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希隆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
不用再被教官逼着跑圈,不用再对着靶子练到手指发麻。他攥着崭新的警徽,想象着自己挎枪,跟着经验丰富的搭档在东京街头巡逻的场景,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他被分到了警视一课。
报到那天,希隆没觉得哪里不对。除了……每个同事上都戴着个橡胶手环,上面印着HYKKT五个字母,颜色还各不一样。
大概是部门特色吧?希隆想。每个单位总有那么点小癖好,比如统一的钥匙扣杯。警视一课喜欢戴手环,也挺正常。
只是……这五个字母到底什么意思?
他偷偷琢磨——Haunt Yokels Killing Kebabs Today?还是Hot Yoko Kicks KID’s Tush?
正走神呢,高木警官拿着资料走过来,顺手塞给他一个蓝色手环。
“这是你的工藤手环,”高木笑得有点勉强,“记住,九点前见到他,一定要亮出来。”
希隆盯着手环,一头雾水:“为什么?”
“这个……”高木挠挠头,眼神飘忽,“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做就对了,对大家都好。”
“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
希隆的话还没说完,走廊里突然有人喊:“他来了!”
瞬间安静下来。
门口走进一个男人,笔挺,手里捧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希隆一眼就认出来——警视一课的救世主,工藤新一。那个传说中十几岁就破了上千个案子的天才侦探。
明明只是坐着,希隆却觉得膝盖发软。
更奇怪的是,高木,所有同事都齐刷刷抬起,把那HYKKT手环亮得明晃晃的,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工藤新一从书里抬起头,眼神还有点迷糊,像是刚从小说世界里抽离出来。可看到满屋子的手环,他还是翻了个白眼,“啪”地合上书。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次确认过了。”他语气无奈,“话说回来,要真有用,不该我戴吗?”
“你自己都记不住睡觉时间,”佐藤警官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说,“就你那运气,别说遵守手环的提示,能不能记得戴都两说。”
工藤新一皱起眉,那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希隆打死也想不到,比自己大三岁的前辈会露出这种神态。他还隐约听见对方嘀咕了一句:“换成他的运气就不会……”
运气?希隆嗤之以鼻。那不过是人们对概率的主观臆想罢了,根本不存在。
“工藤!”
目暮警官的声音从传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正好,有案子。”
里的气氛瞬间紧绷。希隆跟着大家一起看向目暮警官,心脏砰砰直跳。
“这次是什么?”工藤新一放下书,语气里一半是好奇,一半是警惕。
“炸弹威胁。”目暮警官言简意。
奇怪的是,听到这四个字,同事们反而松了口气。希隆看着他们纷纷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环,满脸困惑。
“高木前辈,”他小声问,“炸弹威胁不是很严重吗?”
“啊?是很严重!”高木连忙点头,“但总比另一种好。”
比炸弹威胁还糟?那能是什么?!
“ caller找到炸弹了?”工藤新一直接正题。
“是他放的,”目暮警官拿出一个录音笔,“他说要‘纠正对弱小犯下的错误’,还说了些的话。你听听。”
工藤新一接过耳机,希隆凑过去,隐约听到里面提到星星、行星、太阳,还有什么神……罗马神?
只听了一遍,工藤新一就摘了耳机:“不止一个,目暮警部。从他提到的天体主题来看,日本的科研机构里至少藏了枚炸弹。我们只有几个小时时间,出动,否则会有伤亡。”
“我这就联系服部和平次还有白马探,”目暮警官说,“你锁定位置。”
工藤新一随口应了声,已经自顾自展开了日本地图。
“高木!”目暮警官突然喊。
高木猛地立正敬礼,希隆也跟着做。
“带新人去查来电位置!三角定位显示在江户川附近,但他可能已经转移了。小心点!”
“是!”
高木带着希隆往外走。希隆的手激动得发抖——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大案子?当初申请调过来真是太对了!
*
调过来真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正如工藤新一所言,果然藏了枚炸弹。希隆连续小时没合眼,不是在找炸弹,就是在疏散群众,跟着拆弹组跑前跑后。那个恐怖分子也是工藤新一预测的位置抓到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最后一枚炸弹。
恐怖分子死咬着不肯说位置。
希隆双手捂着脸,感觉自己快散架了。四天没睡觉,小时没吃饭,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工藤新一肯定也一样吧?
可他抬头一看——那个侦探站得笔直,像一尊雕像,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丝毫动摇。眼下的乌青比第一次见面时深了好几圈,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但他就是不肯停下。
希隆知道,工藤新一一定会找到最后那枚炸弹。
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时间快到了。”目暮警官站在工藤新一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武史低着头,耳朵却竖得笔直。虽然偷听不太道德,但他一点也不后悔。知道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强。
“你有把握找到吗?”目暮问。
“找肯定能找到。”工藤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武史想象着他透过单向玻璃死死盯着犯人的样子——这几个小时,他的就没离开过那里。
然后,他听到工藤轻轻叹了口气。
“但能不能赶在爆炸前疏散群众?能不能让拆弹组及时到位?目暮警官,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嗯……”两人沉默。过了几秒,目暮开口,“要不让他过来?”
工藤又叹了口气。“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提醒一句——得派最得力的人手守着他。”
守着他?武史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要带谁过来?比这个犯人还危险的家伙?难道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
目暮拍了拍工藤的背。“放心,在你‘换运’期间,我保证他毫发无伤。”
等等,换运?那是什么玩意儿?
*
审讯室里,龙司武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第十个小时了,这群警察还在做无谓的尝试,想让他开口。
他太了解这些人的心态了——了。
得好!就该有人为失职感到绝望,就该有人尝尝他毕生心血被毁成垃圾时的痛苦!
很快,很快了。
他死也不会说出最后那个“惊喜”的位置。等倒计时归零,就是一场漂亮的爆炸,甜蜜的复仇!
*
“警部!我们把他带来了!”高木的喊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他和一群警察簇拥着一个人,活像移动的人墙。
武史眯起眼,了中间的平民。
第一眼,他差点以为是工藤新一的双胞胎——太像了!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那平民径直扑向工藤,“啪嗒”一声,结结实实地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武史倒抽一口冷气,耳朵里嗡嗡作响,还夹杂着两人的喘息声——等等,那是舌头?!
就在他快要尴尬到原地去世时,那平民终于松开了工藤,拍了拍他的胸口,笑得眉眼弯弯。
“加油哦,甜心宝贝。”
“没问题,小甜甜。”工藤回了个笑,随即转头看向审讯室里那个笑容瞬间僵住的犯人,眼神冷得像冰,“我这就去会会他。”
“辛苦您了,黑羽!”高木连忙侧身,指着房间角落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离所有东西都远得离谱,连咖啡机都够不着,“您要不坐这儿休息?”
“好呀!”被称为黑羽的平民转身就走,结果差点一头撞在三英尺外的墙上。
这操作……怎么做到的?!
“我没事!”黑羽揉了揉额头,笑得一脸无辜。
武史看着他,默默摇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很快回来,快斗!”工藤拉开走廊的门,回头喊了一句,“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几秒钟后,他出现在了审讯室里。
好戏开场。
*
这……这是什么感觉?
龙司武浑身发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仿佛死神正站在身后,冰冷的镰刀抵着他的脖颈!仿佛他的性命悬于一线,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从未如此愧疚,如此悔恨!
到底怎么了?两分钟前他还好好的!那些警察只是离开让他独处,和这十个小时里的任何一次都没区别!什么都没变!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笔挺的年轻侦探走了进来——那平整得像是今早刚熨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有额前一缕倔强地翘着。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却透着一种沉静的力量,龙司武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比之前所有的审讯官都强上百倍。
然后,他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他所有的黑暗秘密。那眼神里带着正义的审判,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救赎的可能——只要他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龙司武张了张嘴,还没反应过来,忏悔的话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
这根本不合逻辑。
武史死死盯着单向玻璃后的审讯室。那个被了十个小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嫌疑人,此刻正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都抖了出来。
五组审讯官轮番上阵都没啃下的硬骨头,工藤新一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彻底崩了。
这根本不合逻辑!
一个意志那么坚定、目标那么明确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就崩溃?
“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爱冥王星……”服部平次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是这个案子的另一位主责警官,“有点瘆人啊。”
“就像你爱案子爱到发疯一样,不是吗?”白马探在右边接话,挑了挑眉,“真该怀疑你是不是对杀人案有什么特殊癖好,服部君。”
“老子爱的是谜题!你个混蛋!”服部平次吼了一句,然后把脸埋进交叉的手臂里,一副案子结束就无聊的样子,“而且这话对你也适用吧?”
“我没说不适用。”白马探转过头,扫过武史,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这是你第一次见‘换运’?”
武史猛地回神,从震惊中惊醒。“什么?”
“换运啊!”服部平次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就是工藤和黑羽交换运气的时候。工藤会变成破案机器——”
白马探斜睨着角落里的座位,眉头越皱越紧。
黑羽快斗已经僵在那儿十分钟了。
不是普通的坐,是那种肌肉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毛的僵。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三分。
这家伙平时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哪有过这么安分的时候?
“黑羽快斗现在就是个移动灾难源。”白马探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自己,连周围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黑羽快斗紧绷的侧脸:“你说,这灾星得才会搞出第一条人命?”
人命?
服部平次刚喝到嘴里的可乐“噗”地喷了出来。
“啥玩意儿?你俩又玩什么幺蛾子?”他抹了把嘴,凑过去压低声音,“等等,你说的‘交换’……该不会是那玩意儿吧?”
白马探挑了挑眉:“不然呢?”
“了?”服部平次的声音都变了调。
“十分钟。”
服部平次倒吸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算:“我赌再加五分钟,准得出事。”
十分钟?五分钟?
服部平次脑子里一团乱麻。这时间单位也太离谱了吧?
“你觉得他们会从正门进来?”白马探突然转移话题。
服部平次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就工藤那家伙现在的状态?拉倒吧!我看他多半得从屋顶掉下来!”
掉下来?从屋顶?
服部平次越想越不对劲,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等等。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黑羽快斗僵坐的样子,白马探胸有成竹的赌局,还有那的“交换”和“掉下来”……
服部平次猛地一拍,脑子里的迷雾瞬间散开——
这根本不是现实!
什么运气交换,什么要命的案子,什么从屋顶掉下来砸到脚边的尸体……是假的!
“赢了!给钱!白马探!”
服部平次循声抬头,正好看见黑羽快斗从沙发上弹起来,手里举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硬币,笑得像偷了的猫。
白马探黑着脸,从里摸出一张纸币拍在桌上。
服部平次彻底悟了。
不是现实,那就是做梦!
不对——比做梦带劲多了!
这分明是《黑客帝国》的设定啊!只有在矩阵里,这种离谱事儿才会天天发生,还能扯出一堆“科学依据”!
服部平次越想越激动。这么说,他岂不是有机会当尼奥了?
*
“今天表现不错啊。”
黑羽快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温热的身体就挂在了工藤新一的肩膀上。
工藤新一正瘫在沙发上揉太阳穴,被他这么一压,差点没喘过气来。他仰起头,正好对上黑羽快斗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那颗炸弹是你找到的,我有什么好夸的?”
“颗炸弹里你拆了七颗,还不够牛?”黑羽快斗说着,突然一个翻身,像条鱼似的滑到工藤新一上,脑袋枕着他的膝盖,“不过说真的,你拿‘冥王星不是行星’当推理依据……也就你敢这么干。”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手指插进黑羽快斗柔软的头发里轻轻梳理:“谁知道那家伙是个冥王星死忠粉?研究了一辈子,结果被科学界一句话打回原形——‘不过是颗矮行星’。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最后那颗炸弹真的要炸了。”
“说起这个,你那声‘我喜欢你’可是代价不小啊。”黑羽快斗仰头冲他笑,眼里满是促狭,“又是杀人狂直升机导游,又是自大的外国演员……亏大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早就习惯了有人从天上掉下来。”工藤新一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多少火气。
“当然是习惯了好啊。”黑羽快斗立刻接话,“不然我早跑了,哪还能在这儿跟你歪?”
工藤新一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无奈点头:“行,习惯了好。不过话说回来,那笔罚款是你付的吧?当时我的运气在你那儿。”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耳根微微发红:“我记得之前运气在我这儿,因为今天早上……不对,是那天早上,我记得亲过你。”
“哦?所以警局发的‘今天你亲黑羽快斗了吗’手环起作用了?”黑羽快斗笑得更得意了,“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
“你到底怎么说服一百多个大老爷们,在警署里戴那种花里胡哨的手环?”工藤新一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很简单啊。”黑羽快斗耸耸肩,“他们想了——是让尸体往你这儿掉,还是满大街追我跑,哪个更省事?至于手环颜色……那才是最难的,得一个个问他们喜欢啥色儿。”
“哦,辛苦你了。”工藤新一的语气里了调侃。
“可不是嘛,累死我了。”黑羽快斗突然撑起上半身,凑近工藤新一的脸,眼神瞬间变得勾人,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工藤新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他伸手搂住黑羽快斗的,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想要奖励,直接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