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现在得一批。

不是上台表演前的紧张，也不是偷东西前的刺激，更不是大考或运动会那种心跳加速——是纯粹的措手不及。

侦探小子的爸妈马上就要进门了，可我连给他们起的外号都没敲定！

“直接叫工藤和工藤夫人不就行了？”侦探小子翻着死鱼眼，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课本。

这家伙真是半点忙都帮不上！

“这能一样吗？”我炸毛了，“外号是门艺术！哪能随便捡个称呼就用？”

“你管我叫‘侦探小子’，不就是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吗？除了名字之外。”他还委屈上了，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我摸着下巴琢磨——好像是哦，但这外号多顺口多可爱啊！换了多可惜？

“谁让你除了侦探啥也不是呢？”我耸耸肩，把注意力拉回手里的小本本。上面写满了备选外号，可没一个能让我满意的。毕竟得见了本人，才能知道哪个称呼最搭。

没错，我连外号都要量身定制！虽然写满一本子确实夸张了点，但总比去翻书房那间被侦探小子严令禁止靠近的密室强吧？他说要等他爸妈——哦不，是他“表哥”的爸妈来了才能开。

那我只能找点别的乐子打发时间了。列外号这种事，简单又方便，纸还随便拿。

可没等我纠结出结果，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咔哒声，紧接着门把转动——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拽着还在沙发上瘫着的侦探小子就往门口冲。

真相时刻，到了！

门一开，好家伙——这阵仗够大的！

夫妻俩胳膊上挂着三四个袋子，脖子上还挂着俩，身后还拖了个小箱子。袋子一水儿的粉色，就一个黑色的乐器箱格格。男的看起来快被袋子压垮了，女的却跟踩了弹簧似的，蹦蹦跳跳就进了屋。

“哎呀！还是家里舒服！”她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扔，扫了眼，眼睛亮得像灯泡，“比平时干净多了！是不是有希子阿姨来过？”

“嗯。”侦探小子闷闷地应了声，语气里还带着点不爽。奇怪，我还以为他见到爸妈会呢。

“你帮她收拾了？”

“嗯。”

“真乖！”

哦——我懂了。合着是被当小孩夸了，这小子好面子呢。

“对了，不介绍一下你的客人吗？”她弯下，凑到侦探小子眼前，笑容甜得像蜂蜜。

侦探小子翻了个白眼，地朝我抬了抬下巴：“这位是——”

“叫我怪盗就行！”我立刻抢话，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伸手就去握男主人的手，“您是作家吧？老师？”

“算是吧，还有别的身份。”男人笑得温文，一点都不见外。

“那这位小姐，就是演员咯？”我转向女主人，眼睛亮晶晶的。

“小姐？”她歪着头重复了一遍，眼里满是好奇。

侦探小子在旁边嗤笑一声：“他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见谁都要起外号，刚认识的也不放过。”

“哦？”小姐来了，“那你的外号是什么？”

侦探小子脸一僵，小声嘟囔：“……侦探小子。”

“啥？”男主人立刻不干了，“凭啥他是侦探小子，我是老师？我也是侦探啊！”

“点说，”我耸耸肩，“是他自己介绍自己是侦探的。”

男主人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哼唧着拖着袋子往里走。我转向小姐，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突然举起拳头——她明显愣了一下，直到我拇指一弹，“啪”的一声，一朵娇艳的玫瑰从拳头里冒了出来。

“能见到这么聪明的小子的妈妈，是我的荣幸。您把他教得真好。”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侦探小子瞬间僵成了石像。

小姐笑着接过玫瑰，凑到鼻尖闻了闻：“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哦。要是听我的，他现在肯定是个厉害的演员！都怪他爸爸，非要带他去看福尔摩斯的书。从那以后，他嘴里就只剩侦探侦探了，对吧，新一？”

她突然看向侦探小子。

我跟着看过去——嚯！侦探小子脸都白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惊恐地盯着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上次回我短信后，打电话说‘这是我家’的时候啊。”我轻描淡写地耸耸肩，“不过在那之前，我翻到了几本相册，就有点怀疑了。”

小姐看看我，又看看侦探小子，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小新，我错过什么了吗？”

“他……他没告诉你们他的真实身份？”我拖长了音，看着侦探小子的脸从白转青。

侦探小子的爸爸突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工藤新一了？”

“不然呢？”我摊摊手，“他那点小心思，也就骗骗毛利大叔那种糊涂侦探吧。”

侦探小子的脸彻底黑了，拳头捏得咯咯响：“你……”

“好了好了，别凶人家嘛。”小姐赶紧打圆场，把玫瑰别在耳朵上，“小新，你这位朋友挺有意思的。对了，你刚才说的相册——”

“是我在书房找到的。”我抢话道，“里面是你和工藤老师年轻时候的，还有侦探小子小时候穿福尔摩斯的样子，可爱！”

侦探小子的脸“唰”地红了，像个熟透的番茄：“你翻我东西？！”

“谁让你把相册藏在书架第三层最里面的盒子里？那么明显的地方，不就是等着人翻吗？”我理直气壮。

工藤老师突然笑了：“有意思的小子。你叫怪盗？那你是不是真的会偷东西？”

“那当然！”我挺起胸膛，“不过我只偷宝石，而且偷了就还！”

“哦？那你偷过什么厉害的宝石？”小姐来了，凑过来追问。

“比如……”我顿了顿，看着侦探小子越来越黑的脸，“那颗让某个侦探追了我好几个月的‘命运之石’？”

侦探小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我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我笑得无辜，“就是想看看，能生出你这么聪明的儿子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工藤老师突然拍了拍侦探小子的肩膀：“小新，别这么凶。这位怪盗君很有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游戏？”我和侦探小子异口同声。

“对。”工藤老师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出个谜题，你们俩谁解开，谁就赢。输的人……”

“输的人就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我立刻接话，地看向侦探小子，“怎么样，侦探小子？敢不敢赌？”

侦探小子咬牙切齿：“赌就赌！谁怕谁？”

工藤老师笑了：“好！那听题——”

可没等他说出题目，侦探小子突然打断他：“等等！爸，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国外半年吗？”

小姐眨眨眼：“想你了呗！而且，我听说你这儿来了个有趣的客人，就提前回来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工藤老师也笑着：“而且，我也想会会这个让我儿子头疼不已的怪盗。”

侦探小子的脸彻底垮了：“你们……”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拍了拍侦探小子的肩膀，“赶紧听题吧！我已经等不及要赢你了！”

侦探小子瞪了我一眼，却没再反驳。

工藤老师了嗓子，地开口：“有一个人，他明明是个侦探，却总被人当成小偷；明明是个小偷，却总被人当成侦探。请问，他是谁？”

我和侦探小子同时愣住了。

这个谜题……好像有点眼熟？

我看向侦探小子，他也正好看向我，眼里满是疑惑。

等等，这题的答案……不会是我吧？

“我变成这样，是因为多管闲事。”侦探君盯着膝盖，声音冷得像冰。“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给我下了毒。本来该没命的，结果偏偏成了百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变成这副小鬼模样。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找他们。”

“找想杀你的人？”我皱眉，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嘲讽。“你这小身板，不是找死吗？”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但侦探君的更糟，他连柜台都够不着，还得垫凳子。

“危险又怎样？”他眉头拧得更紧，“我找到那毒药的样本，让我朋友做解药。只有这样，我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你朋友？搞制药的？”我忍不住怀疑。这小鬼人脉够广的啊，还是说——他根本不是小鬼？

“她就是当初研发那毒药的人。”侦探君的声音沉了下去，“黑衣组织觉得她没用了，就要杀她。她本想自己喝毒药了结，结果……她也是那百万分之一。”

我猛地反应过来。“是隔壁那个姐姐？”

就是和“爷爷”住一起的那个女孩。难怪她那么聪明，之前失踪的“奶奶”现在也说得通了。

“你找她问过平行世界的事，对吧？”

侦探君点头：“可惜没什么用。”他抬眼，“该你了。”

“你知道我一部分过去，但为了你父母，我再讲一遍吧。”我瞥了眼桌边的两人，“在我的世界，我是个小偷，专偷魔法 artifacts——宝石。那里魔法不是秘密，但能掌控的人不多。宝石能引发特殊效果，比如……违反物理定律。”

我举起胸前的飞行胸针——白刃之针。随着魔法涌动，我缓缓飘离。旁边的老师倒抽一口冷气，姐则地瞪大了眼。

“我告诉过你，有群人想抢走所有宝石，不择手段。偷也好，杀人也罢，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没钱买这些宝石，只能偷——这样才能保护无辜的人。”我看向侦探君，“之前说的这些你都知道，但还有更多。”

他眉头紧锁。我散去魔法，落回上。

“我父亲以前也是干这个的，比我早得多。”我低头盯着胸针，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我知道那里面会有怜悯。每次向人坦白过去，都是这样。“他和我一样，处处阻挠那些家伙。他们恨透了他，就把他……永远除掉了。”

有人倒抽冷气，我不知道是谁。

“对外说是意外。他是魔术师，经常玩危险的把戏。‘失手’一次，好像也说得通。”我攥紧胸针，指节发白，“但一两年前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

“所以你继承了他的衣钵。”侦探君的声音没有怜悯，只有坚定。

我抬头看他，有些意外。他的眼神锐利，仿佛在说——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这就够了。我一直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无数次想过放弃，但现在……我知道自己没错。

“嗯。”我轻声应着，突然往后一靠，夸张地叹气，“但这破事真耽误写作业啊！”

侦探君脸黑了：“你就抱怨这个？不是应该抱怨隐姓埋名当小偷，还要给父亲报仇吗？作业算什么？”

“作业烦的好吧！”我瞪回去，突然想起什么，转向他父母，“说到‘隐姓埋名’，你们是不是也有话要说？”

姐在桌边扭捏起来，看看我们，又看看丈夫。老师盯着我，沉默片刻，闭上眼睛，低下头。

“……我们的和你有点像，怪盗君。”

像我？

“你父亲也……”我刚开口，就被打断。

“不，是另一件事。”老师有些结巴，“几年前，我发现几起失踪案联，手法特别奇怪。尸体发现的地点，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我很快意识到，查下去会危及家人。但我不能不管，总得有人主持，我只能信自己。”

“还有我！”姐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我可是帮了大忙的！没有我，他早死回了！”

“是是，亲爱的。”老师宠溺地笑了笑，“所以我们就借着我作家的身份，到处。那些地方刚好能让我悄悄查线索。我还遇到了找这些秘密的人，交了不少‘同行’朋友。”

“既然只是查线索，那间密室是怎么回事？”侦探君一针见血。

老师的笑容淡了下去：“那间房本来是放我查到的东西的，后来变成了应急室。武器、、……万一被发现，能用来逃跑。如果我们出事，那就是留给你的遗产。”他低下头，“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发现了。”

“等等！”侦探君猛地拍桌起身，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说你这几年满世界追着连环杀手跑，把我蒙在鼓里，还偷偷建了个秘密基地，就等着我哪天‘碰巧’撞进来？！这馊主意到底谁想的？！”

“呃……是你妈妈的计划……”

“喂！”

“但我也点头同意了，所以……”老师挠了挠后脑勺，耳朵尖红得发烫，活像个被抓的小学生。

侦探君里发出一声冷哼，嫌恶得像是吞了只苍蝇：“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我回家。”

“可是小新……这里就是家啊？”

“我回零的家。”侦探君面无地纠正，抬脚就往门口走，“怪盗基德占了我房间，这儿本来也没我地方。”

他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老师却冲她摇了摇头。女人只好把话咽回去，狠狠瞪了侦探君的背影一眼。

“我送你？”我起身跟上，顺手抓起了外套。

“我说不用，你会听吗？”他没回头，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

“多半不会。”我耸耸肩，顺手替他拉开门，“外面天黑了，你今天已经够倒霉了。别再给老天爷找机会你。”

他又嘟囔了几句，却没再拒绝。

路上静得可怕。

侦探君肯定还在想他爸妈——想他爸那些的计划，想他妈妈总也改不了的怪脾气。

至于我？

我脑子里是刚才的画面。

我们的经历，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他刚才离变成另一个我，只差那么一点点。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