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尼，醒醒！”

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的声音炸在耳边，紧接着是轻拍脸颊的触感，带着点刺痛。快斗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两个感觉联系起来——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江户川柯南。

那小鬼正轻轻拍他的脸，明显是想把他从地板上的“临时补觉”里叫醒。

快斗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因为他刚才晕过去了。

因为那边地板上躺着尸体。

对，就是这样。

更离谱的是，尸体上方还飘着个半透明的“复制品”，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快斗：“……”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半透明的身影张开嘴，像是要说话。可快斗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毕竟那女孩明明死了，浑身是血地躺在地板上，怎么可能还飘在这儿？

“……搞什么鬼。”快斗喃喃道。

他看见柯南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后还是没绷住。那，像是眼珠子都快翻抽筋了。

但这很正常好吧？换谁看见这场景不得懵？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笑。快斗猛地转头——

只见他老爸穿着基德战衣，飘在旁边，笑得一脸欠揍。

十年前就被炸死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飘着？

快斗麻木地想：我肯定是疯了。

他爸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本来就没什么理智可言，多半是遗传。”

……行吧，这话说得没。

柯南拍了拍他的膝盖，动作有点僵硬：“没事吧？能报警吗？”说着还伸手想检查他的瞳孔，看有没有脑震荡。

快斗下意识偏了偏头——他早就不是只靠眼镜的菜鸟了，彩色隐形眼镜可不是白戴的。柯南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微蹙，显然没测到准确的瞳孔反应。

快斗点点头，坚决无视老爸那边传来的窃笑。那家伙就打算一直飘在旁边，对他的人生选择指手画脚吗？

说实话，如果换他是老爸，估计也会这么干。

他在柯南的注视下掏出手机，手指有点抖，拨通了119。柯南见他行动正常，便转身去检查尸体了——这家伙就没觉得现在的场面很诡异吗？

电话接通了。

快斗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你好。这里有尸体，应该是谋杀。”

完美。

“好的，请提供一下位置。”

“位置是……”快斗看向柯南，那小鬼正拿着手帕，捏着的仔细查看。“这咖啡馆叫什么名字来着？”

“蒂咖啡馆。”柯南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完又去研究的指甲了。

“库里斯奇祖咖啡馆。”快斗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应该是在记录地址。很快，接线员的声音再次传来：“好的，已通知山村警部前往。请不要触碰尸体和周围区域，也尽量阻止他人触碰。”

快斗差点笑出声——这根本不是问题。“那我得跟那小鬼说一声，是吧？”

接线员叹了口气：“小鬼？”

快斗心脏猛地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对。”

“黑头发，戴大眼镜，穿得像迷你大学教授？”

“没错。”

接线员又叹了口气：“放心，我们有他的专属代码。”她顿了顿，似乎在打字，“这里的警察，没处理过‘4869事件’都不算正式。”

“他经常遇到谋杀案？”快斗看着柯南蹲下来检查的鞋子，随口问道。

“你想象不到。这是他这周第三起了。”

“可今天才周四啊？”

“我知道。”

“……行吧，那看来我运气不错？刺激。”快斗捂脸——他这嘴怎么回事？

好在接线员没在意：“山村警部大概两分钟到，请尽量维持现场秩序。”

“好的，谢谢。”

快斗挂了电话，看着柯南凑到嘴边闻了闻，古怪。

他知道柯南会破案，但亲眼看见一个小孩熟练地检查尸体……还是有点瘆人。小孩不该是在玩吗？怎么会对尸体的头发（没错，他现在正在扒的头发）这么？

“没见他在犯罪现场这么了。”老爸的声音又飘过来。

快斗认命地跟他搭话——反正都疯了，认了吧。“你见过他？不可能吧，他才，你十年前就……”

老爸神秘地笑了笑：“见过。他这十年，一点都没变老。”

快斗瞳孔一缩：“十年都没变老？”

老爸摊了摊手，那欠揍的 smug跟以前一模一样。快斗知道，他肯定不会多说——就像以前教魔术时，只给提示从不揭秘一样。

虽然烦，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反而让他学得更快。

就在这时，柯南突然站起来，朝他喊：“快斗，过来看看这个！”

快斗抬头，看见的半透明身影正对着他比划着什么，手指向自己的口袋。

而老爸则飘在柯南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比了个鬼脸。

快斗：“……”

行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他还是得过去。

毕竟，尸体不会自己说话——但飘着的那个会。

而他老爸，显然打算围观。

“你是说，那小子十年都没长过一岁？”

快斗的父亲懒洋洋地耸肩，指尖转着半根没点的烟。“我就是这个意思。他是我以前学生的儿子——记得不？就是那个因为你叫她‘欧巴桑’，把你追着打了三条街的疯丫头。”

快斗猛地睁大眼睛。“老爸，有希子姐当年就只有一个孩子啊！后来我们断了联系……而且你那时候都已经——”

他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对面坐着的人，眉眼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可这人明明在年前就葬身火海了。

父亲嗤笑出声，指尖在快斗额头上轻轻一弹。“怎么？还怕她？”

快斗拍开那只手，没好气地翻白眼。“废话！那女人比你我加起来都疯！跟老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瞥见角落里缩着的小不点，立刻闭了嘴。

柯南正蹲在地上研究地毯上的咖啡渍，背对着他们，小短晃来晃去。幸好这小子没听见刚才的粗话，不然毛利那丫头非把他头拧下来不可。

快斗了嗓子，把话题拉回来：“别转移重点！说，当年到底为什么断了联系？我记得明明是你葬礼之后，有希子姐就再也没露面了。”

父亲指尖的烟突然燃起来，幽蓝的火亮他眼底的促狭。“你以为是‘断了联系’？那是躲着你们。”

快斗愣住。

对啊！当年父亲的葬礼上，只有有希子姐一个人来了。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裹着黑色风衣，连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快斗那时候才十岁，只觉得这个阿姨的香水味和记忆里不一样，直到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父亲常用的古龙水。

她是乔改扮来的。

而她的丈夫工藤优作，还有那个叫新一的小男孩，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快斗后知后觉地攥紧拳头。工藤优作是写推理小说的，还帮警视破过案。有希子姐又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易容高手……他们会看不出那场“意外”是谋杀？

“所以老妈当年也知道？”快斗脱口而出。

父亲挑眉，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明显是在嘲笑他反应。

快斗脸一黑，指向角落里的柯南：“就算当年的事有，那小子也不可能是工藤新一啊！时间又不是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父亲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直不起，手捂着肚子直抽气。快斗看得眼皮直跳——要不是这人是个鬼，不用喘气，他都怕对方笑到缺氧昏过去。

好半天，父亲才止住笑，指尖在快斗脑门上又弹了一下。“臭小子，你最两分钟易容成谁？而且还能做到天衣无缝，不像你现在脸上这层糊墙一样的粉底。”

快斗下意识想反驳“我这易容明明很完美”，但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他最的……是工藤新一。

因为那家伙的脸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线条更冷硬些。当年有希子姐还开玩笑说，他俩简直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父亲打了个响指，空中突然炸开几朵迷你烟花。快斗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火花，脑子里乱糟糟的——这烟花是老爸生前最爱的，每次变魔术都会用。难道鬼魂还能随身带？还是说这些都是他的幻觉？

没等他想明白，一张泛黄的突然飘到眼前。

上是年前的父亲和快斗，背景是魔术表演的后台。快斗穿着小，手里攥着父亲刚送他的枪，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张不是在火灾里烧没了吗？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看，再看看那小子。”

快斗顺着父亲的指尖看过去——柯南刚好站起身，转过身来。

小小的身子裹在蓝色外套里，领口的蝴蝶结歪歪扭扭。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黑曜石。

和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不，准确说，是和工藤新一小时候一模一样。

快斗瞳孔骤缩。“就算长得像……也可能是有希子姐后来又生了一个啊！是亲戚家的孩子？”

“工藤家没有。”父亲收起，语气里带着点怀念，“当年新一那小子上学的时候，优作和有希子就天天念叨着要去环游世界。等他一满，夫妻俩立刻就飞了，连行李都是快递寄走的。”

他顿了顿，指尖的烟灭了。“要是我还活着，说不定会跟你妈说，把那小子接过来住几天……可惜那时候断联系。”

快斗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

“别问。”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你只需要知道，那小子现在的样子，不是天生的。”

快斗皱眉，脑子飞速运转。

十年没长大……突然失踪的工藤新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柯南……

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又被他立刻压下去。

不可能！人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现在不就在跟一个死人说话吗？”

快斗的嘴猛地闭上。

对哦。他都能看见鬼魂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我信了……那小子是一直保持？还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

父亲摇头，指尖在柯南的方向点了点。“不是保持，是被缩小了。说，返老还童。”

快斗愣住，脑子里的碎片突然拼在了一起。

工藤新一失踪的那天，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出现过黑衣人的身影。柯南出现的时间，刚好是新一失踪后的第三天。还有柯南那年龄的推理能力，每次遇到案件时眼中的……

“这……好像真的有可能。”

快斗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如果柯南真的是工藤新一，那给他下药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当年害死父亲的那些家伙？

父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那小子命硬得很，暂时死不了。”

快斗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沉甸甸的。

“老爸，当年的事……”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父亲打断他，指尖的烟再次燃起来，“现在，看好那小子。他身上的秘密，比你想象的要多。”

快斗顺着父亲的看去——柯南正踮着脚够桌上的蛋糕，小短手伸了半天都够不着，急得脸都红了。

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金色的绒毛在发梢跳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孩。

可快斗知道，这小子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十七岁的灵魂。

一个被遗忘的灵魂。

父亲的脸色突然垮了，嘴角撇得像个没讨到糖的孩子。

“我还以为你得琢磨好几天呢。连最后的‘真相大白’戏码都准备了，白瞎了。”

快斗翻了个白眼，语气满是理所当然：“爸，你忘了我班上有个会魔法的女巫？那家伙总不能真长不大吧？上次我扮成他少年模样混进去，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发现——哦对了，他每次都能一眼看穿我的！”

话音未落，快斗猛地顿住，眼神骤然。

难怪！难怪那小鬼总能在语出惊人，难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总带着点复杂……合着这家伙根本就是的！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父亲：“不对！最离谱的是你怎么会知道？！”

父亲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你睡觉的时候我闲得，总得替你妈看看干儿子吧？”

“……啥？”

快斗懵了，脑子转得像卡壳的齿轮。干儿子？谁？

“就是他变小那天，我刚好在现场。”父亲，“下次你问他新名字怎么取的，保证笑死人。”

“你这也太巧了吧？！”快斗忍不住拔高音量。

父亲挑眉，反问：“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幻觉吗？”

快斗差点原地爆炸。

他本来就没什么自制力，此刻更是着头发原地转圈，活像只炸毛的猫。嘴里还不停念叨：“你到底是人是鬼？！早知道你在为什么不早说——！”

“咳咳。”

一道刻意放大的咳嗽声突然插进来。

快斗僵住，缓缓回头。

门口站着山村警部，身后还跟着柯南。两人都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准确说，是盯着他刚才自言自语的方向。

快斗头皮一麻，连忙松开头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嗨？”他干笑着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跟空气吵个架！”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借口比他的魔术还假！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