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芸又想到面具男子危机之下叫她快走，忍着剧痛苦苦求生，这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对他的怜悯与敬佩。

他都没放弃，她怎么又会放弃他？

姜禾芸开口：“周大哥，我也来帮你。”

周如冰微微颔首，叫她去打些水烧。

姜禾芸来来回回了不知道多少次，倒进河里的血水浸红了周边的野草，她望着无际的星空，心里祈祷着。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

周如冰已经照料好面具男子，他疲惫地出了山洞，在姜禾芸身边坐了下来。

周如冰：“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姜禾芸下意识摸了摸脑袋，将退婚、流言、遇刺、救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周如冰深吸一口气，“这姜家主母真是好算计。”

姜禾芸嗯了一声，望向星空，眼眶有些湿润。

“幸好这一次没遭她的道。”

周如冰直勾勾地注视着少女，察觉到她眼底那丝复杂的情绪。

他安慰道： “以林鸿征的性子，退婚是迟早的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姜禾芸沉声道：“我担忧的是姜家，父亲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俸禄不多，大哥读书备考，姜时辰的私塾先生，主母又非要走一些人情世故，姜家的开资怕是……”

这就意味着，再没有钱，姜禾芸还是要另嫁他人，不如让她自己选择一回。

姜禾芸抬起手，手腕上的脂粉早已经被水冲散，那颗红豆大的守宫砂明亮灼眼。

她胡编乱造了一个与叶世子的理由，之所以选择他，一是她曾救过他一命，二是叶檀川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常年卧病在床，尽管他贵为世子，京城之中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心肝女儿嫁给他，这样清静。三是叶檀川会在一年后靠着谋划平定一场暴乱，深得帝心，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姜禾芸数着日子，姜府马上就要油尽灯枯，刘氏为了她的儿子就要散播姜禾芸与叶世子的流言了，就当委屈叶檀川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思绪一转，姜禾芸疑点重重，她突然开口：“周大哥，你为何会出现在山脚？”

周如冰眼底一片阴霾，心事重重。

“近日，寒烟岸边无故浮起好几具尸体，这个月连着七次，男女都有，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闻言姜禾芸毛骨悚然，“可有报官？”

周如冰回道：“早就报了，没人来。”

姜禾芸垂下眸子，暗中思考道：“怕是这凶手买通了衙门。”

“我也这样猜想，后来我们发现一个男孩还有一口气，他的身上全是被鞭打的痕迹，新伤旧伤……”周如冰沉默了两秒，淡淡地说：“我看从山脚生火的浓烟，便带着药箱下来看看。”

姜禾芸转头看向周如冰，“那男孩如今在哪？”

周如冰无奈地摇摇头，神情复杂。

“已经自尽了。”

姜禾芸脑海似乎划过什么，又问：“他可曾是受过屈辱？”

周如冰不语，姜禾芸也明白了。

望着男人神色怅然，她当然知道医者仁心这四个字，他的心中定是有无能为力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