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让承太郎注意到岸边露伴的,是他那独一无二的替身能力。
毕竟这家伙会出现在意大利,因这份能力。承太郎心里,露伴在战略上绝对是把好手,而且…他不讨厌这家伙。
怪异的替身,加上勉强能忍受的性格,简直是完美人选。
可现在,跟露伴近距离了一天多…
承太郎开始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跟替身能力的那种。
他身上挂满了夸张到吸睛的饰品,本人却是个孤僻的臭脾气,一天里最多能分出两分心思别人。偶尔能看出点,但要么让人摸不着头脑,要么就被刻薄的性子盖得严严实实。
明显是心里藏着事,可看他那架势,宁可死也不会提什么“童年创伤”这种“小事”。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承太郎盯着门把手,脸色紧绷。
说实话,让露伴来徐伦,绝对不是他的首选。
何止不是首选,恐怕没人会把露伴列进带娃候选人名单——仗助早跟他说过那家伙对剪刀石头布小孩做的事…
可事急从权。仗助得跟他一起行动,周围能算“成年人”的,只有露伴一个。总不能让女儿不小心成了敌吧?
只能赌一把,希望这家伙别搞出太离谱的事。
乔鲁诺那群人拿到想要的东西,跟他们两个乔斯达道别,没察觉门后还有人。双方约好明晚再见面,继续联手调查。乔鲁诺还跟承太郎交换了号码,以防万一。
但承太郎心里有数——真要是天塌下来,这小子会通知他。
无所谓。
真到了那一步,总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再宰迪奥一次,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混蛋的前科摆在那,说不定宰了他才是世界太平的开始…
波尔波列夫自然是被那群人带走了。承太郎心里甚至有点希望他留下——至少能找个人聊聊,说说这些破事怎么总让他想起埃及的噩梦。
当然,这话他死也不会说。只能皱着眉,看着他们像黑手教父似的离开。
“还行,没出乱子。”仗助还是老样子,乐天得很,“见到了传说中的波尔波列夫!”他咧嘴笑着往沙发上一瘫,大块头把坐垫都压得没了影,“谁能想到他是只乌龟啊!”
承太郎闷哼一声表示同意。
何止是你,我也没想到。
他依旧盯着门把手。
甚至有点不想进去。
要是一直逃避,麻烦会不会自己消失?他以前不都这么干的吗?
虽然从没成功过,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对吧?
怀疑露伴的能力,让他有点过意不去。可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会带孩子”的类型。
倒不是说承太郎自己像…但至少他是亲爹啊。
带着一身疲惫的叹息,承太郎转动门把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至少他一向如此。
“罗罗,好了没啊,都了?”徐伦拖着长音撒娇。
“别叫我那个名字。”露伴没好气地回了句,自己也叹了口气,像是在跟天人交战。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而且,艺术是急不来的,徐伦。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可我们在那不勒斯,又不在罗马!”
“闭嘴,吵得我要涂错了。”露伴从小罐里蘸了点指甲油,把柔和的绿色精准地涂在徐伦的小手指上,动作熟练得像专业美甲师。一笔到位,接着转向下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打磨成想要的形状。
徐伦咯咯笑起来,灿烂的笑容了整个房间。她把手从露伴手里的小海绵上抽回来:“痒啦!”
“痒?是这样吗?”露伴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女孩笑得更大声,晒出雀斑的小脸皱成一团。
露伴笑了回去。
承太郎从没见过露伴这样的,太真实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个。
这反差,简直是个惊喜。
徐伦终于注意到开着的门,抬头喊:“爸爸!”
承太郎这才看见,女儿嘴上涂着完美的绿色口红。颜色挺特别,不是他会选的,但徐伦一直喜欢绿色。她身上还沾了不少亮片,在柔和的下闪个不停。承太郎默默起来。
不过徐伦看起来玩得很开心。虽然她这年纪化妆确实早了点。
露伴也转过身,对上承太郎的视线:“啊,承太郎。”他明显在掩饰松了口气的样子。承太郎猜不透,是因为不用再带娃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爸爸你看,我们是不是漂亮?!”徐伦嚷嚷着,门牙上还蹭了点绿色口红。
承太郎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今天总算有人过得开心。“嗯,”他说,“去给你仗助叔叔看看?”
“好!”徐伦笑着跑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沉默。
承太郎扫了一眼,地毯和洗手池边散落着一堆化妆品。他不懂化妆,但也知道眼影盘不能这么抠着用…
他皱了皱眉:“徐伦弄坏的东西,我赔。”
“没事。”
岸边露伴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气得跳脚——毕竟精心化了三个小时的妆毁了。可现在看着满地狼藉,那股火没上来。
“……还挺有意思的。”他摸了摸下巴,“空条徐伦挑颜色的真不错。”
空条承太郎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我会补偿你。”
这家伙最讨厌欠,不熟的人。
岸边露伴嘴角一勾,露出个狡黠的笑。
机会来了。
“不如请我吃饭?”
这招绝对稳。空条承太郎不可能拒绝。
毕竟他岸边露伴是什么人?才华横溢,颜值顶尖,简直是完美的约会对象。他早就等着这天了,就差个合适的理由把自己“寄”给承太郎。
空条承太郎沉默了几秒,眉头微蹙。这家伙的心思从来藏不住,可岸边露伴就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行。”
两个字,斩钉截铁。
岸边露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成了!
他答应了!
这算不算约会?肯定算!他暗恋空条徐伦那个臭屁侄子这么,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我去叫徐伦和仗助收拾,十五分钟后出发。”空条承太郎说着就转身,还低头看了眼上那只丑得要死的手表,门“砰”地一声,压根没给岸边露伴说话的机会。
岸边露伴盯着紧闭的门,眨了眨眼。
操。
吉良吉影的车后座一片漆黑。
乔鲁诺靠在真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冷凝水。
他不太确定,该怎么面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亲戚。
说,他连“家人”这两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沉重,像块浸了水的海绵,压得胸口发闷。就算没有吸血鬼那档子事,他也不想碰。
他妈从来就不想当妈。
这一点,乔鲁诺比谁都。
她总是深夜出门,天亮才回来,把他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有时候乔鲁诺从梦里惊醒,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明明那里从来就没人,可他总觉得冷。
可有时候……
她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比如叫他“晴信”的时候,声音软得不像她自己。
那个日本名字,他已经没听过了。
忙到脚不沾地的日子里,她偶尔会带回来几颗糖果,塞给他让他解闷。乔鲁诺至今记得焦糖在干渴的舌尖化开的甜味,像沙漠里的一滴雨。
特别好的时候,她还会用梳子给他梳头,动作轻得像羽毛。
后来她走了,把那把梳子也带走了。
乔鲁诺知道,她从来没想要这个孩子。可她还是把他生下来了。
他不怪她的冷漠,却也没法。
她有很多选择——打掉他,送给他,随便怎样都行。可她偏要选这条路。选了自私自利,选了对他不管不顾,选了偶尔施舍一点温柔,让他尝尝甜头又立刻收回。选了嫁给一个会打他的男人,选了在他被打的时候看不见。选了自己逃得远远的,却把他一辈子都拴在了这段烂透了的里。
就凭这些,乔鲁诺永远不会她。
永远。
家族里的人都倔得像头牛,乔鲁诺大概是遗传了父母双方的臭脾气。
他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忽然想——他还会再见到她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不想。
现在他知道了父亲是谁,知道了血管里流着的之血。一切都变得更乱了。
他见过太多悲惨的过去,可这种自然的烂摊子?
还真不多见。
“半吸血鬼!”
米斯达突然吼了一嗓子,乔鲁诺、特里休,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跟着一哆嗦。这家伙总有办法让所有人注意到他——要么骂骂咧咧,要么嬉皮笑脸,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扯着嗓子喊。
“你说什么?”乔鲁诺强镇定,把刚才被吓的那一下压下去,换成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
“你爸是吸血鬼,妈是人类,那你就是半人半吸血鬼啊!这不就是半吸血鬼吗?”
“我靠……就像《恶魔城》里那样?”特里休眼睛一亮,转头盯着乔鲁诺,“那你的名字倒过来念就是‘迪奥’?哦不对,是‘欧伊德’——你懂吧?”
乔鲁诺面无地看着她。他已经有两个名字了,不需要第三个。
米斯达倒是挺开心特里休能跟上他的思路,点头如捣蒜,用左胳膊肘了乔鲁诺:“那你能吃 garlic bread 吗?”
乔鲁诺看着这两个活宝,耐着性子回答:“能。”
他可是在意大利长大的——要是连 garlic bread 都不能吃,他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特里休和米斯达对视一眼,那眼神交流得跟说相声似的。自从他们推翻组织后,这两人的就近得离谱。特里休的理智偶尔能拉米斯达一把,但米斯达的傻气也没少传染特里休,乔鲁诺有时候真她的智商。
米斯达优点不少——忠诚、热心、会说话。但要说读书?
乔鲁诺见过他看的唯一一本书,是《火影》的单行本。
“你是不是长生不老啊?”
“……我怎么知道?”
米斯达偷偷摸摸地伸手,想去摸他的替身“性感手枪”。
“米斯达,别想着杀我。”乔鲁诺语气平静,连眼都没眨一下,“你多半会崩了自己。”
米斯达皱着眉,还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家伙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自从米斯达组织,乔鲁诺给他治好的枪伤没有一百也有。最离谱的是,这些伤十有是他自己的枪打的。
“行……但你还是个半吸血鬼。”
乔鲁诺瞥了眼米斯达和旁边的特里休,忽然有点恍惚——怎么这两个活宝,就成了他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
“随你怎么想吧,朋友。”
都说血浓于水,但乔鲁诺就算有吸血鬼血统,也宁愿喝杯冰水解渴,而不是去碰什么血。
米斯达和特里休算不上他的家人,却是他长这么大最亲近的人。他们懂他,不觉得他沉默寡言是孤僻,不会因为他的古怪就排挤他。他们就是单纯地爱他,没有任何条件。这份,比他坐拥的所有财富都珍贵。
……但乔鲁诺死也不会把这话告诉他们。
看来,固执这,也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