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刚爬进窗帘缝隙。
迪奥蜷在被窝里，眉头拧成疙瘩。闭着眼都能听见身后的动静——乔纳森那大脚丫踩在地板上，咚咚响得像要拆家。
“吵死了。”他闷哼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乔纳森脚步顿了顿，低声道歉：“抱歉啊。”可那动静没停，反而更急了些。迪奥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出他的样子——肯定又在脑子里过，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这家伙每次出差都这样，跟要去拯救世界似的。
迪奥忍不住开口：“刮胡膏别忘带。”
乔纳森总是忘这个。上次住用了廉价货，下巴上红了一片，迪奥亲他的时候都觉得扎人。
“知道啦知道啦。”乔纳森的声音带着笑意，“早塞洗漱了，你这操心命。”
迪奥翻了个白眼，没理他那句“操心命”。他可是迪奥，做什么都追求完美，这叫细致，懂不懂？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再补个回笼觉。可刚闭上眼，乔纳森又喊他。
“迪奥。”
迪奥不耐烦地磨牙，手已经摸到枕头边——再废话就拿枕头砸他。“又怎么了？”
乔纳森的声音却软下来，带着点犹豫：“我这周末出差……你一个人带乔鲁诺，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跟说一声，不去了？”
迪奥猛地坐起来，盯着乔纳森。落在乔纳森脸上，他那双蓝眼睛里满是，看得迪奥心里一阵发闷。
“我是他教父。”迪奥语气硬邦邦的，“我迪奥做什么不成？那小子交给我，稳得很。”
乔纳森笑了，伸手揉了揉迪奥的头发：“我知道你厉害。我就是……怕你累着。”
迪奥别过脸，不想让乔纳森看见自己耳根发烫。“少废话，赶紧滚去你的什么破瑜伽课。”
“是波纹呼吸法！”乔纳森纠正他，声音里带着笑，“真的能强身健体，你也试试呗？”
迪奥嗤之以鼻：“了。”他重新躺下，闭眼睡。睡意已经跑没了，但他就是不想让乔纳森得逞。
乔纳森没再纠缠，只是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温热的唇瓣贴上来，带着熟悉的气息。迪奥听见他轻声说：“你不是他，你是乔鲁诺最好的教父。”
迪奥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他怕自己一睁眼，那些藏不住的就会露出来。
但他怀疑，乔纳森早就看出来了。
门轻轻，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迪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小短，哒哒哒，直奔床边而来。
“爹地！”
乔鲁诺的声音脆生生的，紧接着就有个小肉团扑上来，使劲摇晃他的胳膊。
迪奥叹了口气，坐起身。已经铺满房间，乔鲁诺穿着小熊睡衣，头发乱得像鸟窝，蓝眼睛亮晶晶的，正仰头看着他。
“爹地今天不在家，”迪奥摸了摸他的头，尽量让声音温柔些，“今天就咱们俩。”
乔鲁诺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他突然瘪起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要！要爹地！”
那哭声简直要掀翻屋顶。迪奥僵在原地，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哭得撕心裂肺，心里莫名一紧。
他知道乔鲁诺黏乔纳森是因为乔纳森平时带得多，可还是忍不住有点难受——自己这个教父，就这么没存在感？
“好了好了，乔乔。”迪奥笨拙地拍着他的背，“爹地明天就回来了，乖啊。”
乔鲁诺根本不听，小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脸埋在他胸口，哭得更凶了。迪奥犹豫了一下，轻轻回抱住他，生怕力气大了弄疼这小不点。
“别哭了，”迪奥尝试着哄他，“教父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乔鲁诺哭声一顿，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真的？”
迪奥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当然。你想吃什么？”
乔鲁诺抽抽搭搭地说：“草莓蛋糕……还要爹地做的那种。”
迪奥嘴角抽了抽。乔纳森做的草莓蛋糕甜得发，他最讨厌了。但看着怀里小不点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行，给你做。”
乔鲁诺终于破涕为笑，用小脏手擦了擦脸：“教父最好啦！”
迪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还是硬邦邦的：“那是自然。”
他起身去厨房，乔鲁诺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迪奥打开冰箱，翻出鸡蛋和面粉，心里却有点发——他什么时候做过蛋糕？
算了，不就是个蛋糕吗？他迪奥什么不会？
半小时后，厨房一片狼藉。
面粉撒了一地，鸡蛋壳碎在碗里，乔鲁诺还在旁边添乱，用小勺子挖了奶油往脸上抹，活像个小花猫。
迪奥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蛋糕胚”——焦黑的边缘，中间还没熟，心里一阵绝望。
乔鲁诺却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教父，这是蛋糕吗？”
迪奥硬着头皮点头：“当然，这是……新式蛋糕。”
乔鲁诺哦了一声，伸手就要抓。迪奥赶紧拦住他：“还没好，等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思路——去楼下买一个算了。
“乔乔，”迪奥蹲下来，看着他，“教父带你去楼下，好不好？那里有现成的草莓蛋糕。”
乔鲁诺眼睛一亮：“好！”
迪奥松了口气，赶紧收拾好厨房，带着乔鲁诺出门。
里，乔鲁诺坐在购物车里，地指着货架上的零食：“教父，我要那个！还有那个！”
迪奥无奈地把他要的东西都放进车里——反正乔纳森回来会付钱。
走到蛋糕区，乔鲁诺一眼就看见橱窗里的草莓蛋糕，眼睛瞪得溜圆：“就是这个！爹地做的就是这个！”
迪奥拿起蛋糕，付了钱。走出时，乔鲁诺抱着蛋糕盒，笑得一脸灿烂。
“教父，我们回家吃蛋糕吧！”
迪奥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虽然乔纳森不在，但有这个小不点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他低头，揉了揉乔鲁诺的头发：“走，回家。”
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迪奥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或许，当教父也没那么难。
乔鲁诺半小时前刚睡下，小脸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那通脾气发得惊天动地。奶瓶摔了，围扯掉，连最喜欢的恐龙玩偶都被扔出三米远。完了，小家伙往婴儿床里一倒，秒睡。
迪奥揉了揉眉心，桌上还堆着今早从带回来的文件。他本想趁机处理完，可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眼皮就开始打架。
要不也补个觉？
念头刚冒出来，肚子叫了。
算了，还是弄点吃的。午餐得好好做，总不能像乔纳森那样糊弄——那家伙进厨房简直是灾难，除了烤吐司开水啥都不会，连意大利面都用现成！要不是自己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绝对不让家里人吃这种垃圾。
迪奥踢开起身，大步走向厨房。拉开食品柜的瞬间，他的脸黑了。
空的。
除了半袋过期的饼干，啥都没有。
他又猛地拉开冰箱，冷气扑脸而来，里面只有几瓶牛奶和两盒乔鲁诺的泥。
迪奥深吸一口气。
好啊，乔纳森敢给儿子吃现成！
他强压着怒火，掏出手机给乔纳森打语音。没人接？行，那就留言。一条不够，两条三条，直到把所有不满都吼完，胸口那股气才顺了点。
果然，骂乔纳森永远是最有效的解压方式。
“爸爸？”
软糯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门口传来。
迪奥回头，就见乔鲁诺扒着门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小手还揉着眼睛。小家伙的金发乱糟糟的，像个团子。
迪奥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吼得太大声了？
他立刻换上温和的，走过去蹲下身：“抱歉宝贝，爸爸不是在生你的气。”
乔鲁诺眨巴着蓝眼睛，犹豫地点了点头，小手却还攥着门框不放。
迪奥牵起他的手，温热的小手掌软软的：“走，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
上午10点58分。
里人来人往，迪奥推着购物车，乔鲁诺坐在前面的婴儿里，小短晃来晃去。
“不要！”
乔鲁诺突然伸手，把货架上一罐烤豆子抓过来往车里塞。
迪奥叹气，又把罐子放回去：“我们不需要这个。”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好像觉得这是个好玩的游戏，又伸手去够旁边的。
迪奥耐着性子阻拦，心里庆幸——至少乔鲁诺没像别的小孩那样在里撒泼打滚。
……这话刚想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没安静三分钟，乔鲁诺开始扭来扭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小手指着地面，非要下来走路。
迪奥拗不过他，只好解开，严肃叮嘱：“跟紧爸爸，不许乱跑。”
乔鲁诺用力点头，蓝眼睛眨得像星星，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乖得不行。
迪奥放心地转身去挑——要选最新鲜的，茎部得硬挺，颜色要深绿。
也就十秒。
等他回头，婴儿空了。
“乔鲁诺！”
迪奥心脏骤停，猛地看向四周。就见小家伙在三米外的过道尽头，正对着他做鬼脸，然后“咯咯”笑着转身就跑，小短倒得飞快。
“你给我站住！”
迪奥低吼一声，把塞进车里，拔就追。乔鲁诺却以为爸爸在跟他玩，跑得更欢了，边跑边挥舞着胳膊，嘴里还发出“呜呜”的飞机声。
迪奥追得气喘吁吁，刚要抓住他，小家伙“嗖”地一下躲到货架后面。等迪奥绕过去，他又尖叫着冲向另一条过道。
这场猫鼠游戏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迪奥感觉自己快虚脱了，额头上是汗，领带也歪了。他拐过一个拐角，以为又会看到乔鲁诺在对面吐舌头，结果却看到自家儿子正抱着一条粗壮的，躲在后面偷偷笑。
那……
迪奥眯起眼。
“空条承太郎？”
他认出来了。这的尺寸，绝对是乔斯达家的遗传——才十四岁就快跟自己一样高了，肩宽得能挡一扇门，跟乔纳森小时候一模一样，迪奥记得相册里有。
承太郎没反应，只是皱着眉盯着面前的樱桃摊，那眼神凶得像是要把樱桃盯出洞来。
乔鲁诺抱着他的晃了晃，小脑袋蹭了蹭裤。他一直很喜欢承太郎。
“空条承太郎！”
迪奥提高音量，还是没反应。
“空条承太郎！”
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承太郎终于回过神，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把双手插进口袋：“干嘛？”
迪奥指了指挂在他上的小不点：“我的儿子。”
承太郎低头，像是才发现上挂着个人，面无地抬起，把乔鲁诺提了起来。
迪奥吓了一跳——万一摔了怎么办？！
可乔鲁诺却得不行，小手抓着承太郎的裤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迪奥虽然不想扫他的，但第一，赶紧上前把小家伙抱过来，稳稳托在怀里。
承太郎则立刻转回视线，继续跟樱桃较劲。
“谢了。”
迪奥迟疑地开口，对方却没理他。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迪奥把乔鲁诺放回婴儿，按住他乱动的身子：“不许再跑了！”
乔鲁诺嘟着嘴，却没哭。
迪奥松了口气——这算赢了吧。
下午1点22分。
午餐是碳烤培根意面，是迪奥亲手熬的，味道完美。乔鲁诺吃了满满一碗，连嘴角的都舔得干干净净。
迪奥铺好防水布，拿出手指颜料。这东西能让乔鲁诺安静好一会儿，正好他可以处理工作。
效果不错。虽然乔鲁诺时不时跑过来展示他的“大作”——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彩色污渍，但迪奥还是完成了大半文件。直到小家伙拽着他的手，非要一起画。
迪奥本想拒绝，他最讨厌弄脏手了。可看着乔鲁诺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指尖沾着颜料的瞬间，迪奥愣住了。
好像……挺有意思？
他用红色画了乔鲁诺的小脸蛋，黄色涂了头发，虽然歪歪扭扭，但小家伙看得眼睛发亮。接着他又画了乔纳森——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有块渍（纯属）。至于自己？算了，手指颜料这种低级东西，根本不上他的完美。
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沾满颜料的手上。乔鲁诺咯咯笑着，把蓝色颜料抹到迪奥的衬衫上。
迪奥无奈地摇头，却没生气。
今天好像……也没那么糟。
迪奥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乔鲁诺果然注意到了那套缺了一角的画，小脸上带着郑重，递过来一张画纸。
“爸爸。”
纸上的图案歪歪扭扭——黄色的线条团成一堆，像坨面条糊在一个笑得有点吓人的大脸上。可迪奥一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心口像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填满了。
“谢谢。”他沉声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画得很好。”
乔鲁诺点点头，小手推着迪奥的胳膊，直到迪奥把画和他画的乔鲁诺、乔纳森的肖像并排摆在一起。然后小家伙猛地抬头，冲迪奥咧嘴一笑，扑进了他怀里。
迪奥收紧手臂抱住儿子，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眼眶发潮。
下午五点十四分。
迪奥觉得自己终于摸透了带娃的门道。
整个下午乔鲁诺都乖得不像话——手指画玩完主动收拾，按时午睡，下午茶乖乖吃了水果饼干，之后还自己玩积木玩得不亦乐乎。
乔鲁诺的感觉意外不错。迪奥暗下决心，再忙也要挤出时间陪儿子。而且今天过后，乔纳森肯定需要帮手——家里多双眼睛盯着，今天也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
天气正好，迪奥把乔鲁诺固定在婴儿推车里，直奔。
只要周末有空他们都会来这儿，家的小孩总在这儿扎堆，正好让乔鲁诺练练社交。迪奥则喜欢跟那些妈妈们坐一块儿，补补这周上班错过的。双赢。
可今天孩子不多。迪奥隐约想起妈妈们说要办烘焙义卖——她们邀请过他，可惜他当时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乔鲁诺最好的朋友米斯达在。小家伙看见米斯达，立刻挥了挥那只奇怪的四根手指的手，结果把小米斯达吓得哇地哭了出来。
乔鲁诺咯咯直笑。
迪奥挑眉——这混小子，果然随他。
米斯达的保姆布加拉提主动提出帮忙乔鲁诺。迪奥信得过他——布加拉提是个靠谱的好孩子。
“听布加拉提的话。”迪奥蹲下来，盯着儿子的眼睛，语气严肃，“离他近点，不许乱跑，明白吗？”
乔鲁诺不耐烦地点点头，匆匆抱了迪奥一下，就撒朝米斯达跑去。
确认儿子有人管，迪奥才放心地走到旁边的坐下，打算喘口气。
“今天很累？”
左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迪奥转头，看见乔纳森的朋友史比特瓦根正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换作以前，迪奥肯定会对史比特瓦根这种对谁都掏心掏肺的温柔嗤之以鼻。但跟乔纳森过了这么多年，他身上的棱角早被磨平了些。
“哼。”史比特瓦根在他身边坐下时，迪奥闷声道，“这点小事，我迪奥还应付得了。”
“那就好。”史比特瓦根笑着看向滑梯那边——乔鲁诺正从滑梯上滑下来，嘴里发出开心的咿呀声，“乔纳森一直你呢。”
迪奥嗤笑出声。乔纳森难道把他那些破事嚷嚷得都知道了？
“瞎操心。”他冷哼，语气依旧高傲，“我迪奥什么不行？带个孩子还能难倒我？”
史比特瓦根笑了，笑声很温和——是那种跟他一起笑，而非嘲笑他的笑。迪奥花了好多年才这的区别。
“你和乔纳森真是天生一对。”史比特瓦根打趣道，“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肯承认自己不懂，更不肯开口求助。”
现在反驳只会正中史比特瓦根下怀。迪奥干脆闭嘴。
“啊。”史比特瓦根继续说，“没人真的知道怎么带孩子才是对的。我跟乔纳森说过的话也送给你——对乔鲁诺来说，最好的事就是让他知道你爱他。的，总会理顺的。”
迪奥猛地转头看他，心里竟有些佩服——这建议意外地有道理。他以前总觉得史比特瓦根是乔纳森-齐贝林-史比特瓦根三人组里的软肋，现在才明白他们留着他的原因。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来得及——
刺耳的尖叫划破空气。
迪奥的视线瞬间钉在 playground 上——
心脏骤停。
就在操场边缘，一个戴牛仔帽的高大男人正抓着乔鲁诺！一只胳膊死死箍住儿子纤细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乔鲁诺拼命扭动挣扎，却根本挣不脱。那男人已经拖着乔鲁诺往外跑了！
愤怒、恐惧、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迪奥。他正要冲过去把那牛仔揍得满地找牙——
乔鲁诺突然狠狠一口咬在男人手上！
“操！”牛仔吃痛惨叫，手一松把乔鲁诺摔在地上。乔鲁诺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远处米斯达的哭声越来越大，可迪奥眼里只有那个男人——他正恶狠狠地朝乔鲁诺扑去。
“小杂种！”男人唾骂道，“你竟敢对霍尔·贺——”
“呜啊啊啊！！”乔鲁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尖锐得让牛仔（霍尔·贺？）瞬间捂住耳朵后退。“我爸爸会杀了你的！！”
这是乔鲁诺第一次说完整的句子！可迪奥根本没空惊喜——他正踩着滑梯扶手飞身跃起。
“你他妈胡说道什么！”霍尔·贺怒吼着，手摸向的枪——
但迪奥已经到了他身后。
一只手，稳稳扣住了他的脑袋。
“你刚才。”迪奥的声音像淬了冰，猛地把男人的头往后拽，逼他对上自己的眼睛，“在我儿子面前说什么？”
霍尔·贺脸色瞬间惨白。
迪奥一拳精准砸在他鼻梁上。
咔嚓——
这个胆天的绑匪立刻瘫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鼻子痛苦呻吟。
“嘴巴放干净点。”迪奥临下看着他，语气冰冷，“史比特瓦根，报警。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他们来了。”
史比特瓦根的声音冷得像冰，迪奥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就一屁股坐在那个瘦得像竹竿的牛仔身上。
解决完麻烦，迪奥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在最重要的人身上。他“咚”地单膝跪地，一把将乔鲁诺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后怕的颤抖：“你没事吧？”
乔鲁诺没挣扎，小手紧紧攥着迪奥的头发，鼻尖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突然“哇”地哭出声来。
“爸爸……”他抽抽搭搭地哽咽，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对不起！”
“嘘，没事了。”迪奥轻轻拍着他的背，吻了吻他的发顶，“跟爸爸说，对不起什么？”
“你、你说过不让我离布加拉提太远……可我……我追蝴蝶去了……然后……”
“傻孩子，那有什么好道歉的？”迪奥的心揪成一团，把儿子搂得更紧，“爸爸只在乎你回来。爸爸爱你，最爱你了。”
“我也爱爸爸……”乔鲁诺还在哭，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不住发抖。
迪奥只能一遍遍地揉着他的背，低声哄着。看着儿子哭得这么伤心，他恨不得把那个叫霍尔·霍的混蛋挫骨扬灰——要不是现在抱着乔鲁诺，那家伙早就死透了。
父子俩在抱了，直到十分钟后警车赶到，录完口供。霍尔·霍被戴上手铐塞进警车时还在鬼哭狼嚎，一会儿求一会儿求轻判，迪奥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把乔鲁诺的脸按在自己颈间，不让他看见那恶心的嘴脸。
直到警车彻底消失在街角，迪奥才轻声对怀里的小人儿说：“我们回家。”
乔鲁诺乖乖点头。
晚上七点分。
回到家时乔鲁诺已经不哭了，但整个人还是蔫蔫的。迪奥想逗他开心，往浴缸里倒了满满一缸泡泡，把他的头发揉成各种奇怪的形状，还把他最爱的小青蛙浴都丢进去——可乔鲁诺只是睁着大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迪奥放弃了，只能一遍遍地跟他说“没事了”，能抱就抱。希望再过几年，今天的噩梦能变成乔鲁诺记忆里落灰的旧物，再也不会想起。
乔鲁诺吃晚饭的时候，迪奥终于拨通了电话。那边乔纳森几乎是秒接，声音里满是焦急：“迪奥！史比特瓦根跟我说了！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迪奥下意识地回答，顿了顿又道，“我们能应付。你明天才回来，对吧？”
“不对，我现在就回去！”乔纳森的声音拔高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敢绑架我们唯一的儿子！我当然要立刻回去！”
“都说了现在没事了。”迪奥试图劝他，“你不是在学什么呼吸瑜伽吗？接着玩你的——”
“你们俩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玩得下去？”乔纳森直接打断他，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开车只要几个小时！等我！”
“可是——”
迪奥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无奈地叹气——自家就是这么固执，虽然这是他爱的点，但有时候也真让人头疼。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努力挤出笑容对乔鲁诺说：“告诉宝贝一个好消息，爸爸今晚就回来了。”
他以为乔鲁诺会得跳起来，没想到小家伙只是歪了歪头，平静地说：“哦，不过就算爸爸不回来，我和你也会没事的。”
迪奥的心瞬间暖得发烫，接下来一整晚，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晚上十点零五分。
迪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和乔鲁诺本来在沙发上看《天线宝宝》重播等乔纳森，前一秒还把儿子抱在上，后一秒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乔鲁诺像个小暖炉似的趴在他肚子上——也就乔纳森·乔斯达有这力气，能把他这么个大块头和儿子一起扛起来还不费劲。
“回来了？”迪奥半睡半醒地嘟囔，把头靠在乔纳森胸口。
“嗯，我回来了。”乔纳森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回家看到我的两个宝贝在沙发上抱着睡觉，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迪奥本来想嘴硬说他们才没抱在一起，但实在太困了。乔纳森正把他们往卧室抱，他现在只想窝在家人身边好好睡一觉。于是他含糊地说：“我爱你。”
眼睛闭着，他却能想象出乔纳森微笑的样子。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乔纳森轻声回应：“我也爱你。”
乔纳森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生怕吵醒怀里的乔鲁诺。“睡吧。”
迪奥“唔”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就了梦乡。
后来乔纳森才知道，乔鲁诺会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一句是“呜哩哩”，另一句是“我爸爸会杀了你的”。他看着儿子天真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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