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烈焰舔舐着星落平原边缘的夜空，将临时集结点的帐篷染上一层滚烫的金红。魔法屏障在山谷上空嗡鸣，将外界的黑雾与嘶吼隔绝在外，可屏障之内，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莱安握着那柄锈剑，缩在帐篷的阴影里，看着中央那片被火把照亮的空地。空地上，各族的首领正围坐成一圈，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精灵族的长老瑟兰迪尔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银发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兽人族的酋长戈隆铁塔般杵在地上，腰间的兽皮裙沾满血污，手里的巨斧沉甸甸地压着地面，每动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矮人族的锻造大师巴林则抱着酒桶，大口大口地灌着麦酒，酒液顺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往下淌，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精灵的魔法都是花架子”“兽人只会蛮干”。
“够了！”艾拉猛地站起身，法杖在地面上一顿，浅绿色的荧光骤然散开，将众人的争吵声压了下去。她的眼角还带着伤，脸色苍白，却挺直了脊背，“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暗影族的斥候已经在屏障外徘徊，巴尔的主力部队三天内就能抵达这里，我们要是再谈不拢，所有人都得变成魔物的口粮！”
瑟兰迪尔抬眼看向艾拉，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艾拉法师，不是我们不愿合作。精灵族的秘法需要依托森林的力量，可现在林海大半被黑雾吞噬，我们的魔法威力折损过半；兽人族的骑兵擅长平原冲锋，可暗影族的魔物擅长突袭，你们的巨鹿根本来不及反应；矮人族的重锤虽能破防，可你们的移动速度太慢，一旦被魔物包围，就是死路一条。”
“放屁！”戈隆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面都颤了颤，“我们兽人族的勇士什么时候怕过包围？当年初代英雄封印暗影族，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我们的先祖！要我说，直接集结所有兵力，杀向中央大陆，和巴尔拼个你死我活！”
“拼？拿什么拼？”巴林将酒桶重重砸在地上，酒液溅了一地，“你们兽人冲过去就是送人头！暗影族的魔物刀枪不入，只有用我锻造的符文武器才能破开防御，可打造符文武器需要时间，还需要精灵族的魔法宝石加持，你们等得起吗？”
争吵声再次响起，尖锐的、粗哑的、愤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篝火的噼啪声。莱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起了曙光城的集市，想起了精灵少女在风铃树下跳舞，兽人孩童骑着巨鹿奔跑，矮人铁匠将锻造好的饰品递给路过的行人——那些不分种族、其乐融融的日子，难道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他攥紧了拳头，锈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一股莫名的勇气忽然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阴影里站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穿透了嘈杂的争吵：“我见过曙光城的毁灭。”
莱安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看着魔物撕碎了集市，看着守卫们一个个倒下，看着黑雾吞噬了琉璃穹顶。那时候，我以为安瑞亚真的完了，可后来，我听见了号角声，看见了你们——看见了精灵的魔法、兽人的巨斧、矮人的铁锤，还有人类的长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说精灵的魔法折损了，兽人冲锋会送命，矮人锻造需要时间，可我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独自打赢这场仗。精灵的魔法能净化黑雾，为矮人争取锻造时间；兽人的骑兵能守住防线，为精灵提供施法空间；矮人的符文武器能破开魔物的防御，为所有人带来希望。”
艾拉看着莱安，金棕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抹赞许。她走上前，站在莱安身边，法杖再次亮起光芒：“莱安说得对。我们各族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初代英雄的盟约里写着，安瑞亚的光明，由所有种族共同守护。现在，是时候重新缔结这份盟约了。”
瑟兰迪尔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艾拉法师所言极是。精灵族愿意拿出珍藏的魔法宝石，为矮人的武器加持；也愿意派出所有能战斗的法师，布下净化法阵。”
“兽人部落的所有骑兵，都听候调遣！”戈隆将巨斧往地上一立，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会守住屏障，直到最后一个勇士倒下！”
巴林咧嘴一笑，将酒桶里剩下的麦酒一饮而尽：“好！既然你们都拿出了诚意，我矮人也不能小气！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锻造出足够的符文武器，让那些魔物尝尝我们的厉害！”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篝火的光芒似乎更亮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凝聚在一起的力量。
艾拉举起法杖，高声喊道：“以安瑞亚的光明之名，各族盟约，今日缔结！”
“盟约缔结！”“盟约缔结！”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冲破山谷，穿透魔法屏障，惊得屏障外的魔物发出一阵慌乱的嘶吼。莱安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忽然觉得，那柄锈剑在手中变得无比沉重，又无比滚烫。
就在这时，一名人类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山谷，脸色惨白：“不好了！屏障外出现了大批魔物，领头的是……是巴尔的三大护法！”
篝火的光芒猛地一颤。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瑟兰迪尔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法杖，戈隆抄起巨斧，巴林则转身冲向了锻造台。艾拉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却坚定：“盟约已结，生死与共！准备战斗！”
黑雾翻涌，魔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山谷里的篝火依旧燃烧，只是这一次，火光中映照的，是无数双燃着斗志的眼眸。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场关乎安瑞亚存亡的战斗，已然拉开了序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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