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从小就爱黏人。
不是那种没分寸的缠，他心里门儿——谁不喜欢跟人贴贴啊？胳膊碰胳膊，膝盖抵膝盖，凑得近了就往人身上靠，这种热乎劲儿比喝冰汽水还舒服。当然了，他知道分寸，真不是某些人想的那么傻。
但影山不一样。
那家伙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谁要是敢越界半步，立马赏你一个眼刀。日向以前总爱挂他身上，每次都被他嫌弃地推开，嘴里还嘟囔着“笨蛋离我远点”“没看见老子在忙吗”。
可最近……有点不对劲。
一开始日向没察觉。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比如午饭同桌时，他无意识把脚踝勾上影山的，那家伙没挪开，还跟没事人似的扒拉着咖喱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日向当时差点乐疯。
这是不是意味着……影山终于不讨厌他了？是不是以后可以正大靠他膝盖睡觉？是不是能牵他的手？是不是凑过去看他手机时，能正大地蹭到他脸颊？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好像……有戏？
直到那天中午，日向才猛然惊醒。
他正眉飞色舞地讲昨晚看的动作片，手舞足蹈得差点打翻味增汤。影山一边扒饭一边听，眼神飘乎乎的，明显没走心。日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喊出那句的“哇啊——”，突然被抓住了。
是影山。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带着点薄茧。日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影山的手从他滑到脸颊，指尖轻轻一捻——
“喂，饭粒。”
冰冷的声线在耳边炸开。日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影山把那颗饭粒扔进嘴里，嚼了嚼，继续面无地看他。
日向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从小到大，只有妈妈会帮他擦脸。影山以前只会皱着眉骂他“吃相跟五岁小孩一样”，然后扔给他一张纸巾。可今天……他直接用手？还把饭粒吃了？
影山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三十秒后，才发现日向直勾勾地盯着他。
“干嘛？”他皱起眉，“你脸抽筋了？”
日向猛地回神，干笑着摆手：“没、没啊！我刚才走神了！”
影山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讲的东西那么无聊。”
可日向满脑子都是刚才的触感——影山的手指擦过脸颊时，那点微痒的温度；他把饭粒放进嘴里时，喉结滚动的弧度；还有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带着点……道不明的柔和？
从那天起，日向就像开了雷达。
影山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多到他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瞎了。
比如训练时，影山会突然抓住他的，把他拽到球网前：“这里，脚步再快一点。”抓着的手迟迟不放，直到日向脸发烫才松开，留下一圈暖烘烘的印子。
比如走路时，影山会突然把手按在他背上，轻轻一推：“看路，前面有台阶。”那掌心的温度透过运动服渗进来，烫得日向连路都走不稳。
最离谱的是上次扣球摔倒，影山蹲下来检查他的脚踝。手指划过皮肤时，日向感觉自己的血都要烧起来了，结结巴巴地喊“我没事！真的没事！”，可影山耳不闻，指尖反复摩挲着他的脚踝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那天下午训练，日向被球砸了三次头。
更让他崩溃的是——影山只对他这样。
对别人，影山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球痴”。只有对日向，会有这种无意识的亲近。比如摸他的头，比如拍他的背，比如在他发呆时，用手指戳他的脸颊。
日向开始失眠。
写英语作业时，他会盯着空白的练习册走神——要是影山坐在旁边就好了。他会嫌弃地说“你写的什么鬼画符”，然后用手撑着桌子凑过来，指尖可能会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想到这里，日向的脸“唰”地红了。
更可怕的是，当影山某天没碰他时，日向会忍不住主动凑上去。比如撞他的肩，比如捡东西蹭他的，比如在他喝水时，用手指勾他的衣角。
他以前明明是那个“被嫌弃”的人啊！
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日向趴在桌子上，看着影山在球场另一端练发球的背影，心脏“砰砰”跳得像要炸开。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让人在意啊？
日向盯着影山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随便的？
训练时拍他后背纠正姿势，休息时递水的手指会蹭到他手背，甚至刚才抢球时，影山直接拽着他的把人拉到身后——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一样。
日向忽然冒出个念头：如果换他主动碰影山，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第二天训练休息，两人并肩坐在场边上擦汗。日向攥着毛巾的手心里是汗，视线偷瞄着影山膝盖上凸起的骨节，深吸一口气，猛地把手放了上去。
触到布料下温热肌肉的瞬间，日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影山的身体明显一僵。
日向的心提到嗓子眼——完了，这家伙肯定要皱眉甩开他的手，说不定还会骂他“蠢货离我远点”！
可预想中的斥骂没传来。影山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像在困惑什么，随即转回去继续和走过来的 Sugawara 讨论战术，手却没动。
日向维持着那个姿势僵了半分钟，直到 Sugawara 离开才猛地抽回手，脸颊烫得能鸡蛋。
影山的膝盖是暖的，隔着运动裤都能感受到肌肉的紧实。
这个发现像颗种子，在日向心里发了芽。
他开始变本加厉。
影山举着战术板讲解时，日向会凑过去，手搭在他肩膀上看；影山嘴硬说他扣球姿势丑时，日向直接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扯成鬼脸；甚至有次两人为了抢一个掉落的排球滚进泥里，影山抬手擦他鼻尖泥点时，日向都没躲开。
日子了，日向几乎忘了这是自己刻意为之的试探。影山的触碰成了日常，像训练服上的汗渍一样自然。
直到那天。
影山的手突然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刚摸过排球的粗糙触感。日向抬头，撞进他那双总是带着点不耐烦的灰蓝色眼睛里——还是老样子，像在看什么笨蛋。
可这次不一样。
影山的手指停在他颧骨上，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心脏。日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抬手攥住了他的。
时间仿佛静止。
两人对视着，影山的在恼怒和震惊间来回切换，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日向也傻了，攥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放还是该继续。
下一秒，影山猛地抽回手，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他把发烫的手插进裤，转身背对着日向，声音硬邦邦的：“发什么呆？训练要开始了。”
日向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那天之后，影山变了。
他不再碰日向了。
以前走路时会自然搭在他肩上的手，现在插在裤；传球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影山会立刻缩回手；甚至日向凑过去，影山都会不着痕迹地挪开半步。
这种刻意的疏远像根刺，扎得日向心里发疼。
一周过去，日向忍无可忍。
午休时，他堵在天台门口，把刚要进去的影山拦了个正着。
“你到底怎么回事？”日向叉着，仰着下巴瞪他，“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影山皱起眉，一脸：“我躲你？你发什么疯？”
“还说没有！”日向往前凑了一步，几乎贴到影山身上，“一周前你还碰我脸呢，现在连传球都不肯碰我手！”
影山的脸“唰”地红了，耳尖烫得能冒烟。他别过脸，声音拔高了：“谁碰你脸了？你少胡说道！”
“就是有！”日向不依不饶，“你那天擦我脸上的灰，还捏我脸来着！”
“那是意外！”影山梗着脖子反驳，耳朵却红得更厉害了，“谁让你自己蹭一脸灰像个花猫！”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碰我了？”日向追问，眼睛里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影山猛地转头看他，眼神复杂得让日向看不懂。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你管我！”
“我就要管！”日向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指尖发白，“你说，到底为什么躲着我？”
影山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躲你怎么了？谁让你突然抓我手！”
日向愣住了：“我抓你手……是因为你碰我脸的啊！”
“那你也不能……”影山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脸更红了，“总之就是你不对！”
“明明是你不对！”日向急了，踮起脚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不然我今天就不让你走！”
影山看着他气鼓鼓的脸，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最终却只是别过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烦死了……”
日向盯着眼前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家伙简直！明明之前总爱动手动脚，这几天却突然像碰了电门似的躲着他。日向越想越气，直接瞪过去：“你什么傻？以前摸我摸得挺顺手，现在怎么跟见了鬼似的？你到底生什么气？我又没说不乐意！”
影山的脸涨得通红，眼神躲躲闪闪，活像做错事被抓的小学生。他视线飘向墙角，嘴里嘟囔着什么，就是不肯看日向。
日向火更大了。他上前一步，直接把影山逼到墙边。两人身高差不小，日向得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说啊！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影山被他逼得后背撞墙，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日向心里的火“噌”地冒了上来。他抬手就想去碰影山的脸，结果影山跟受了惊的似的猛地往后一缩，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墙上，疼得他“嘶”了一声，连忙捂住后脑勺。
换作平时，日向肯定笑得直不起。但现在，他只觉得一阵烦躁。“你看你！越来越奇怪了！”
他往后退了半步，方便自己不用仰得那么辛苦。“摸我。”
影山愣住了：“什么？”
“摸我啊！你没听见？”日向瞪着他，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摸我！证明你没在闹别扭！”
影山的像是吞了个柠檬，既纠结又。“摸你才奇怪吧！笨蛋！”
“你的就是这个？怕我觉得你奇怪？”日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我上周才发现你总摸我？早习惯了！赶紧的！”
两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肯让步。日向看着影山那副死不开窍的样子，心里的一点点往下沉，差点就要放弃了。
就在这时，影山动了。
他抬起手，视线依旧飘向别处，指尖犹豫了半天，才轻轻落在日向的脸颊上。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也不敢和日向对视。
日向心里一软，立刻抬手覆在他的手上，用掌心的温度安抚他。“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次影山没有躲开，手也渐渐稳定下来。日向索性拉过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另一边脸颊上。
“你看，”日向的声音有些发颤，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这不就好了？你就是太笨了。”
影山终于肯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日向。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双手用力，把日向的脸颊捏成了脸。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日向立刻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下一秒，影山的笑容又消失了，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
日向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影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凑近。
时间仿佛静止了。
日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躲还是该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影山越靠越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碰到一起。
影山的呼吸拂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日向能地看到他颤动的睫毛，还有那双认真的眼睛。
又过了几秒，影山微微偏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那触感很软，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日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大脑彻底宕机。
这个吻只持续了三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影山退开时，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镇定地说：“这就是我不想碰你的原因。”
日向愣了愣，随即气不打一处来：“这算什么理由？你想亲我就直说啊！绕这么大弯子！”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影山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万一你觉得我是变态怎么办？”
“你本来就是变态！”日向嘴上骂着，心里却甜丝丝的。他看着影山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抬起脚，狠狠踩在影山的鞋上。
影山疼得“嗷”了一声，去揉脚。日向趁机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他的吻技生涩，却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他双手捧着影山的脸，用力吸吮着他的唇瓣，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和想念都发泄出来。
影山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心跳也渐渐同步。日向能感觉到影山的手紧紧扣着他的，像是怕他跑掉一样。
吻到快要窒息，日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看着影山红肿的嘴唇和迷离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影山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再次凑近，轻轻吻了吻日向的额头。
“笨蛋。”他低声说，语气里却了宠溺。
日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几天的别扭和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又复杂的。
但不管怎样，他们终于破了那层窗户纸。
日向笑着想，以后再也不用看影山那副别扭的样子了。
真好。
后来，影山的触碰又回来了。
比以前更黏人，缠得更。
他甚至怀疑影山自己都没意识到。毕竟现在的影山，早就不了。
但某些瞬间，影山肯定是的。
比如日向的手在他上滑得太高时，影山会猛地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而日向呢？正咧着嘴笑，像偷到鱼的猫。
当然，日向也有吃亏的时候。
训练结束去更衣室的路上，影山冷不丁抓了把他的屁股。日向当场就跳了起来，尖叫着引来所有人的。
影山却一脸无辜，好像什么都没做。
那，气得日向牙痒痒。
不过总的来说，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就算要为了这些的“肢体接触战”把影山扑倒在地，日向也。
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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