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嘶吼声越来越响,那块刻着诡异花纹的石板被一股巨力顶得高高拱起,碎石簌簌往下掉。众人定睛望去,只见石板下方竟钻出来一只浑身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巨型怪鱼,鱼头扁平,嘴巴大得能吞下整个人,两排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血红血红,死死盯着众人,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胖子吓得一蹦三尺高,手里的工兵铲差点飞出去,“这墓里怎么连鱼都成精了!”
巨型怪鱼猛地甩动尾巴,掀起一阵腥风,朝着离它最近的胖子扑了过来。胖子反应极快,猛地往旁边一扑,堪堪躲过一劫,怪鱼的牙齿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血花。
“胖子!”吴邪大喊一声,举起洛阳铲就朝着怪鱼的眼睛刺去。怪鱼似乎早有防备,脑袋一偏,洛阳铲刺了个空,它反而张开大嘴,朝着吴邪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过,黑金古刀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劈在怪鱼的鳞片上。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怪鱼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
黑瞎子也不含糊,手里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专挑怪鱼的鳃部和眼睛这些薄弱的地方刺去。阿宁之前跑走后竟也绕到了这里,此刻正躲在石柱后面,见怪鱼受了伤,立刻摸出腰间的手枪,朝着怪鱼的脑袋连开数枪。
子弹打在鳞片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印,却彻底激怒了这只怪鱼。它放弃了围攻众人,猛地朝着阿宁的方向撞去,粗壮的尾巴一扫,直接将石柱撞得粉碎。阿宁脸色煞白,狼狈地翻滚着躲开,险些被碎石砸中。
白轻落抱着怀里的“橘猫”,退到暗洞的入口处,她看着怪鱼扭动的身体,忽然发现它的腹部有一块鳞片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粉嫩的皮肉。“它的肚子!攻击它的肚子!”白轻落大喊一声,声音清亮,瞬间压过了怪鱼的嘶吼。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怪鱼的腹部。张起灵眼神一凛,手腕翻转,黑金古刀改变方向,朝着怪鱼的腹部狠狠刺去。怪鱼察觉到危险,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躲避,可黑瞎子已经绕到了它的身后,一把匕首狠狠扎进它的尾巴根部,疼得它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空档,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精准地刺入了怪鱼的腹部。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怪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着,没过多久,就彻底没了动静。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胖子捂着肩膀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娘的……这玩意儿也太猛了……胖爷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吴邪看着那只巨型怪鱼的尸体,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潭底的盲鱼,因为长期不见天日,才变异成了这副模样。”
休息了片刻,众人缓过劲来,张起灵站起身,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原路返回。”
众人点了点头,这里实在太危险,谁也不想多待。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下的石板依旧湿滑,空气中的腥臭味却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路突然断了,出现了一道陡峭的悬崖,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怎么回事?”吴邪皱起眉头,“我们刚才明明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怎么会没路了?”
胖子探头往悬崖下方看了看,吓得连忙缩了回来:“乖乖……这要是掉下去,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黑瞎子走到悬崖边,蹲下身,用匕首敲了敲地面的石板,又摸了摸旁边的石壁,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是刚才怪鱼挣扎的时候,触发了墓里的移位机关,把路给移走了。”
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前有悬崖,后有未知的危险,这下真是进退两难了。
白轻落抱着“橘猫”,沿着悬崖左侧的石壁慢慢摸索,指尖触到一处粗糙的凸起,不像是天然的岩石纹路。她连忙拨开石壁上垂落的藤蔓,用袖子擦去厚厚的灰尘,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赫然显露出来。石碑上的字迹并非雕刻,而是以血为墨,干涸的暗褐色痕迹透着一股彻骨的怨毒,字迹分三列竖排,从左至右依次排布。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块石碑!”白轻落的声音带着几分惊颤,连怀里的“橘猫”都竖起了耳朵,死死盯着石碑上的血字。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就着打火机微弱的火光,逐字逐句地看清了石碑上的内容。
左列只有四个字,力透石背,写着:吴三省
中列是一行泣血的控诉,字迹扭曲,满是绝望:害我走投无路 含冤而死 天地为鉴
右列则是落笔署名,同样带着一股恨意:解连环
“吴三省……解连环……”吴邪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三叔吴三省,是他从小敬爱的长辈,是带着他踏入这一行的引路人;而解连环,是爷爷的至交好友,是解雨臣的亲叔叔,早在多年前,就被所有人认定死在了西沙的风浪里。
怎么会这样?三叔怎么会害了解连环?解连环又怎么会死在这座海底墓里,还留下这样血写的控诉?
胖子也愣住了,抓着头发一脸的难以置信:“天真,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三叔那人虽然滑头,但也不至于害死人吧?再说解连环不是早就……”
“血渍的年份不会错。”黑瞎子打断了胖子的话,他伸出手指,轻轻蹭过石碑上的暗褐色痕迹,指尖沾了一点干涸的粉末,“这血在密闭的墓室里风干了十几年,和当年解连环失踪的时间完全对得上。”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眼神微微波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蹙起,却始终没有开口。
白轻落怀里的“橘猫”突然跳了下来,迈着步子绕着石碑转了两圈,爪子狠狠扒拉着石碑的底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白轻落心领神会,立刻蹲下身,用匕首撬开底座的缝隙,只见一枚青铜打造的鱼形令牌掉了出来,令牌的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吴”字。
吴邪颤抖着手捡起令牌,指尖冰凉。这枚令牌的样式,他在三叔的书房里见过,是当年三叔和爷爷一起倒斗时用过的信物。
“不可能……不可能……”吴邪死死攥着令牌,指节泛白,脑子里一片混乱。爷爷的笔记、三叔的笑容、解连环的死讯、石碑上的血字、还有这枚令牌,无数的碎片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就在这时,悬崖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紧接着,一道微弱的金光从黑暗中透了出来,那金光越来越亮,隐约还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和之前在石室里听到的铃铛声一模一样。
黑瞎子猛地抬头,看向悬崖下方,墨镜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下面有东西上来了!”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朝着悬崖下方望去。只见那道金光越来越盛,一个巨大的黑影正顺着水流缓缓升起,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口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棺椁的四角挂着青铜铃铛,随着水流的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脊背绷得笔直,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口棺椁:“小心,棺椁里有东西。”
胖子咽了口唾沫,手里的工兵铲握得更紧了,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娘的……这墓里的秘密,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吴邪攥着那枚鱼形令牌,看着悬崖下方缓缓升起的棺椁,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解连环的死,从来都不是意外。
或许,他认识的那个三叔吴三省,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吴三省。
棺椁越升越高,离悬崖的边缘越来越近,铃铛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