己——”
“那你想不想？”敦打断他，眼睛亮晶晶的。
芥川沉默了。罗生门突然收紧，把敦拉得更近。
“你得松开我。”敦戳了戳缠在上的黑布。
罗生门地退了回去，黑布像蛇一样滑回芥川的袖口。敦坐直身体，膝盖跨过天台边缘，面对着芥川。
“闭眼，别动。”
芥川乖乖闭上眼，长睫毛在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敦忍不住笑了。
“不准笑——”
话没说完，唇上突然贴上柔软的触感。
敦的吻很轻，像羽毛拂过。芥川僵在原地，眼睛猛地睁开，里面满是茫然。
“怎、怎么样？”敦的脸比他还红。
“和想象的不一样。”芥川的声音有点沙哑，“太短了。”
敦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那要不要试试长的？”
“嗯。”
这次芥川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敦重新凑近，唇瓣相贴的瞬间，他能感觉到芥川的身体在颤抖。罗生门悄悄缠上他的，把两人拉得更近。
芥川比想象中软得多。敦原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强硬，没想到他的吻带着点生涩的温柔，手指笨拙地捧着敦的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敦笑着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舔过芥川的下唇。芥川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手指抓着敦的头发，试图把他拉得更近。
敦的手顺着芥川的背滑下去，指尖勾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扯。领带松开的瞬间，他咬了咬芥川的喉结。
芥川的身体猛地一颤，呼吸变得急促。
天台上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和喘息声，直到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敦吓得差点从天台掉下去。芥川也猛地回过神，脸涨得通红，赶紧推开敦，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太宰治”三个字。
芥川的脸瞬间黑了。
刺骨的寒风卷过天台，中原中也猛地抽回手，指节泛白。他强忍着喉间的痒意，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眉头瞬间拧成了结。
太宰治。
中也接通电话，冰冷的声线几乎能冻住空气。“喂。”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标志性的轻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中也君~刚才和那个小鬼玩得开心吗？”
中也攥紧手机，指骨咯咯作响。“你监视我？”
“哎呀呀，这怎么能叫监视呢？”太宰治的声音里无辜，“我只是好奇，中也君怎么会突然对一只小老虎~”
中也咬牙：“太宰，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这么凶嘛~”太宰治轻笑，“我只是来提醒你，下次想和小老虎约会，记得选个暖和点的地方哦~毕竟，小老虎可是很怕冷的呢~”
中也猛地挂断电话，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年，对方正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脸颊冻得通红。
“冷吗？”中也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道：“不、不冷……”
中也皱眉，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少年身上。带着体温的衣料瞬间裹住少年，驱散了刺骨的寒意。
“谢、谢谢……”少年的声音细若蚊呐，耳根微微泛红。
中也别过脸，不去看他的。“啰嗦。”
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却顿住了。
“喂，小鬼。”中也背对着少年，声音低沉，“下次别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少年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中也没再回头，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台的阴影里。
少年裹着宽大的大衣，站在寒风中，指尖轻轻触碰着衣领上残留的体温。他抬起头，看向中也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少年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
【太宰治：小老虎，下次记得还大衣哦~顺便，替我向中也君问好~】
少年的脸颊瞬间爆红，他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心跳如鼓。
天台的风依旧凛冽，却再也吹不散少年心头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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