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晚上一起吃饭？”
这声音像颗炸雷，直接把乔太郎从混沌里劈醒。
他猛一抬头，看见花京院正站在身侧，指尖还勾着那顶标志性的樱桃红帽子。
周围是嘈杂的修车厂。
汗臭味混着机油味，熏得人头晕。他们已经在这儿耗了快一小时，乔太郎后背的衣服早被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像块湿抹布。远处波鲁纳雷夫正追着伊奇骂骂咧咧，那只臭狗叼着他的往巷子里窜；承太郎老爷子和阿布德尔则围着修车老板砍价，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这么吵的环境，花京院的声音却得不像话。
乔太郎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哈？”
他怀疑自己中暑了，不然怎么会听见这种的邀请。
花京院却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说，一起吃晚饭。”
“车子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今晚肯定得在这儿过夜。你不是第一次出国吗？正好带你尝尝当地特色。”
他顿了顿，尾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可以吗？”
换作别人，乔太郎早不耐烦地甩句“滚蛋”，转头找家冲澡睡觉了。这四天简直是地狱——挤在破车里颠簸，差点被老爷子的神级驾驶送走，还得忍受伊奇那堪比生化武器的屁。波鲁纳雷夫的废话更是磨得他左眼皮直跳，再下去他怀疑自己会忍不住用白金之星把那家伙揍成猪头。
可眼前的是花京院。
是那个总跟在他身边，会默默递水、在他打架时帮忙牵制敌人的家伙。
乔太郎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行吧。”
他告诉自己，是中东的鬼天气太热，晒得脸颊发红，跟别的。
“太好了！那见？我去订位子。”
花京院的声音里满是雀跃，转身跑向街角的电话亭时，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乔太郎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一股道不明的，像电流一样窜过脊椎。
——
“听着像约会啊。”
波鲁纳雷夫的声音贱的，像根羽毛挠在乔太郎的神经上。
乔太郎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
他一向以冷静自持为荣。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无论多危险的战斗都能面不改色。可现在，他差点把滚烫的红茶喷在对面那张欠揍的脸上。
等服务员写完菜单离开，乔太郎才阴着脸开口：“不是约会。”
“哦？是吗？”波鲁纳雷夫挑眉，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孤男寡男，晚餐，还选在浪漫的——这要不是约会，那什么是？”
乔太郎的指节捏得发白。白金之星在他蠢蠢欲动，一只巨大的拳头已经探出，只差零点一毫米就能把茶杯砸在波鲁纳雷夫的鸡窝头里。
他后悔了。
后悔答应波鲁纳雷夫出来吃午餐，更后悔刚才嘴贱提了一句晚上的事。要是在房间里，至少能安安静静地焦虑到，不用听这家伙瞎逼逼。
“真不是。”乔太郎加重语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确定？”波鲁纳雷夫不依不饶，“还是说——你不想让它变成约会？”
乔太郎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京院的意图……应该只是朋友间的邀请吧？他们一直都是战友，是同伴，从来没有过越界的举动。
可他自己呢？
那些深夜里，听着隔壁床花京院平稳的呼吸声，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在车里，花京院靠在他肩上睡着，他偷偷凑近闻他发间和须后水味道的瞬间；那些不自觉盯着花京院的侧脸，盯着他微抿的嘴唇，心跳加速的时刻……
如果今晚真的是约会呢？
如果花京院也有同样的心思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野火一样烧遍了乔太郎的四肢百骸。
“你屁事。”
他猛地打断思绪，抓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结果烫得舌尖发麻，眼泪差点飙出来。
波鲁纳雷夫显然不信，继续追问：“去哪儿吃？”
“不知道。”
“哇哦——他要给你惊喜？太浪漫了吧！谁付钱？”
“你很吵。”
“你没主动付钱？！风度呢？还有还有，你穿什么衣服去？总不能还穿这身沾着机油的破外套吧？”
乔太郎“啪”地放下茶杯，起身就走。
“喂！乔乔！等等！我还没说完——”波鲁纳雷夫在背后喊，“你这木头！我是在帮你啊！”
刺耳的笑声追着他出了咖啡馆。直到乔太郎走出半条街，才听见身后传来波鲁纳雷夫的惨叫——那家伙终于发现自己被丢下付账了。
白金之星突然现身，把一个塞进乔太郎手里。
是波鲁纳雷夫的。
乔太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真是的。”
这点小胜利，勉强能让他好那么一点点。
——
七点四十五分，乔太郎在 bathroom 的镜子前站了快十分钟。
他已经梳了两次头发，反复搓洗外套上的血渍，可镜子里的人还是一副狼狈样。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带着血丝，外套上的污渍怎么都搓不掉。
更要命的是，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震得肋骨生疼。
“丑死了。”
乔太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骂道。
镜中的人也皱着眉，眼神里满是焦躁和……。
镜中的少年眉头紧锁，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星尘斗士的替身——白金之星，正悬浮在他身后，那双与本体如出一辙的锐利眼眸里，满是。
“啧。”空条承太郎不耐烦地挥手，把替身打发走。他一把抓起洗手台上的帽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
不就是吃个饭吗？
用得着这么紧张？
又不是约会。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出门，却被的敲门声惊得浑身一僵。
“咔哒——”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承太郎的胃瞬间拧成了一团。
“我还没……”他话到嘴边，却在来人时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不是花京院明，而是他那个总是咋咋呼呼的——乔瑟夫·乔斯达。
老头正眯着眼睛，像只好奇的猫头鹰似的往屋里。
“哦，承太郎啊，没打扰你吧？”乔瑟夫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随意。
承太郎转过身，背对着，帽檐压得更低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平复，但还是没好气地问：“有事？”
镜子里映出乔瑟夫的身影。老头双臂抱胸，靠在门框上，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露出了沉思的。
“你这是要去哪儿？”
“吃饭。”承太郎言简意。
乔瑟夫眉头一皱：“一个人？承太郎，我们离开罗越来越近了，你不该单独出门。我去叫上波鲁纳雷夫和阿布德尔——”
“花京院。”
承太郎打断他的话，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嗯？”乔瑟夫愣了一下。
承太郎避开镜子里的视线，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和花京院一起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承太郎攥紧了拳头，做好了迎接长篇大论嘲笑的准备。他不确定这个美国人会怎么这种事，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没好事。
然而，乔瑟夫却突然动了。
老头几步走到他身后，以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喂！”承太郎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今晚就别戴这个了。”乔瑟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罕见地温和，“花京院总该看看你的脸吧？”
承太郎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乔瑟夫又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喂！”承太郎这次的声音更大了，他猛地躲开的手，捡起帽子，“你烦不烦啊！”
“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呢。”乔瑟夫笑了，但那笑容却有些奇怪，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承太郎见过这种笑容两次。
一次是在圣诞夜，外婆苏西喝多了，说起乔瑟夫当年向她求婚的糗事，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笑得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另一次是在刚开始时，阿布德尔问起乔瑟夫年轻时的意大利，提到一个叫齐贝林的男人。当时老头只是耸耸肩，活动了一下金属义肢的手指，脸上就是这种。
此刻，乔瑟夫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一丝落寞。这种出现在他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承太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把帽子重新戴回头上，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眼睛。
“我走了。”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门口走。
“玩得开心点！”乔瑟夫在身后喊道。
承太郎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一眼。
“砰！”
乔瑟夫一拳捶在他肩膀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祝你约会愉快！”
白金之星瞬间在承太郎身后凝聚，替身的气息骤然变冷。
“欧拉！”
承太郎一拳把乔瑟夫打飞出去，老头却还在哈哈大笑，没有被打疼的样子。
“不是约会！”承太郎咬牙切齿地吼道，“砰”的一声甩上门，力道大得连门把手都差点掉下来。
楼下里，花京院明已经到了。
他正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翻旧了的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耳朵上的紫色耳坠。
承太郎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把手插进裤，地走过去。
“我好了。”他含糊地说。
花京院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紫色的眼眸，在下显得格外明亮。
“正好，我找到一家不错的店，就在街对面。我一整天了。”
“嗯。”承太郎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能用一个字来回应。
花京院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他伸手，轻轻拽了拽承太郎的外套前襟，手指修长而灵活。
“走吧，别迟到了。”
“嗯。”承太郎又应了一声，任由花京院拉着他走出了。
晚风带着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虽然天边隐约有乌云，但此刻的天空却异常晴朗。
花京院很健谈，一路上都在说着天上的星座，哪些在这个季节能看到。承太郎努力地听着，试图不去在意花京院时发亮的脸庞，不去在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重量，温暖而安心。
这不是约会。
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
他们最终停在一家小小的本地餐馆前，夹在书店和邮局之间。
这里的氛围，让承太郎想起了妈妈曾经带他去过的一家咖啡馆：昏暗的，拥挤的小桌子，空气中飘着咖啡和肉桂的香气。
他们是店里有的两个外国人。老板娘一边地问东问西，打听着日本的，一边不停地朝承太郎眨眼睛，最后把他们领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他们是想把我们藏起来。”承太郎一屁股坐下，语气里带着点不爽。
花京院耸耸肩，不以为意：“这样挺好的。”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至少，我们有更多私人空间了。”
承太郎的脸微微一热，立刻闭上嘴，抓起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脸。
乔太郎翻到主菜栏中间才反应过来——这菜单是英文和阿拉伯文，鬼画符似的一个字都看不懂。
对面的花京院正飞快翻着菜单，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骨节分明。乔太郎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后颈突然冒出一层薄汗。
集中精神。
他强迫自己盯着菜单，扫来扫去想找眼熟的词，可那些字母在眼前越看越模糊。妈的，早知道就不该翘那么多英语课。
“想好点什么了吗？”
乔太郎心里咯噔一下。要不就点常吃的那种皮塔三明治？至少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这是正餐，点三明治会不会太奇怪？万一菜单上根本没有呢？
他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脸越来越烫。
太蠢了。肯定要丢人丢到家。
一声轻咳拉回他的思绪。花京院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随意：“不介意的话，我帮你一起点？正好猜猜你喜欢吃什么。”
乔太郎僵硬地点头，“啪”地合上菜单，力道大得差点把桌子掀翻。两人都没提这茬。
“那你……打算点什么？”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这里！”花京院突然站起来，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邻桌几个食客不满地瞥过来。乔太郎压根没在意——花京院已经坐到他旁边，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胳膊肘还搭在他的臂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乔太郎心脏狂跳。
“甜口还是辣口？”花京院低声问。
“啊？”乔太郎脑子一片空白。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花京院晃动的樱桃耳环上，顺着脖颈线条往下滑。花京院嘴角勾着笑，眼神亮晶晶的。两人靠得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
乔太郎快喘不上气了。再不说点什么，他怕是要在开饭前就原地晕过去，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随便。”他含糊地挤出两个字。
“那我选辣的咯。”
花京院坐回原位，乔太郎瞬间瘫在上，劫后余生的庆幸涌遍。但他立刻挺直板——要是坐太垮，看起来像不耐烦似的，他可不想那样。
刚想把胳膊肘撑在桌上，又猛地收回来。老说吃饭撑胳膊肘没礼貌，而且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他僵在座位上，手指在上绞成一团。
“你没事吧？”花京院的声音很轻，“好像有点紧张？”
“没事。”乔太郎闷闷地说。
服务员终于回来了。花京院地用英语报出菜名，语速快得乔太郎只能听懂几个词。和佩服在他心里翻涌——这种感觉对花京院来说太常见了。
这家伙总能不经意间让他意外：不管什么语言都能从容应对，遇到问题时冷静分析的样子，解谜题时专注的眼神，打架时和他一样桀骜却更灵动的姿态……
“你在笑哦。”
乔太郎心脏漏跳一拍。花京院眼里满是笑意，像藏了星星。
“盯着人看很没礼貌。”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很好，他对自己说，够，够镇定。他恨不得立刻把头埋进面前的水杯里淹死。
“忍不住嘛。你笑起来很少见。”花京院轻笑一声，指尖拨开额前的长发，“多笑笑吧，很好看。”
乔太郎觉得自己差点原地自燃。
菜很快就上了。服务员叽里呱啦说着英语，大概是问要不要咖啡或甜点，乔太郎根本没听——桌上的盘子碗碟堆得像小山，已经够让他懵了。
有皮塔，两碟黄褐色的，一盘的 dumpling，还有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食物，红裹着米饭面条，里面混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看向花京院，对方回给他一个玩味的笑。乔太郎真这笑是有点欠揍，还是有点……性感。
“Bismillah。”花京院说。
“什么？”
“意思是‘以真主之名’，这地方的人吃饭前会说这个表示感谢。跟着我念：Bismillah。”花京院了语速，咬字。乔太郎拼命把注意力放在单词上，而不是他动来动去的嘴唇。
“Bismillah。”他说得磕磕绊绊。
花京院眼睛一亮，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啦！你学得真快。”
你才厉害。乔太郎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不然他得找个最近的悬崖跳下去。
这不是约会，他在心里警告自己。白金之星在动了动，像在嘲笑他——叛徒。
桌上没什么，只有一把勺子用来吃那盘米饭面条。花京院拿起一块，乔太郎刚要学，突然被轻轻按住。
“只用右手哦。”花京院压低声音，“用左手吃饭不礼貌。”
乔太郎盯着自己的掌心，喉结滚了滚。
靠。
刚才扶着花京院起身时，指尖蹭到的触感还留在皮肤上——那家伙的怎么能这么软？跟他那把削铁如泥的法皇之绿不搭。
乔太郎的手掌布满老茧，指上还留着高中时打架的疤痕。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花京院的手整个攥进自己掌心。
但花京院已经抽回了手，里的喧闹瞬间涌了回来。乔太郎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抓起块，学着花京院的样子蘸了蘸那团棕褐色的糊状物。
“这是巴巴加努什，用茄子做的。”花京院解释道。
乔太郎把塞进嘴里。烟熏味裹着绵密的口感炸开，他没说话，又抓了块狠狠蘸了一大团。
“喜欢？”
“还行。”乔太郎含糊地应着，手里却没停。
花京院眼睛亮了亮，推过一盘炸丸子：“尝尝法拉费。”
乔太郎夹起一个：“这是什么？”
“炸鹰嘴豆，中东很常见的小吃。”
乔太郎咬了一小口。味道有点怪，但意外地不难吃。
“蘸点鹰嘴豆泥试试。”花京院的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乔太郎做了。鹰嘴豆泥比刚才的茄子糊更醇厚，带着点香料和橄榄油的香气。他干脆把剩下的法拉费塞进了嘴里。
“你饿坏了吧？”
“你自己没吃几口。”乔太郎反驳道，用袖子擦了擦嘴——说完就后悔了，这动作太粗鲁，搞不好还很恶心。
但花京院只是笑了笑：“我没什么胃口。本来就是带你来尝鲜的。”
“特意为我费这些事。”
“不是特意，是我想这么做。”花京院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值得被好好，值得有人陪你享受这些。”
一股热流猛地窜上乔太郎的后颈。他差点把手里的法拉费掉在上，赶紧低下头盯着盘子。
老子才没脸红。
“你这家伙……真奇怪。”他低吼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嘴这么笨了？
花京院的笑声突然响起。乔太郎抬头，看见他正着那盘红面条和米饭，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是啊，我就是很奇怪。”花京院坦然承认。
“我……”乔太郎喉咙发紧，却还是逼自己把话说完，“但我觉得……挺不错的。”
他本来是想道歉的，结果这话一出口，气氛反而更微妙了。花京院又笑了，那种温柔又带着点纵容的眼神，让乔太郎既觉得浑身发烫，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四处张望，想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却看见花京院舀了一勺红面条递到他嘴边。
“尝尝这个，叫库沙里。”
“我自己会吃！”乔太郎猛地往后一靠，庆幸自己没听的话摘掉帽子——现在他整张脸肯定都烧起来了。
花京院晃了晃勺子，语气带着点狡黠：“就尝一口？”
“你的吧？”乔太郎的声音有点冲，却没真的躲开。
“嗯，有点。”
乔太郎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微微张开嘴，让花京院把勺子送进他嘴里。
辣味混着番茄的在舌尖散开，乔太郎点了点头：“还行。”
“那就好。”花京院收回勺子，乔太郎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他扒了几口库沙里，把最后一块法拉费也解决了，不自觉地飘向周围的人群。
邻桌的两个女人正笑得前仰后合。
乔太郎向来不聊天，一开口就容易冷场，每次都搞得自己又尴尬又烦躁。但花京院只是安静地喝着茶，顺着他的看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自在，也没有说话的压力，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沉默。
邻桌的一个女人喝完了茶，另一个立刻拿起茶壶给她续满。
乔太郎心里一动——终于有熟悉的东西了。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花京院的杯子倒得满满当当。他咬了咬下唇，不确定地看向花京院：“这个……跟家里的习俗一样吧？”
“嗯。”花京院眼里带着笑意，接过茶壶也给他续了一杯，“就像在家一样，不用自己给自己倒茶，要让别人来做。我一直很喜欢这个习惯，有点像诗——它让我时刻注意着身边的人。”
乔太郎突然开口：“你这家伙……真厉害。”
花京院愣了愣。乔太郎耳朵发烫，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这顿饭，还有你知道的这些东西……都。”
花京院耸耸肩：“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家经常，我只是喜欢学新东西而已。”
“但这就是啊！”乔太郎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桌下的拳头，“你……你。”
他的声音依旧是低吼，但至少没结巴，发抖的手也藏在了桌子下面。
花京院的脸又红了。
“别说了。”
“我是认真的。”
花京院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有人说我是什么时候了。”
“我一直这么觉得。”
乔太郎的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花京院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里的喧闹似乎都远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流动的、温暖的沉默。
周围的餐馆喧闹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承太郎盯着桌上没吃完的法拉费，指尖还沾着油星。他深吸一口气，无视掌心那点微不可查的颤抖，伸手越过桌面。
指尖触到另一只手的瞬间，他轻轻攥了攥。
是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还是想让对面的人别再笑了——那笑容晃得他心跳都乱了节奏。
他只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停在花京院头发垂落遮住半只眼的弧度里，停在两人交握的手传来的温热里。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这不是约会！
承太郎第一次狠狠把这声音踩了下去。
他没听见。
“今晚不该让你付钱。”回的路上，承太郎打破沉默，盯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我是客人，该我请。”
“明明是我拉你出来的。”花京院耸耸肩，把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不想让你破费。”
承太郎翻了个白眼。
花京院叹气妥协：“行吧，下次你请。”
“下次？”
话冲口而出的速度快得让他自己都愣了。
花京院脚步顿了顿，突然凑近一步。两人的胳膊撞在一起，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嗯，只要你想有下次。”
“我想。”
承太郎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艰难地组织语言：“日本有家茶馆……离我家很近，我妈常去。”
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这算什么邀约？蠢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高中生。
他赶紧补救：“回去之后……可以带你去。”
脑子里已经开始勾画画面。
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赶行程，不用随时警惕敌人。在日本，他们有大把时间。
可以带花京院去市中心的水族馆，看巨大的鲸鲨游过头顶；可以带他去家后面的树林，那是他小时候偷偷躲懒的地方；可以一点点剥开这个男孩身上的谜团，从他为什么总爱点香草奶昔，到他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所有秘密。
突然一条胳膊缠了上来。
花京院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发丝蹭得他脖子发痒。
“那说定了。”声音轻得像羽毛，“约会。”
承太郎猛地停住脚步，花京院被拽得一个趔趄。
“怎么了？”
约会。
这两个字在他脑子里炸成烟花。
“看到敌人了？”花京院立刻挣开，警惕地扫视空无一人的街道，替身的能量隐隐浮动。
“你刚才说……约会？”
承太郎听见自己的声音，最后一个字几乎破音——幸好只是“几乎”。
花京院愣住：“对啊，有问题？”
“今晚……是约会？”
承太郎的大脑彻底宕机。
街灯突然亮起，昏黄的打在花京院脸上。对方叉着，像见了鬼。
“你逗我呢？你不知道？”
约会。
承太郎傻愣愣地眨眼。
“这是约会？”
他只能重复这三个字，像个卡壳的机器人。的白金之星突然地挥了挥拳头，承太郎却僵在原地，眼睛越睁越大。
“承太郎。”花京院语气里带了点抓狂，“我今晚都快把心掏给你了，你没看出来？”
“约会……”
“明明那么聪明，怎么比石头还钝！”
花京院上下打量他，眉头皱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就像战斗中算错了招式时的那种无措。他开始一点点往后退，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我都你是开心还是失望……对不起，我该直说的，不该 assumption……”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没也，当我没说——”
“开心。”
承太郎突然出声，像被人掐住脖子的。
花京院停下后退的动作：“什么？”
“我开心。”
胸口堵得发疼，心脏快要跳出。承太郎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死死抓住这根可能稍纵即逝的线——错过这次，他一辈子都不会自己。
“我……你约我出来。”
“真的？”
“而且……”承太郎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我今晚是约会。我一直……希望这是约会。”
花京院迟疑着上前一步，又一步。
“你真这么想？”
他笑了。
承太郎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直到花京院握住他还在发抖的手。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两人靠得极近。
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只要承太郎微微低头，就能触到对方的嘴唇。
花京院突然笑出声：“波鲁那雷夫知道了会疯掉。”
承太郎脸一黑：“敢说出去试试。”
威胁的语气软得像棉花，反而让花京院笑得更厉害。
“那还不吻我？”
承太郎做了。
手指交缠，花京院的嘴唇比想象中软。吻得，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却比任何激烈的接触都让他心悸。
他伸手揽住对方的，把人往怀里带得更紧。
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冒出来，这次却轻飘飘的：这不是约会。
承太郎在心里补完后半句。
这是开始。
比约会重要一万倍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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