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在被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必安提着食盒走到房门前,想着念汐大病初愈该好好补补,便轻轻敲响了房门:“阿汐,醒了吗?该吃早饭了。”
敲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他以为念汐还在熟睡,推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
可刚一进门,必安的脚步猛地顿住,眼里满是意外——他压根没料到伊索会留宿,更没见过这般景象。
只见床上,伊索正将念汐轻轻抱在怀里,两人依偎着面对面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仿佛交织在一起。
念汐的脸颊泛着浅红,额头抵着伊索的下颌睡得安稳;伊索的手臂虚虚环着她的腰,睡颜柔和又带着几分珍视。
必安愣了愣,随即拿起扇子遮住嘴角,眼底漾开几分玩味又欣慰的笑意,低低“嗯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必安身后传来无咎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了,哥?”
他刚走近房门,顺着必安的目光看清房内景象,瞬间也愣住了——他昨晚只想着念汐的事,压根没留意伊索没走。
惊讶过后,无咎忍不住勾起唇角偷笑,眼里满是“原来如此”的了然。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与默契,悄悄后退半步,轻轻带上房门,把这份静谧的时光留还给床上的两人。
晨光渐渐爬高,透过窗纱织成暖融融的网,落在被褥上。
念汐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窗外的雀鸣声清脆入耳,已是辰时过半,快九点了。
身旁的伊索还睡得安稳,呼吸均匀,额前的碎发被晨光染成浅金,天蓝色的睡衣衬得他眉眼愈发柔和。
念汐悄悄侧过身,望着他的睡颜,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往日这个时辰,必安哥哥或是无咎哥哥总会来敲门,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她生怕惊扰了伊索,动作轻得像片云,悄悄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一身素雅的衣裙换好。
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望了一眼,见伊索翻了个身,依旧睡得沉,才轻轻带上门,脚步轻快地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廊下的风铃偶尔叮当作响。念汐沿着青石板路找了一圈,书房、药庐、甚至院外的小径都看过了,连兄长们的身影都没瞧见。
她歪了歪头,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便转身往厨房走去,想着自己动手做点简单的吃食。
刚走到餐厅,目光便落在了餐桌上——一张素白的便签压在瓷盘旁,是必安哥哥熟悉的清隽字迹“早餐在微波炉,上午我和无咎有排位赛,傍晚才能回来,好好养伤。”
落款处是“必安/无咎”,还画了个小小的伞形记号。
念汐拿起便签,指尖轻轻摩挲着字迹,眼里满是茫然。
她压根没料到兄长们是特意避开,只当是真的有排位赛要忙,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哥哥们不高兴了。
她转身打开微波炉,里面温着的粥品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面而来。
正准备盛粥时,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念汐?”
念汐转身的瞬间,正巧撞见换好衣服从屋里走出的伊索。
他褪去了天蓝色的睡衣,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常服,晨光落在他肩头,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伊索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关切:“你的伤才刚好,怎么就到处乱跑了?”
念汐嘟了嘟嘴,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桌上的便签递到他面前,眼神示意他看一看。
伊索接过便签逐字看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你了。”
念汐弯了弯眼,抬手比划着动作,邀他一同吃早餐。
指尖划过餐桌时,她忽然察觉到,今天的粥品除了惯常的甜粥,还多了一碟精致的小菜和两枚蒸饺,分量似乎比往日足了些,不知是巧合还是兄长们特意准备的。
伊索望着她眼里的笑意,这次没有再拒绝,轻声应道:“谢谢。”
喉结轻轻滚动,心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他实在不愿错过与喜欢的人共进早餐的机会。
两人相对而坐,瓷碗里的粥冒着袅袅热气,氤氲了晨光,也让空气里多了几分微妙的紧张。
念汐低头小口喝着粥,眼角的余光偶尔瞥见伊索端正的侧脸,脸颊不自觉泛起浅浅的红晕。
伊索则握着勺子,目光落在碗中,思绪却飘远了,本想着上午没有比赛,正好带念汐在庄园里好好走走——她刚住进这里没多久就失踪了,此前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定然对园子里的景致很陌生。
就在这时,伊索的口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佣兵发来的消息,对方言辞恳切,说临时有突发情况,希望能和他调换今天上午的比赛时间,还特意说明了“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换,只能麻烦你”。
伊索的眉头轻轻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神色透着几分为难。
对方是相识许久的伙伴,直接拒绝未免不近人情,可他抬头看向对面安静喝粥的念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舍不得错过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念汐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勺子,眼里满是疑惑地打量着他,连握着筷子的手都悄悄顿住,生怕自己打扰到他。
被她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伊索连忙收敛了神色,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
念汐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纠结,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她放下碗筷,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双手快速比划着:“如果是有很重要的事的话,那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在庄园里逛逛就好。”
伊索脸上的笑意更显尴尬,指尖攥得手机壳微微发烫,低声解释道:“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就是有位朋友,想跟我调换一下比赛时间而已。”
念汐微微歪头,认真思考了片刻,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再次打出手语:“那,伊索想去吗?”
伊索沉默了下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既不想辜负伙伴的请求,也舍不得让念汐独自留下。
见他迟迟不语,念汐主动扬起嘴角,比划的动作愈发轻快:“想去就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打比赛的样子,一定很厉害。”
伊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尖悄悄泛起薄红,被喜欢的人这般夸赞,心头像是揣了团暖融融的棉花,竟有些飘飘然。
见念汐眼里满是期待,他再也无法犹豫,笑着应道:“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来看。”
念汐立刻露出最灿烂真诚的笑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用力点了点头,力道大得连头顶的发梢都跟着轻轻晃动。
吃完早饭收拾过后,念汐跟着伊索来到了求生者休息室。
场馆内人声渐起,脚步声、交谈声与远处传来的器械调试声交织在一起,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躲到了伊索身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伊索察觉到她的紧张,脚步微微一顿,侧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有我在。”
话音刚落,不远处几位穿着统一队服的求生者便注意到了念汐的存在,好奇地凑了过来。
其中一人笑着开口,目光落在念汐身上:“这位是新来的求生者吗?看着面生得很。”
“应该吧,以前从没在休息室见过,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另一人附和着,眼神里满是探究。
听着面前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念汐身体微微紧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拉着伊索袖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尖都泛出了淡淡的白痕。
伊索本就不喜过多社交,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语气简洁地回应了一句:“朋友。”
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轻轻拉住念汐的手腕,带着她避开人群,往专属的战队休息室走去。
推开战队休息室的门,里面安静得很。
由于今天上午其他队员要么轮空要么赛程靠后,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摆着几张沙发和储物柜,空荡荡的只有伊索和念汐两个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影,倒比外面多了几分清静。
伊索在上场前,指尖落在休息室墙面上一块嵌着蓝光的屏幕上,回头对念汐温声说道:“一会你要是想观战的话,可以点击这个屏幕。”
念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块屏幕泛着柔和的微光,像是藏着未知的秘密,她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满是好奇地凑近打量了片刻,随即用力点了点头,眼里写满了期待。
伊索见她这般模样,眼底漾开一抹浅笑,转身走向休息室中央的传送台。
下一秒,一道柔和的白光骤然亮起,将他的身影轻轻包裹,光影渐盛间,他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白光之中。
念汐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白光消散的方向愣了愣,随即想起伊索的话,快步走到屏幕前,指尖轻轻落在冰凉的屏幕上,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是否观战此对局”选项后的“是”。
屏幕瞬间亮起,光影流转间,清晰地浮现出对局场地的画面——古老的庄园里,藤蔓缠绕着残破的建筑,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将场景衬得既神秘又紧张。
伊索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手里握着灰白的化妆箱。
屏幕画面里,军工厂的荒芜愈发真切——生锈的机械骨架歪斜地立在杂草丛中,废弃锅炉的铁皮泛着暗沉的光,空气中仿佛飘着未散尽的火药味与铁锈气息 。
伊索站在出生点,指尖轻触,化妆箱在地上地缓缓打开,一具银灰色的灵柩带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稳稳升出地面,静静横陈在草丛间。
念汐紧盯着屏幕,指尖不自觉扣住沙发扶手。
她曾和必安来看过他们的对局,自然懂“修机”是开启逃生门的关键,每跳动的密码按键,都牵着逃离的希望。
伊索转身走向不远处闪着电流的密码机,手法利落得不含一丝拖沓。
屏幕角落的进度条稳步攀升,30%、40%、47%——就在这时,他胸口的心跳监测器突然亮起红光,急促的“咚咚”声穿透屏幕,让休息室里的空气都骤然紧绷。
伊索眉头微蹙,警惕地扫视四周,却没捕捉到监管者的踪迹。
但屏幕外的念汐看得一清二楚:画面另一侧,身着紫色裙子、手持锋利鱼叉的监管者(渔女),正踩着沉重的脚步紧追一位求生者,目标直指伊索的方向!
念汐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连呼吸都放轻了,默默为伊索捏着汗。
距离越来越近,监管者瞥见修机的伊索,眼中寒光一闪,竟直接放弃了身后的猎物,握着鱼叉的手臂高高举起,猛地调转方向朝伊索冲来。
锋利的鱼叉划破夜色,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冷光,路径上还隐隐留下了湿润的水痕 。
念汐下意识惊呼一声,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抠出深深的印子,视线死死黏在屏幕里那个银灰色的身影上。
伊索几乎是在渔女转向的瞬间便猛地后退,指尖利落收拳,放弃了即将过半的密码机,身形灵活地绕到生锈的机械骨架后。
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渔女的鱼叉狠狠扎进机械残骸,溅起一片锈屑与尘土,只差毫厘便要触碰到他的衣角了。
念汐屏住呼吸,看着伊索借着障碍物的遮挡不断迂回,时而翻滚避开鱼叉的突袭,时而利用草丛隐蔽身形。
明明是略显单薄的身影,却在绝境中硬生生拉开了与监管者的距离,一遛就是近4台机。
他甚至中途还半血救了俩次队友。
念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眼看密码机一个个被其他队友破译完成,逃生门的指示灯亮起绿光,胜利仿佛近在咫尺。
可就在,伊索不慎被渔女的鱼叉命中,踉跄着倒地,被硬生生挂上了墙角的狂欢之椅。
椅子上的血条在缓缓升起,直至血线漫过头顶,都没有一人来救,甚至直接开了最后一台密码机,进入开门战了。
那三位求生者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打开了逃生门,刺眼的白光从门外倾泻而入,他们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丝毫没有回头看向被挂在椅子上的伊索。
屏幕角落的逃生人数迅速跳动,1、2、3,三跑的提示赫然出现,而狂欢之椅上的伊索,在挣扎了最后几下后,终究还是化作一道白光,宣告失败。
对局结束的界面弹出,冰冷的战绩刺痛了念汐的眼。
休息室再次泛起白光,伊索拖着脚步走向椅子,一言不发地瘫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眼,发丝遮住了眉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念汐就坐在他旁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落,那微微紧绷后骤然放松的肩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化妆箱边缘的动作,都藏不住深深的无助与疲惫,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