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会客室里,乔鲁诺指尖捻着咖啡勺,金属碰撞瓷杯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本以为空条承太郎是独来独往的硬汉。
毕竟那家伙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气场,比西西里岛最烈的黑咖啡还呛人。可刚才承太郎掏出手机时,乔鲁诺才惊觉自己错了——这家伙还能调动基金会的人?
麻烦了。
有后援的对手,可不好谈条件。
乔鲁诺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空条,您硬闯我的地盘时确实够威风。但要见我的同伴,总得选个中立点的地方吧?”他瞥了眼窗外守卫森严的庭院,“我的手下要是看见谁都能随便进,怕是要误会我这‘老板’当得太窝囊了。”
“附近有几家隐蔽的和咖啡馆,您要是没别的想法……”乔鲁诺顿了顿,指尖在桌沿敲出节奏,“不过得明天。今天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承太郎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眉头拧成川字:“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趁我走了,就带着那个吸血鬼混蛋跑路?”
“问得好。”乔鲁诺挑眉,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那您只能信我了。”
“我不信你。”
“这可就难办了。”乔鲁诺摊摊手,语气里带着点假惺惺的遗憾,“我还以为是我在帮您呢?”
“咔哒——”
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脆响。
是米斯达。
承太郎猛地起身,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听着,小鬼。我本来就对咱们这破协议没,但你现在最好安分点——别给脸不要脸。”
乔鲁诺挑了挑眉:“哦?”
承太郎没再理他,径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贴到耳边。
说的是日语。
“喂,仗助,过来一趟……把岸边露伴带上。”
乔鲁诺心里咯噔一下。
是该佩服这家伙的硬气,还是该骂他不要命?
放眼整个意大利,敢跟黑手教父叫板的人屈指可数。空条承太郎算一个?要么是真有底气,要么就是活歪了。
“空条,我刚才的话您没吗?”乔鲁诺的声音冷了下来,“今晚我的地盘不欢迎闯进来。”
承太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在我确认你不会跟那个地球上最混蛋的家伙凑一块儿之前,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那两个人能帮上忙?”
承太郎没说话,但嘴角那抹近乎阴险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是个大麻烦。
乔鲁诺咬了咬牙。
他有自信,但不傻。承太郎的同伙什么底细都,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
“如果我让您亲眼见见他呢?这样能让您放心吗?”乔鲁诺放缓语气,试图降温。他不想跟好人动手,哪怕别人都觉得他心狠手辣。
空条承太郎的眉毛动了动。
“让你的人撤了,我就带您去。这样咱们才能建立信任,不是吗?”乔鲁诺说得小心翼翼,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备用计划了。被人逼到这份上,他心里窝火得很。但只要能冲突,这点委屈算什么?
承太郎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开口:“……行。让我看看那混蛋,我暂时退一步。”
乔鲁诺点点头,起身时喊了声:“米斯达。”
两人对视一眼,米斯达立刻明白了——去叫特里休。
特里休·乌纳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她不参与黑手事,但乔鲁诺欠布加拉提一个,得确保她。而且……或许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吧。
作为回报,乔鲁诺偶尔会借用她的替身能力。今晚看来就是这种时候了。
上楼的路走得格外压抑。
承太郎像盯猎物的鹰,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没有米斯达在身边,乔鲁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他自己能打,但还是喜欢有个靠谱的枪手在侧。毕竟米斯达是意大利少数还把他当“乔鲁诺”,而不是“老板”的人了。
“如果您敢对我或我父亲动手,我不会手下。”乔鲁诺突然回头,眼神冷得像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旧怨,但我绝不任何人伤害我们。”
“你真觉得能杀得了我?”承太郎像看小孩似的看着他。
这种眼神乔鲁诺见多了。但通常在见识过他的能力后,这些人都会闭嘴。
可惜……现在剁掉承太郎一根手指,对谁都没好处。
“我不是觉得,是知道。”乔鲁诺冷冷地回了句,抬脚走上最后一段楼梯。
他侧头瞥了承太郎一眼,然后——
眨了下眼。
人没了。
乔鲁诺瞳孔骤缩。
什么?
“哦?是吗?”
声音从前面传来。
乔鲁诺猛地抬头,只见承太郎已经站在楼梯顶端,双臂抱胸,一脸不屑:“这招,我跟你那废物老爹学的。”
心脏猛地撞在上。
熟悉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像极了当年跟迪亚波罗对战时的窒息感。乔鲁诺最不想回忆的就是那段日子——失去了太多朋友。他当上教父,就是为了不再经历那种痛苦。
难道自己看错了?空条承太郎根本不是盟友,是敌人?
“喂。”
乔鲁诺的思绪猛地被打断。
他抬起头,对上空条承太郎那双沉得像海沟的眼睛。男人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这让乔鲁诺莫名有些尴尬——刚才他肯定像只被车灯懵的傻鹿,脑子里是迪亚波罗的影子。
那个名字总能勾起他最糟糕的回忆。但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失态,更别说在空条承太郎这种级别的面前。
乔鲁诺了嗓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脊:“我和一个替身能力和你很像的人交过手。现在我站在这里,他却没了——你懂的。”
空条承太郎盯着他,眉头拧成川字:“看起来不像。”
乔鲁诺压下想把这家伙撞开的冲动,冷着脸转身:“这边走。”
意大利僻静的小巷里,岸边露伴正举着张捡来的报纸,往东方仗助肩膀上抽。要不是够不着,他早对方脑袋招呼了。
“东方仗助你这个蠢货!”露伴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不是说好了来帮空条吗?!”
他这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仗助早就见怪不怪了——在自己面前。仗助伸手去抢报纸,却被露伴轻巧躲开。
“他说现在不需要我们了。”仗助挠挠后脑勺,“早知道你就不用特意换那身骚衣服了。”
“你敢再说一遍?!”露伴炸毛,“我所有衣服都这么穿!”
“得了吧,”仗助嗤笑,“听到空条可能需要帮忙,你特意回家换了半小时吧?”
露伴的脸瞬间涨红,却嘴硬道:“他专门点了我的名。总不能穿着机场那身土气的衣服给他丢人。”
仗助扫了眼露伴身上叮当作响的首饰——项链叠着手链,耳环坠得耳垂都快变形,活像个移动的废品收购站。
“我看你穿什么都一样丢人。”
露伴扬手就要抽他,仗助早有准备,一把夺过报纸,精准扔进身后的垃圾桶。完美空心!他差点没忍住挥拳庆祝。
“行了行了,”仗助收敛笑意,“既然乔鲁诺那小子愿意合作,应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环顾四周,意大利的街道确实热闹,要是来度假肯定能玩疯。但这次是空条承太郎亲自叫他来的——哪怕对方算是他的侄子辈,仗助也绝不想让他失望。
“小子?”露伴嗤之以鼻,“他只比你小两岁,成就却甩你十条街。”
仗助皱眉:“闭嘴。”
露伴终于停下动手的念头,转身就走。仗助一点都不跟丢——那家伙身上的首饰晃得叮当响,隔三条街都能听见。
“喂!你去哪?”
露伴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毒:“东方仗助,你就没想过?乔鲁诺可能逼空条让我们离开!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危险里!”
仗助的凝重起来。
对啊,空条承太郎会不会是被胁迫的?他要是真有麻烦,肯定不会明说。
“好像……有点道理。”
“那就跟我来!”露伴转身就往巷外走,“去乔鲁诺那里看看!”
仗正本就不想回,干脆点头跟上。就算空条没事,大不了被训一顿。可要是他真有危险……仗助不敢想下去。
两人并肩走了没两步,仗助突然坏笑起来:“对了,你要是想追我侄子,得过我这啊。”
露伴脚步一顿,面无地转头:“东方仗助,我会把你扒皮抽筋,做成大衣穿。”
他说这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乔鲁诺站在卧室门口,紧盯着空条承太郎的一举一动。
男人站在床前,眼神死死锁着床上的人影,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骨都在颤抖。但他没有动手,只是僵在原地,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乔鲁诺有点意外。
空条承太郎讲起埃及的事时,那股恨意简直要凝成实质。乔鲁诺原本以为,自己一开门,这家伙就得扑上来动手,他都做好了用替身拦着的准备。
现在恨意还在,像潮水般从空条身上涌出来。但他忍住了——看来这家伙还算守信用,说,他的理智暂时压过了怒火。
“明天。”空条承太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
乔鲁诺挑眉:“什么?”
“明天下午两点,特拉蒙托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绷得像张满弓的箭,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乔鲁诺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米斯达和特里休就冲了进来。
“乔鲁诺!没事吧?”米斯达急吼吼地问。特里休跟在后面,眼神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床上,瞳孔骤缩。
“刚才那是谁?”特里休指着空着的门口,又看向床上,“还有……床上的人是谁?”
乔鲁诺不喜欢说谎,也不。但他实在没精力解释——夜已经深了,他只想回去看书,而且空条承太郎还在楼下等着。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长话短说。
走廊里那男人是我侄孙。
乔鲁诺话音刚落,突然抬手指向迪奥,声音陡然转冷。
十五年前,他杀了我父亲。
哦对了,忘了说——我父亲是个会替身的吸血鬼。
不过他那套显然没撑。乔鲁诺瞥了眼上的表,接着道,大概两小时前,他撞碎我家窗户冲进来,只喊了句“救我”就一头栽在地毯上,昏迷到现在。
特里休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三人之间死寂。
突然,特里休开口了。
乔鲁诺,你爸长得还挺。
特里休,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