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泽同学？”

英一喊了一声，视线锁定在半棵树高的枝桠上。

那个总梳着切、穿着精致制服的同班女生，此刻正蹲在树枝上冲他们挥手，声音压得极低：“嘘！别吵，会吓跑它们的！”

“吓跑谁？”小江好奇地探头。

富泽沙耶轻哼一声，灵活地攀到更高的枝桠，上的相机晃来晃去。“还能有谁？鸟啊。”她语气里带着点“你们是笨蛋吗”的嫌弃。英一刚要皱眉，旁边的千濑悄悄按住了他的胳膊。

“抱歉啊沙耶，”千濑柔声开口，音量也放轻了，“那是新鸟巢吗？”

“嗯。”沙耶单手抓住更高的树枝，树桠晃得枯叶簌簌落，她凑近巢边眯起眼，“不过我还没是什么鸟……”话音突然顿住，眉头拧成了结。

下一秒，英一瞳孔骤缩——沙耶直接把手伸进了鸟巢，摸出一颗圆滚滚的蓝色“鸟蛋”！

“沙耶！”千濑失声低呼。

“你疯了吗？”小江也急了，“鸟妈妈会再也不回来的——”

“这不是蛋。”

三个字让所有人都静了。

不是蛋？

英一盯着那抹异常鲜亮的蓝色，心脏猛地一沉。他两步冲到树下，纵身跃起抓住最矮的树枝，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动作快得像只猴子。沙耶摊开手心，那颗“蛋”在泛着幽邃的，分明是——

“星蓝宝石？”英一倒抽一口冷气，“巢里还有？”

沙耶点头，指了指巢里剩下的三颗。英一二话不说探身过去，把剩下的宝石抓过来塞进裤，语速快得像打枪：“快走！这里不能了！”

沙耶眼睛瞪得溜圆，但没多问，跟着他利落地往下滑——落地时屈膝缓冲，动作比英一还稳，一看就是爬树老手。英一拽住她的袖子，朝不远处的 playground 猛点头：“去滑梯下面！快！”

小江和千濑已经跑过去了，四人钻进滑梯底下的阴影里时，尘土还在簌簌往下掉。

小江第一个从四肢交缠的混乱里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现在怎么办？”

“分赃——分宝石！”英一掏出的蓝宝石，往每人手里塞了一颗，“别盯着看！赶紧塞口袋里！附近的派出所（koban）在哪？”

“往北三个街区左转有一个！”千濑立刻指方向，“东南五个街区也有！”

“西边七个街区还有一个！”小江道。

英一转向沙耶：“你跑得多快？”

“上次体育课跑。”沙耶眼神锐利起来，“你和千濑是第二第三吧？泽尻同学（小江）呢？”

“第三！但我耐力比千濑好！”小江挺胸。

英一点头，任务：“小江去西边的派出所！千濑去东南的！沙耶和我去北边那个——我最快，得尽快报警，你跟我走也点！记住，都成放学回家赶晚饭的样子！要笑，有手表的就看时间！要是觉得有人跟踪，直接跑！”

“明白！”三个女生齐声应道。小江滚出滑梯底，大声喊：“明天见！”然后撒往西跑。

千濑也跟着冲出去，扯着嗓子叫：“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明天见！”身影瞬间消失在相反方向。

滑梯下只剩英一和沙耶。沙耶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谢谢你们。明天班上见？”

“嗯。”英一点头。沙耶挥挥手跑了，英一等她拐过路口，才低头看了眼手表（按了下那个没用的红色按钮样子），转身朝北边狂奔而去。

英一顺利跑到派出所，把蓝宝石交给了源太叔，正填笔录呢，沙耶就冲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相机死死攥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蓝宝石和相机卡，声音都在抖：“警、警察叔叔……的树……坏人……我拍到他们了……”

英一脑子“嗡”的一声——沙耶离开的路，经过那棵藏宝石的树！她敢回去拍人？！

“你拍到他们了？”英一差点从上跳起来。

沙耶用力点头，脸涨得通红：“他们在翻鸟巢……气得脸都歪了……”

她带着相机跑回去拍了，还能而退？这胆色，绝了！英一突然开口：“以后我叫你沙耶行吗？”

沙耶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但下一秒，一个疯疯癫癫的笑容在她脸上炸开——那就是答案了。

源太叔当然联系了派出所，千濑和小江都到达了。接着就是通知家长。等英一的爸爸和小哥赶到时，那两个偷宝石的家伙已经被抓了。

“嗨呀，哪是我厉害？就是几个小孩瞎玩撞见的——”源太叔对着电话哈哈笑，还冲英一挤了挤眼。旁边的小哥拼命憋笑，英一爸爸则笑得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一向这么怪。

突然，派出所的门“砰”地被撞开。

“我侄女呢？！”

沙耶“嗷”一声从上跳起来，扑过去：“园子婶婶！”

“沙耶！”一个留着茶金色短发的女人冲过来把她抱进怀里，“吓死我了！突然被叫到派出所，这场景简直像……像……”她的突然锁定了小哥，“……像 deja vu 啊！哇，这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吗？”

“别叫我小不点！”小哥炸毛了。

女人笑得像个少女，凑过去调侃：“为什么不能叫？小不点多可爱。”

“因为你瞎，老太婆。”

“老太婆？！我才二十九岁！正值青春——”

“咦，你们听见什么了吗？”小哥突然抬头看天，无辜，“好像有只蚊子在花园里嗡嗡叫。”

“你这臭小子——！”

英一捂脸。大人真是……幼稚死了。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