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顾魏提离婚已有数月，林之校整日郁郁寡欢，眉眼间满是愁绪，怎么都走不出低落。她总觉顾魏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对自己日渐冷淡疏离，连说话都透着敷衍，心里笃定他外面有人，这份不安搅得她彻夜难眠。

　　这天她又对着窗外发呆叹气，萧珊瞧着心疼，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校校，别钻牛角尖了，顾魏执意要离婚，肯定有问题，我帮你盯着他呢，总会找到证据的。”

　　林之校眼眶一红，声音发闷：“33，我心里慌得很，他提离婚的态度特别坚决，半点余地都不留。你还记得上次我组的那个饭局吗？特意叫了他妈妈和顾肖过来，就是想撮合顾肖和那个莫思思，断了顾魏的念想，结果他俩在饭桌上聊得格外热络，顾肖当晚还发了和莫思思在酒吧的照片，看着特别亲近，我以为这样顾魏能松口，可他还是照样催我离婚，半点松动都没有。”

　　“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萧珊皱着眉，语气笃定，“那莫思思天天跟在顾魏身边规培，抬头不见低头见，顾肖又是顾魏的堂弟，指不定是故意演给咱们看的，就是为了打掩护。你放心，我多留意着，肯定能抓着他俩的破绽，不能让你白白受委屈。”

　　林之校点点头，眼底满是不甘，心里的郁结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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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莫思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起初只是浑身发冷，裹紧被子也暖不过来，没过多久就浑身滚烫，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意识渐渐模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得发疼，嘴里忍不住发出细碎的难受哼声。她咬着牙，指尖费力摸索到床头的手机，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给顾魏发了消息：“我好像发烧了，头好晕，难受得厉害。”

　　消息发出去时，顾魏刚结束一台长达数小时的急诊手术，脱下沾染着疲惫的手术服，额头还覆着薄汗，眼底满是熬出来的红血丝，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看到消息的瞬间，所有的倦意都被焦灼替代，心口揪得发紧，指尖飞快回了句：“乖乖躺着别动，我马上到。”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先去药店买了退烧药、退烧贴，还特意拿了个体温计，又绕去常去的粥铺，叮嘱老板熬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打包，一路踩着油门往莫思思的公寓赶，心里满是焦灼。

　　推开门时，屋里没开灯，昏暗暗的，莫思思蜷缩在被子里，脸色通红，眉头紧紧蹙着，额头上覆满薄汗。顾魏快步走过去，先顺手开了盏柔和的床头灯，蹲在床边轻声唤她：“思思，我来了。”他声音放得极柔，怕惊扰到难受的她。

　　说着，顾魏拆开体温计，轻轻掀开她的衣袖，把体温计夹在她腋下，指尖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心疼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等了五分钟，他轻轻取出体温计，借着灯光一看，39.2℃，高烧不退，脸色瞬间沉了几分，眼底的担忧更甚。

　　“烧得厉害，先喝点粥垫垫胃，空肚子吃药伤身体。”顾魏低声说着，把打包来的粥倒进碗里，坐在床边揽过莫思思，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稳稳托着碗，另一只手用勺子舀起粥，放在唇边细细吹凉，确认温度刚好不烫嘴，才递到她嘴边：“慢慢喝，小口咽，能吃下多少算多少。”

　　莫思思浑身乏力，连张嘴的力气都弱得很，眼神混沌地看着他，顺从地含住勺子，温热软糯的粥滑进胃里，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漫，驱散了些许寒意，喉咙的干涩也缓解了不少。顾魏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时不时停下来帮她顺顺背，怕她呛到，喂完小半碗粥，才轻轻帮她靠回枕头上。

　　紧接着，他拆了退烧贴，仔细贴在她太阳穴上，又去浴室拧了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她额头，柔声哄着：“先物理降温，咱们吃点药，烧就能退了。”说着把退烧药掰碎，倒了温水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咽下药片，又多喂了几口温水送服。

　　接下来的一整夜，顾魏都守在床边没合眼，每隔半小时就取出体温计给她量一次体温，观察烧退的情况，烧没降下来就换退烧贴、擦脖颈后背降温，烧稍微退点就松口气，反复升温又忍不住揪心。他还时不时帮她掖好被子，用温毛巾擦去她额角的汗，指尖的动作满是温柔，眼里的担忧从未褪去。

　　天快亮时，再量体温，已经降到37.8℃，烧终于退了大半。莫思思意识渐渐清晰，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到顾魏坐在床边，瑞凤眼底布满红血丝，眼下泛着青黑，下巴上冒出些许胡茬，连身上都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却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满是疼惜。

　　看到他这副模样，莫思思鼻头一酸，眼底瞬间涌满泪光，心里翻涌的酸涩与暖意缠在一起，堵得胸口发闷。那些偷偷摸摸的时光里，藏了太多委屈与惶恐，独自扛过的难、见不得光的煎熬，此刻在他彻夜不离的守护里，全都溃不成军。

　　顾魏察觉到她醒了，俯身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厉害，满是关切：“好些了吗？还难受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莫思思摇摇头，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温热的怀里，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瞬间爆发，眼泪汹涌而出，哭着哽咽道：“顾老师，我好难受……不光是身体疼，心里更疼。我好想光明正大陪着你，不用偷偷摸摸见一面都提心吊胆，不用怕被你家人发现，不用躲着林之校，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想大大方方牵你的手，想光明正大叫你名字，想在我不舒服的时候，能安心靠在你身边，不用怕被人说闲话。”

　　她的哭声细碎委屈，像小刀子似的扎在顾魏心上，疼得他无以复加。顾魏收紧手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坚定，温柔又滚烫：“思思，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煎熬。”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满是笃定：“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离婚的事我一直在推进，林之校那边我会尽快了断干净，不会再拖下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我会娶你，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再也不用受半点委屈，你的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护着你，让你安安稳稳的。”

　　滚烫的告白裹挟着滚烫的心意撞进心底，莫思思的眼泪砸得更凶，湿了他的衣襟，也浇透了藏了许久的委屈。那些眼泪里没有怨怼，只剩攒了太久的动容，和终于落定的安稳。她太清楚这段感情见不得光的煎熬，也明白前路注定满是荆棘，可他彻夜不离的陪伴是暖，这句笃定的承诺是光，驱散了她所有的惶恐不安。纵然后续还有太多未知的风雨，还有解不开的牵绊，她也甘之如饴，满心满眼皆是他，这份藏在骨血里的情意，颠沛流离也不肯放手，早已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