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咱这趟合作可太关键了!”
助理小温一溜小跑的跟在江叙身后,胳膊肘夹着文件袋,手里还死死攥着合同,另一只手空出来比划着包厢的位置,语速快得跟蹦豆子似的:“等会儿咱进包厢时,你坐的位置右手边最里头那主位,就是咱要对接的主儿,那人长得倍儿精神,保准你一眼就能瞅见,左手边挨着你的是周总,周敬涛,你熟的!这单要是能成了,咱公司指定能更上一层楼,妥了!”
江叙踩着锃亮的皮鞋,迈着长腿往前走,听着身后小温跟炮仗似的念叨,脚步都没停,走廊的暖光把人影拉得老长,小温那点小激动隔着布料都溢出来了。
江叙嗯了一声,余光扫过小温那上蹿下跳的样子,心里头门儿清——这单确实关键,成了公司能往上蹦一截,不成,就得再熬一阵子。
小温说完抻着脖子往包厢的方向瞅,又压低声音补了句:“江哥,我瞅着里头好像已经有人了,咱走快点儿,别让人家等。”
江叙没应声,只是抬手理了理西装领口,推开门的瞬间,先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雪茄味儿,随后包厢里的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就扑面而来。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江叙迈开腿走了进去,目光先扫过桌子上的十几个人,随后落在右手边最里头的主位上。
那里坐着个男人,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雪茄,正垂眸把玩着桌子上的青瓷茶杯,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在灯光下晃出一点冷光,听见动静,才抬眼看向门口,那脸长得特帅,眼尾微微上挑,是那种带着锋芒的俊朗,跟小温说的一样,确实打眼。
看到那张脸时,江叙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来。
八年光阴像被瞬间抽成真空,走廊里的喧嚣,小温的念叨,周敬涛起身打招呼的声音,都在耳边淡成模糊的嗡鸣,江叙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西装裤的布料被攥出几道褶皱。
怎么会是厉烬川,他应该没有认出我吧...毕竟已经八年没见过了.....
旁边矮胖矮胖,地中海的,周敬涛,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江叙的胳膊:“老江啊,你可算来了,给你介绍一下。”
江叙没应声,目光死死钉在主位那人身上,而他也没挪眼,方才把玩茶杯的手指,指腹擦过冰凉的瓷面,随后勾起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的掂量,还藏着点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周敬涛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响,什么“江叙啊,这是厉总,厉烬川”什么“年少有为,今年才二十八岁,咱们这次的合作全仰仗厉总”江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江叙的视线一直盯在厉烬川脸上,从他唇畔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到他指尖夹着的那支雪茄——十年前他还是刚上大学的新生,如今他腕间那块百达翡丽的冷光,晃得江叙眼仁发疼。
厉烬川终于松开了那只青瓷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堪堪压过周敬涛的客套话,厉烬川站起身,身形比八年前颀长挺拔太多,黑色西装衬得肩背线条利落如刀,他朝江叙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掌心却一片冰凉,握住江叙手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卡着江叙当年被他咬出疤的位置。
“江叙。”他低声叫着江叙的名字,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点刻意压下去的喑哑:“八年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周敬涛还在旁边乐呵呵地打圆场:“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敢情好了,这合作指定能成——”
小温,也在旁边兴奋地点头
江哥,这单要是能成,我指定能升职加薪,美滋滋!。
江叙猛地抽回手,指节攥得发白,抬眼撞进了厉烬川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化不开的墨色,像八年前那个在大学门口,红着眼问他能不能不走时的模样。
周敬涛的话刚落,坐在厉烬川旁边的白总,就醉醺醺端着酒杯笑起来,啤酒肚随着动作颤了颤:“哎呀,闹了半天是旧识!那这酒可得先敬一杯啊,这都是缘分啊”显然是喝高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倒酒,旁边的赵总连忙抬手按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带着几分精明的附和:“白总慌啥子嘛,先让两位好生摆哈龙门阵,厉总年轻有为,江总也是行业里头的翘楚,有这层关系在,这单合作,稳当得很!”
包厢里其余人跟着附和着笑,声浪裹着雪茄和酒气弥漫开整个包厢,江叙只觉得浑身发冷。
两人的一唱一和,包厢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剩下的人也跟着点头微笑,没人注意到江叙紧绷的身体,和厉烬川眼底闪过的暗芒。
厉烬川,慢条斯理地坐回主位,重新拿起那支雪茄,指尖在烟身上轻轻摩挲:“是挺有缘的。”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八年前没来得及好好告别,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补上。”
江叙的指尖猛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脸色泛起白,抬眼看向厉烬川,对方正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黑沉沉的眼底,藏着他看不懂的汹涌。
小温没察觉到气氛不对,拉着江叙坐在位子上,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兴奋地嘀咕:“江哥,这事儿也太顺了!有厉总这层关系在,合同那必须没问题嘿!”
江叙没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厉烬川,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总见状,连忙打着圆场,举起酒杯:“搞快端起酒杯!先喝起,祝合作顺顺利利、要得得很!”
赵总也跟着举杯,其他人纷纷响应,包厢里的碰杯声此起彼伏,只有江叙坐在原位,像一尊钉住的石像,浑身冰凉。
厉烬川看着他,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他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江叙紧绷的身上,暗哑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 “江叙,你这次,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